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竭是珍稀之物，但我当时，不确定那位韩前辈对张家了解多少。”
张启山的目光有些深沉，“我本想试探出他的用意，但他却并未说下去。”
“佛爷，你不信任我表舅？”齐铁嘴恍然大悟，却有些疑惑，“为什么？”
“谈不上信不信任，只是有点奇怪。”张启山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他出现在矿山的时机，太巧了。”
齐铁嘴微微皱眉，“我信表舅，何况他还救了我们所有人。”
张启山不置可否，“所以我想请你算一卦。”
“算卦？”
张启山点头，“我想知道，此行的凶吉。”
“没问题。”齐铁嘴闭上眼，掐指一算，却轻“咦”了一声。
张启山问，“可有算出什么？”
“等一下。”齐铁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起身去拿了卜卦工具。
他很快就回来了，点上香炉，嘴里念念有词了一阵，然后抛出了铜钱。
当啷。
“涣其群。元吉，涣有丘，匪夷所思。”齐铁嘴看着卦象，解出了爻辞，“倒和我算的差不多。”
张启山用手指扣了扣桌面，“说人话。”
“四个字总结，遇难呈祥。”齐铁嘴老神在在地说，“我刚才算到，利涉大川，此行有困难，但最终能安然度过。所以我又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我们途中会有贵人相助，且六四爻阳乘阳位，利男，说明这个贵人是个男性。”
张启山沉思不语。
“行了，老狐狸。”旁听了许久的二月红笑道，“你想靠卦象推断出韩前辈在此中扮演的角色，现在我们八半仙算了两卦逢凶化吉，你可心安？”
一调侃，调侃了俩。
齐铁嘴边收拾桌子，边唉声叹息，“佛爷，我说你的戒心也太重了些，表舅浑身正气，又是仙人弟子，断不会害我们。”
“我这叫防患于未然。”
张启山却面色淡淡，把藏于怀中的一个小瓷瓶放到了桌上，“张家的确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将麒麟竭和张家的秘密说在一起，我猜不透他是故意还是无心。”
齐铁嘴撇了撇嘴，“佛爷，你没跟修道者打过交道，我小时候学艺，可是见过真正的高人的。越是道法高深的修行者，他们越讲究随心所欲，你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揣测他们。像我表舅，我觉得他就是随口一提，没别的意思。”
“我认同。”二月红附和道，“韩前辈救我们施展的法术非人力可为，以他的能力，踏平这矿山恐怕也并非难事。”
这吹的就有点过了。
窗外，听了半天墙角的韩烨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张启山还想说些什么，却止住了，半晌，他盯着自己拿出来的瓷瓶，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或许吧。”
见状，二月红朝着瓷瓶努了努嘴，“这是什么？”
“毛发病毒。”
“毛发病毒？”二月红蹙眉，“日本人的实验品？”
“嗯。”
看他们二人一脸的心照不宣，齐铁嘴却有些迷茫，“什么实验品？”
“先人的手札上提到过这种病毒。”二月红解释道，“日本人在矿山里做实验，其中就有毛发病毒，据说，他们把有毒的虫子养在毛发里，加上常年阴暗的地理环境，就形成了毛发病毒。毛发病毒沾到人体后，就会进入血管，深入脑髓，让人丧命。”
齐铁嘴惊讶掩嘴，“这么可怕啊……”
二月红转过脸，“不知佛爷是从哪里弄来的病毒？”
“这是从毛发病毒里，提取出来的毒素。”张启山却没明说，避重就轻道，“我打算明天早上喝下此物，下午出发去张家。”
“这种病毒，会不会太毒了？不是会丧命吗？”齐铁嘴有些担忧，“普通的毒药不行吗？好歹有解药。”
“毒素已经稀释了数倍，不会立即丧命。”张启山却说，“况且，若非无解的毒，张家人又岂会相信，将麒麟竭拿出来？”
闻言，齐铁嘴不由挠了挠头，“佛爷，你可真狠啊。”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张家。
不是谁都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
对此，二月红淡淡一笑，伸手倒茶。
而张启山思忖了片刻，“既然是去张家，戏自然要演得逼真。我今晚就睡在这里，你把我下墓中毒的消息散布出去，我有预感……”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深沉，“这次离开后，我们还能钓出潜藏在长沙的大鱼。”
后面就开始谈长沙目前的局势了。
韩烨觉得没什么可听的了，便悄悄飘回了房间。
确实够狠。
他想着张启山的那些话，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慨，没想到剧情都稀烂了，居然还能扯上毛发病毒。
这叫什么？命中注定？还是剧情君最后的倔强？
元魂归体。
韩烨的睫毛颤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房间内的“气”不见了。
但是，他的视力似乎更好了，一眼扫过去，视物极其清晰，连地上的灰尘都看得分明。
这时，他听到脑海中，林正英的小声嘀咕，“不会真晕过去了吧？这小子体内的经络竟能净化到这种程度，白光……先天圆满？难道我捡到宝了？”
先天圆满？听上去挺厉害的。
韩烨心中一动，慢悠悠地说，“晕是没晕。”
“嘿，臭小子。”一听他的声音，林正英顿时提了声量，“叫你那么多声都不回，刚拜师就想欺师灭祖啊？”
韩烨无奈地说，“师父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令人惶恐至极。”
“行了，你小子鬼精鬼精的，就别学文绉绉的那套了。”林正英轻哼了一声，“我看你体内流转着某种光华，隐有脱胎换骨之势，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
“感觉……”韩烨抬起黑得不成样子的双手，凑近闻了闻，顿时嫌弃地皱眉，“是时候洗个澡了。”
本意让他趁热打铁，引气入体的林正英：“……”
沐浴用的木桶和热水，齐家堂口的下人早就准备好了。两套干净的衣物挂在隔帘上，一套白色里衣，一套讲究的紫纹长衫，面料柔软丝滑，都是上品。
韩烨两三下扒掉了臭烘烘的T恤和裤子，跨进了木桶。
刚想好好洗个澡，却发现……清澈的洗澡水一下子变黑了。
这也太脏了吧。
韩烨无语，“师父，你当初洗髓，也是这样吗？”
“不是。”林正英提了口气，“我很好奇你从小到大吃的都是什么，狗屎么？身体能排出这么多污垢杂质。”
“……为老不尊。”韩烨用力搓着手臂上的黑泥。
“好了，我不开玩笑了。”林正英却语气一敛，“洗髓者，洗去凡髓，炼成仙骨，未入门的凡人哪怕捡到绝世秘籍也没法修炼，所以洗髓是极其重要的。”
“不同门派，入门洗髓的方式略有不同，但是韩烨，我敢说，你的天资是万里挑一的。”
韩烨正疑惑地打量着自己白了几个度的手，闻言不由一顿，“因为我的经脉比较宽？”
“对。经脉越宽，内力量越大，道理就像填坑一样，浅坑填出来的是一条沟，稍微深一点的，填出来的是一片湖，而像你这样的经脉，百纳百川，能承受的天地灵气极广，刚开始可能要花上比寻常修行者数倍的努力，但越往后修炼，你的进步会越快，只不过……”
韩烨听得正入迷，立刻追问道，“不过什么？”
林正英犹豫了一下，“我刚才检查你身体的时候，发现你的丹田并未打开，丹田是藏气之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