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刚刚结束,朕马上就让人去接刑回来,虽然他是个普通人,不能参加整场战斗,但是却一直在城墙上观察着一切,自然知道现在刑的状态不是很好。
刑回来之后,朕马上把城中最好的巫药师请来,不敢有半刻的耽误。
“夏,随吾来一趟。”
从阁楼中出来的朕,脸色出奇的低沉,似乎刑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差。
夏随着朕来到他居住的阁楼内,途中朕一言不发,夏也知道此刻朕的心情极度不好,虽然很好奇这个时候找他是为了什么,当夏很识趣的没有开口触他的霉头。
这是夏第一次见到朕脸色这般低沉凝重。
还是之前他们对弈的地方,夏和朕对面而坐。
“夏,这次多亏了你,前面要不是你击退了血狼部落的那个将领,恐怕他们都支撑不到刑老出手的时候。”
终于,过了好一会,朕收拾好心情,表情也没有那么低沉了,对着夏赞许道。
“这仅仅是我的本职义务而已,不足称赞。”夏谦逊的回答着,他有点没搞懂朕的意思。
朕似乎并没有在意夏的回答,继续说道,“在古月被毁灭的时候,是刑老冒着生命危险,在尸山血海中把吾救了出去,也就是因为那次,刑老身受重伤,留下了难以治愈的后遗症,从此刑老失去冲击未知之境的资格,终生被卡在四阶巅峰,不得寸进。你知道这对一个追求武道定巅峰的人是多么的难受吗?”
“吾曾经无数次后悔,为什么自己这个纨绔子弟不早点醒悟,这样或许结局会不一样,但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虽然刑老什么都不说,但是吾的内心无时不感受到愧疚。”
“之后的一路逃亡,也是刑老在背后默默的支持吾,帮吾扫清前路所有的障碍,在阳城建立新的古月,那时候所有的部落都对吾虎视眈眈,是刑老帮我支撑起了大半个部落,在这一洲四大部落里面,只有吾武者数量最少,军队最少,要不是刑老,又哪来这一个古月呢?”
“他虽然不是吾父,却胜似吾父,夏,多谢你最后扶住了他,保住了他最后的尊严。”
“难道.....刑老他....”夏错愕的停顿着,语气苦涩而不敢相信,他一开始还以为仅仅只是重伤,但是却从来没想到过会如此严重。
“蝮确实重创了刑老,加上之前的旧伤......”朕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一时间夏和朕都陷入了沉默。
“王,前方来报!”
又一次探子跑了过来,单膝跪地,禀告道。
“行了,不用说了,吾已尽知,下去吧。”还没等探子说完,朕挥了挥手示意其离开。
“这....”探子迟疑的说道
“行了,下去吧,吾自有安排!”朕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某种坚定,不可置疑。
“是!属下告退!”无奈之下,探子只能退下,虽然不解,但是多年来朕的威严让他无条件的信服。
朕突然站了起来,他环视着四周,看着这片属于他的领土,眼中涌现莫名的色彩,此刻的他像一个独断万古的君王,没有人能够了解他内心的想法。
最后,他沙哑的声音响起,“夏,你是不是觉得吾一直在培养你当刑老的接班人?”
“是的。”夏诚实的回答道。
从他一来就接替了刑老的职务,后面更是深得朕的信任,多次委托重任于他,这一切都表明,朕看中了夏的天赋,想要他成为新的古月的守护者。但是夏并不排斥,这个部落给他的感觉并不坏。
“你错了。”朕突然一笑,“吾想把你培养成我的继任者!”
“别不相信,从吾看到你的第一眼,吾就知道你和朕是一类人,吾的眼光从来不会出错。”朕没有理会夏的错愕,继续诉说着,仿佛是在交代什么。
“一年前,四大部落之一的蛮象部落,又有一个人突破到了四阶,虽然仅仅只是四阶初期,但是已经足够打破四大部落间的平衡了。那时候吾就知道,不远的将来,肯定会有一战,吾一直在担心如果吾失败了,那么又有谁能够继承吾的理念,继续为这微不足道的苍生而努力呢?知道你的出现,就像天命一样,夏,你在吾最焦虑的时候出现了!”
“那个时候吾就不再害怕,吾知道会有人继续替吾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朕根本不理会夏的表情,继续自言自语,“事情果然按照吾预料的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蛮象的强大迫使血狼和巫蛇两个部落结盟,他们都想要快速的解决掉现在最弱小的古月,获得更多的资源,从而打败对手,成为这一洲真正的霸主!”
“你走吧,夏,走吧,带着吾的理想活下去吧。”朕拍了拍夏的肩膀,脸上带着复杂的期待。
“王,我想要留下来,陪你们一起奋战!”夏摇了摇头,他现在并不想走,如果就这样一个人灰溜溜的跑了,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走吧,夏,你没必要陪我们一起埋葬,古月已经无了,阳城也要毁灭了,总要有人传承希望,走吧,带着我们的希望去建立一个新的城吧。”朕叹了口气,“蛮象部落已经出发了,失去了刑老,整个古月不过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你和我不同,你有这令人惊叹的天赋,你或许能够踏入那未知之境。这不是属于你的战斗,你的战斗还在后面。”
朕拿出一张地图放在夏的手上,语重心长的说道,“这里面是吾提前转移的所有古月部落的财富,这或许能够给你帮助,蛮像血狼之流,还在幻想着从吾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资源,吾怎能让他们如愿!”
夏小心翼翼的收起朕给的地图,站起来直面朕,双眼发红,死死的盯着他,似乎想要把他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许久,夏认真而严肃的行着最高规格最规范的拜师礼,那是整个大陆最神圣的礼仪,无关利益,无关情感,只为传承,师徒不断,文明不息。
只要理念不断,那么一代一代的传承,总有一天,微小的希望之光,也能成为耀眼的太阳。。
“快走吧,血狼和巫蛇已经准备攻进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吾还给他们准备了惊喜呢。”朕满脸笑意的接受了夏的行礼,似乎是一桩心事彻底了然,朕变得开心释然了不少,不断的催促道。
“穷极一生,我必为此上下求索!”夏再三回顾,最后才下定决心准备离开,转身离去之际,夏对着朕一字一顿,无比郑重的承诺道。
“吾一直都相信吾的眼光”朕笑了笑,抽出腰间的佩剑,宝剑出鞘的同时,朕的气质也变得凌厉起来,展现出一个部落的王真正的样子,“之前,吾一直后悔吾不能在古月毁灭的时候和他们并肩作战,如今上天居然再次给吾机会,可见待吾不薄啊。”
“众将听令,此战,人在城在,吾与诸位共同出征!谁吾与共?”
“吾等愿与王同归!”
朕站在高台上,挥剑朝天,台下军队面容哀肃而激昂,他们大声的呐喊着,视死如归,声音响彻整个阳城。
夏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转身离去,眼泪再也掩盖不住,不断的飘落在被马儿扰动的空气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朕说的对,现在这并不是他的战斗,这是属于朕和古月军队的,他的战斗在后面,如果三大部落不灭亡的话,那么夏和他们终会有一战。
远处,阳城变得喧嚣起来,古月和血狼巫蛇的第二次战争正式打响!
这是最后一次战争,将不会存在退缩,直到一方死去最后一个人,这场战争才能说真正的停止了。
夏在远处听到战斗的声音越来越激烈,他极目望去,双方已经混成一团,每一秒都有人在死去,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害怕,他们的表情无比的从容,所有人知道这是一场必败的决战,但是他们从来不后悔,他们本来就是该亡之人,是朕把他们聚集,给予他们一个新的家。
既然血狼巫蛇他们毁掉了他们仅有的依靠,毁掉他们最后的一个家,那么无论是谁,这群人都要以代价换取代价,哪怕代价是死亡!
但在绝对的数量面前,悍不畏死变成了微不足道,古月军队的人慢慢的变少,而周围的敌人却还是如潮水般涌来,他们只能边战边退,借助阳城城内的环境勉强抵抗。
血狼和巫蛇两部落的军队看到古月的人都退到城内,哪里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了,纷纷的拿着武器朝他们追去,只要打败了他们,那么阳城无数的财富和资源将都是他们的了。
一想到这,所有人都兴奋的跑进城内,生怕落人一步,被别人生生分去功劳。
“万千大道你不来,地狱黄泉进此门。”
在城中心最高处的朕,看着疯狂涌入,如同,蚂蚁一般的敌人,冷冷笑道,淡漠的眸子里不兴波澜,“让这些蝼蚁给吾陪葬,也算是他们的荣幸了。”
一阵通天的爆炸声轰鸣而起,火光冲天,血肉瞬间被吞噬,反应过来的血狼巫蛇军慌乱的往城外跑,但是他们又怎么能够快过这铺天而来的火焰,就像是死神的镰刀一般,起此彼伏的爆炸精准而又无情的收割着在场的生命,没有一个人能够逃离。
朕很早就已经预想到有今天,所以他早就已经在整个阳城里面布满炸弹,把阳城变成一个极其危险的火药桶!
以残兵为引,阳城为祭,亡尽万千敌!
朕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存在,既然想要古月灭亡,那么就要给他付出代价!
这就是朕向他们索要的代价!
“朕!”
已经变成废墟的阳城外,刹气急败坏的喊道,这一场爆炸,让血狼和巫蛇两个部落损失了整整一半的兵力!
整整一半!
刹现在恨不得马上复活朕,百般折磨,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刹兄,起码我们已经赢了,古月收集了那么多年的资源,足够我们弥补所有损失了!”旁边的蝮劝道。虽然蝮被刑重伤,但是经过调养之后,伤势也好转了一点,于是就和刹一起在后方压阵。
“也是,蝮兄说的也是。”刹转念一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也就慢慢平复自己想要杀人的心。
“报告,阳城的仓库里没有找到任何东西!”突然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来,脸色慌张。
“什么!”刹和蝮同时惊呼,恐怖的气势从他们的身上暴涌而出。
他们两个没有心情理会还在那里单膝下跪,害怕的颤抖的士兵,快速的飞往阳城仓库的位置。
本来想要捞点好处的士兵,此时正堵在周围,看到两位守护者大人到来之后,纷纷让出一条道。
刹和蝮看着眼前这个硕大但是空旷的仓库,满脸铁青,真的被人搬空了!
不信邪的刹用强大的神念一遍又一遍的扫过,突然,他发现一个异常的地方,鼓刹动体能的能量轰去,地板应声而裂,入眼的是一个不大的密室,密室里只有一张桌子,有一张纸条安静的在上面摆放着。
刹卷起能量,把纸条递到身边。
“刹兄,蝮兄,小弟朕参见,有道是,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小弟的这一封信又何止是区区鹅毛能够比拟的?不知二位对小弟的小小礼物是否感到惊喜呢?在此小弟祝福二位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并再次送上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希望二位能够满意。”
读到最后,刹和蝮心中产生一种危机感,急忙运用能量护住身体。
只见又一道惊天爆炸在仓库中突然响起,整个仓库如同豆腐般被轰碎,击飞堵在周围的士兵,一时间,血肉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爆炸虽然对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但是想要杀死一尊四阶的存在,还是远远不够的。两人灰尘仆仆的从废墟中挣扎出来。
自从突破四阶之后,谁敢如此戏耍他们?但是在今天他们居然被同一个人连续戏耍了两次,这是一种莫大的羞辱,出奇的愤怒充斥刹和蝮的心头!
蝮本来就身受重伤,加上被刚刚的爆炸刺激,伤势变得更加严重,不断的在旁边吐血。
而刹见到这种情况,再也压抑不了他内心的愤怒,四阶巅峰的气势全部爆发出来,撕心裂肺的呐喊响彻整个阳城。
“朕!”
夏在远处默默的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他没有哭泣,也没有呐喊,他变成了整个阳城唯一的游魂,继承了所有人的希望,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成长了。
他没有做声,在深深的望了一眼变成废墟的阳城之后,夏扬长而去,夕阳的余晖照耀其中,显得是多么落寞和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