“哦?什么消息?”
“据监视外门的属下回报,玄天阁的唐白馨,今天到春花楼私会采花大盗马小英,而且还与马小英单独在厢房里待了一个时辰。这事,现在已经在唐门众弟子间传开了。”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唐采莲是怎么管束部下的!”唐风非常恼火,“难道她不知道唐白馨的名声,同她的美貌一样,对此次中秋大会至关重要吗?”
唐采莲就是玄天阁主事唐姥姥。天下间,能像唐风这样直呼其名的,还真没几个。
这次长老会之所以决定将唐白馨设为中秋大会的彩头,其目的,就是想借此来激励唐门年轻弟子的士气,在他们心中树立起强者为尊的标杆,所以,唐白馨的名声,绝不容玷污。
前段时间,马小英夜闯唐门,亲了唐白馨一下,就惹起门内弟子不少的非议。现在唐白馨又闹出与采花大盗共处一室的绯闻,这能不叫他这位家主恼火吗?
“此事,影响很不好,看来,将唐白馨设为中秋大会彩头这件事,有待商榷!你去,把唐采莲叫来,我要问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唐风语气不善地说道。
“是。”
猛禽的身影在黑暗中渐渐变得稀薄,然后消失不见。
唐风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叹息一声——唉,这唐门中的俗务,真让人不省心……
……
外门,玄冰阁,档案室内,一灯如豆,照书弄影。
夜过三更,数次灯影将熄,又被挑亮,昏黄的灯光,照出一个年轻人修长的身影。
这个年轻人,清瘦、干净、安静,他静静地坐在案子前,看书,沉思,还一手拿笔在纸上做着笔记,一丝不苟。
这是一个爱学习、认真学习的年轻人。任何一位老师,能收到他这样的学生,都会引以为傲;天下学子,能有他一半的认真,都可以科场及第、榜上有名。
在以毒药、暗器霸绝江湖的唐门,在以清理门户为第一要务的玄冰阁,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位热爱读书的年轻人,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如果有人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认真学习的一幕,一定会由衷地感叹——他本应身在科场才对,他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这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十分文弱、安静的年轻人,但他却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唐飞扬。
唐飞扬,十八岁,是玄冰阁主事唐凌长老的得意弟子。他常常挑灯夜读,学习精勤,这档案库中上万份资料,全被他记在脑子里。你到江湖抑或唐门中,随便拉出一个人来,他只要在脑海中搜一下,就能清楚地给你道出这个人的姓名、年龄、出身、爱好、专长、弱点、过往经历等等。
唐飞扬现在正在看一份档案资料。
这份档案资料的封面上,写有一个名字:唐蓝。
唐蓝:外门长老,玄地阁主事,唐晨的师父,在天榜上排名第六,武功高,辈分高,唐门中人皆称之为唐蓝太爷。
唐飞扬居然在阅读研究唐蓝太爷的档案资料!
他意欲何为?
“怎么还不睡?”唐凌长老像是凭空冒出来的鬼影,出现在唐飞扬的身后,关心地问道。
“师父。我还不困。”唐飞扬转身,站起,恭敬地回道,他的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
唐凌长老笑了笑,走到桌子边,拿起唐飞扬刚才看的资料,奇道:“咦!再过两天,就是中秋大会了,这个时候,你应当多看看唐门年轻一代高手的资料,不该将精力浪费到唐蓝太爷这样老古董的资料上。”
“弟子对中秋大会争夺地榜排名并无多少兴趣。”
“你对地榜不感兴趣?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唐凌长老皱眉问道。
“弟子对天榜有兴趣,只有天榜中的人,才称得上唐门中真正的高手。”
唐凌长老笑笑,“你现在还年轻,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
“是。”唐飞扬嘴里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好了。不要太累了,要注意休息。”
“是。师父你也要注意休息,保重身体。”
唐凌长老的身影渐渐淡去,彻底消失。
唐飞扬在恭送唐凌长老离开后,嘴角露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微笑。他走到桌边,将唐蓝太爷的档案资料慢慢合起,然后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唐晨,你真是一个谜一样的人,我查了与你有关的所有人的资料,可是依然看不透你。唉!”
事实上,唐飞扬还是很在意地榜排名的,只是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心思暴露在他人面前,哪怕是面对最关心他的师父。他宁可说一些违心之话,也不愿表露自己真实的想法。
在这一次的中秋大会中,唐飞扬最看重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唐晨。除唐晨外,其他人他都有战胜的把握。这并不是他盲目自信,他的信心,都来源于他对敌人的了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已了解敌人,而敌人对他还不了解,他便有足够的败敌信心。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唐晨,因为唐晨的档案资料中,很多备注栏里都只写了两个字——“不详”。
为了了解唐晨,唐飞扬详读了有关唐晨的所有资料,甚至包括唐蓝太爷的档案!可是,他仍然无法对唐晨的武功作出一个准确的判断,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令人沮丧的事情。
不过,唐飞扬一笑而过。既然无法了解,那就不必再去多想,唐飞扬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沮丧困扰的人。
他将档案放好,吹熄灯火,轻手轻脚离开了档案室,动作是那么有条不紊、不紧不慢、轻松裕如。
……
外门,玄天阁,广场。
临近黎明,是夜色最深最浓的时候,忙碌了一夜的月亮已隐入云团中,安静得连风都没了踪影。
这个时候,理应是睡意正浓、秋眠正酣之时。
然而玄天阁内却灯火通明,隶属玄天阁旗下的上千名弟子,全都战战兢兢地站立在玄天阁广场上,无人敢说一句话。
因为唐姥姥发怒了,雷霆之怒。
唐姥姥大怒的时候,随时都会杀人,所以,所有的玄天阁弟子都聪明地选择了老实与缄默。
“来人!”唐姥姥异常愤怒。她刚刚从内门通天楼那里回来,在通天楼,她被唐风一顿臭骂,十分窝火。
“是。姥姥,有何吩咐?”一位弟子跑进来。
“唐白馨呢?唐白馨为什么还没有来?”
“这个……对不起,姥姥……我不知道。”这名弟子回答时明显有些哆嗦。
“你不知道?那我要你何用!”唐姥姥咆哮了,她飞起一脚,将这名弟子踢飞出去好几丈远。
这名弟子摔落在地的时候,胸骨已断了两根,还吐出了几口鲜血,但他不敢喊痛,也不敢呻吟,因为谁都知道,唐姥姥最恨自己阁下的弟子不争气,所以,谁都不敢在唐姥姥面前露出自己懦弱的一面,否则,后果将十分严重。
这名弟子咬牙忍着,纵然剧痛令他肌肉痉挛,他也不敢发出一声。
甚至,也没有人敢过来扶一下这名弟子。
“来人!”
“是。姥姥,有何吩咐?”
“为什么唐白馨还没有来?”
“对不起……弟子也不知……啊——”
这次这名弟子更惨,他直接被唐姥姥一掌掴出来,落地时不但半边身子偏瘫了,而且满嘴的牙都不知跑哪去了,一嘴的鲜血,惨不忍睹。
“来人……”
“……”
又一名弟子被甩了出来。
这一次被甩出来的弟子,落地时当场晕厥,七窍流血。
广场上站立的玄天阁弟子,无不心内惴惴,大气不敢喘一口。
“来人!”唐姥姥再次喊道。
“是。姥姥。”从门口闪进来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
这个女子,身穿一袭青衣,举手投足干净利落。她的姿色,虽然比不上白馨、红袖,但是,她英姿飒爽,英气勃发,别有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独特气质。
唐姥姥看都没看,直接一袖扫过去。
然而这一次,这个青衣女子却没有像刚才那几位弟子一样被扫飞出去。相反,她静静地站着,在袖子即将扫到她面前时,她的身子似乎被一股罡风带起,往后平移了两三丈,恰到好处将唐姥姥扫过来的劲道卸得一干二净。
“哼。”唐姥姥一愣,这才正视了这个青衣女子一眼。
“原来是你。”唐姥姥面色稍解,“青鸾,你来得正好。我已派人去传唐白馨,可是她那么久都没有过来,你可知道为什么?”
“姥姥,弟子知道。弟子就是刚刚从白馨姐那边过来的。”青鸾道,“白馨姐醉了,醉得不省人事。现在,红袖姐正在那边看护着她,所以我先过来知会姥姥一声。”
“什么?她又喝醉了?”唐姥姥刚刚压下去的怒火,腾地一下子又燃烧起来。
青鸾恭敬如故,但是声音却如蚊子一般,“白馨姐左手小臂上的守宫砂……也消褪了。”
“什么!”唐姥姥雷霆震怒,一掌击在身旁的桌子上,脸上青筋暴起,目放凶光,浑身爆出一股森然煞气,面目显得异常狰狞。
站得离门口较近的弟子,都被那股煞气激得胸口一闷,气血翻腾,险些内伤。
“是谁干的?”好久之后,唐姥姥才从牙缝中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青鸾面色不改,“根据调查,白馨姐今天傍晚在春香楼私会采花大盗马小英,两人在厢房里呆了将近一个时辰……出来后,他们还共进烛光晚餐。”
“好!好!好!”唐姥姥连说了三个好字,可是看她的表情,你就知道她说的绝对是反话。
果然,她接下来的话,令人不寒而栗。
“唐甜何在?”
“弟子在。”从外面跑进来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
唐姥姥面无表情:“你带天鹰组,去夷平春花楼。凡楼内之人,不管是谁,一个都不要放过。完事后,放火烧楼,天亮之前回来复命。快去!”
唐甜一愣,不敢置疑,赶紧应命执行去了。
“唐霜何在?”
“弟子在。”
“传我命令,通报全阁弟子,从今天起,采花贼马小英便是我玄天阁的头号通缉犯。各路情报网全面启动,凡有马小英的消息,立即回报,不得有误。”
“是。”唐霜领命而去。
“不知自爱,罪不可赦。” 连下了两道命令后,唐姥姥目望天花板,冷声道:“青鸾,将唐白馨押送玄冰阁死牢,秋后处决。”
“姥姥……”青鸾一惊,正想说什么。
“不必多言,执行!”唐姥姥面无表情,“另外,你通知红袖,由她代替唐白馨,出任今年中秋大会的彩头。”
说完这句话,唐姥姥拂袖而去。
青鸾叹息着摇了摇头,也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堂中央的那方长桌突然“扑”的一声响,完全垮掉,变成一堆木屑碎末。
青鸾心头怦怦直跳。她可是记得,刚才唐姥姥在暴怒之时,曾经往这方桌子上打了一掌,没想到,这一掌下去,竟将桌子击成了碎末,当真太吓人了。
青鸾日后每当想起这方桌子时,都后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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