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名叫邴祥,是县令炳吉的儿子,属于董不白的小跟班。既然县令有事找,董不白自然不敢耽搁,跟许平君打声招呼,向县衙走去。县衙距离大牢不远,走几步就到,不用通传,当差的衙役都认识董不白,直接放行。
在县衙的后堂,见到了蒲县的县令,人称铁面无私的邴吉。邴吉是个儒雅的书生打扮,有三尺长髯,方面白须,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放下手中的《春秋》,邴吉目光祥和的看着董不白。
“你跟许廷掾学习武学,有何感触?”
“武学之道,博大精深,但有所成,在勤在勉。”董不白拽了一句文,这也是他的真实感悟。
学武当真是辛苦,早晨旭日将升未升,就要从床上爬起来练习拳脚、呼吸元气,接着要练习大半天的《蛮荒巨象劲》,然后要泡像灼烧一样的药浴,晚上还要做冥想功课回复精元。算下来,一天十二个时辰时间,留给自己自由活动的,不足一个半时辰!
对于董不白的回答,邴吉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你当真是有所领悟,天下武功何其多也,即便是号称白首穷经的圣贤,也不能窥探十之一二,端的是博大精深。不过,贪多嚼不烂,许廷掾家传武学《蛮荒巨象劲》,算得上是一门高深武学,若有机缘,成就不弱,你自当用心学习。”
“谨遵教诲。”
“不过,《蛮荒巨象劲》毕竟只是一门武功,学的再精深,也是拳脚功夫。大丈夫处世,光有拳脚没有头脑依旧是一场空。所以从今天起,你每天要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跟我学习天下地理风情,海内各族习俗。不需要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起码也得做到放眼天下的格局。”
“啊,那我岂不是连最后的自由时间都没有了?”董不白听完,立刻垮了脸。
邴吉哼道:“要那么多私人时间干什么,去跟许丫头亲亲我我不成!大丈夫心中装的是天下,岂能被儿女私情所束缚!你要明白,你虽然身为阶下囚,恰如金鳞困居浅水池,终有一天风云变幻,化龙飞天!蒲县,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爱情你不懂!
董不白心里面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辩驳道:“邴叔有没有听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这是上古圣贤流传下来的道理,我自然听过。”邴吉淡淡一瞥,就知道董不白打的什么注意,“你既然以圣贤的道理,来搪塞反驳我,那么你就给我说说,如何做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董不白侃侃而谈,在地球上他跟别人论坛灌水骂战,没少背过这种名言警句之类的文章:“一个人要想像圣贤一样,心怀天下,教化万民,那么他就要有治国的本事。治国的本事从哪里看出来,不是大话说说,而是要看他的实际行动。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家庭都无法照顾周全,别人又如何相信他能够照顾好天下?所以,大丈夫心怀天下之前,首先要心怀小家,小家风调雨顺,大国才能国富民安!”
邴吉摸了摸两鬓的长髯,思忖片刻,肃然道:“你解释的古之圣贤道理,虽然有所偏颇,但终是有理有据,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一杆标尺。小家不成,大国何治,话糙理不糙!这样吧,你每天仍然要跟我学习一个时辰,只要你用心学习,我让你二娘亲自为你做媒,迎娶许家丫头,如何?”
“当真?”董不白大喜,许平君妹子是他在蒲县看过的最漂亮的丫头,打从第一眼起,就下定决心收了妹子。虽然大胤王朝风气开放,终究还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能娶妻。如今有了县令夫人,也就是他二娘郭征卿做媒,大事可期也!
“我还能骗你不成!”
达成协议,两人就在这里开始教学,邴吉口才很好,滔滔不绝的讲述这个世界的天下布局。董不白欠缺的就是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因此邴吉的教学,他完完全全的将精神投入其中,邴吉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记载脑海里。
“世界起先为一点印记,天地万物星空点点,都在这印记之中萌芽。无数纪元之前,太古混沌时代,一点印记突然爆炸,万物之源从中释放,世界乃有形,始称原印劫。而后世界混沌一团,清浊不分,四方不辨,魔神孕育,灵宝天成,始称鸿蒙劫……”
这是一段苍茫大地的历史,太古混沌时代有原印劫、鸿蒙劫、辟天劫三个时期,远古洪荒时代有先天劫、悟道劫、造化劫、地仙劫四个时期,上古巨兽时代有龙汉劫、巫妖劫两个时期,中古氏族时代有图腾劫、百鸟劫、灵法劫三个时期,近古神魔时代有三皇劫、封神劫、圣贤劫、神兵劫四个时期。
而今世界处于今古武学时代,第一个时期是禅让劫,现在则是第二个时期王朝劫。
九天之上为罡风元被,九幽之下为大地胎膜,四周是汪洋大海,当中是苍茫大地。大胤王朝居苍茫大地中部和东部,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北方是大漠戈壁,胡人各部在此逐草而居,牧马放羊;西方是沙漠高原,小国林立,人口稀少;南方是大川大山,百越、蛮人世代栖息于此。
大胤王朝鼎盛时期,几乎整个苍茫大地都向中土宾服称臣。但是随着大胤王朝内部的腐朽,到了十二世胤穆帝,朝纲崩坏,天下大乱,终被外戚“莽巨君”篡取朝政,改朝换代立为“新朝”,新朝政局动荡,各地藩镇割据自立,国不成国。
新朝既立,胤帝血脉几近屠戮一空。时,帝东方玉秀在白水乡起军对抗新朝,号称“更始军”,历经数载,终于在白玉堂前阵斩莽巨君,复辟大胤王朝,东方玉秀尊位“光武帝”。光武帝继位,大肆征伐天下,先后灭数十藩镇,收复大好河山。
“帝虽勇猛善战,英姿勃发,跃马扬鞭,指点天下如粪土。晚年却猜忌多疑,性情大变,滥杀无辜。先是以巫蛊定罪,将太子废除,后于狱中鸩杀,太子三位妃子、膝下两男两女,具被斩首。呜呼哀哉,可悲可叹,可恶可恨!”
董不白被邴吉所述的历史吸引,听得津津有味,没有注意到,邴吉此刻紧握的双拳,指甲都刺进了手掌心,有鲜血一滴一滴滑落。稍缓一口气,邴吉继续说道:“自太子巫蛊案之后,时隔半年,帝二子魏王,又因不恭定罪,妻妾子嗣一起被杀。当是时,帝子诸王惊惧,于次年秋,汉王、蜀王、楚王、齐王、晋王、燕王、鲁王七王以清君侧起兵。起兵三年,天下愈乱,最终兵败,七王具皆临阵斩杀,子嗣所留几乎无有。”
东方玉秀早年一心政务,所纳妃子不多,只有九个儿子。七王兵败后,只剩下最后一个体弱多病的汉王。汉王当太子后,竟然早于东方玉秀先死,以至于东方玉秀临终前,不得不传位给汉王的唯一儿子,胤昭帝。
胤昭帝遗传父亲的体弱多病,二十一岁便驾崩,一个子嗣也没有。最终,辅政大臣找到了燕王遗留下来的血脉,东方弗陵。
“听闻当今圣上,晨昏暮癫,不能人言亦不能人道。天下乱动,以为胤朝血脉将断。何其可笑!”
董不白讶道:“不能人道的意思,就是不能行房事吧?连房事都不行,血脉如何不断?”
邴吉哼了一声:“圣上虽不能生育,焉知市井之间,巷陌之里,帝家血脉不存!”说完,极其隐蔽的瞥了一眼董不白。
“也对啊,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老婆一多儿孙自然就多。万一再出去微服私访,弄出一两个私生子也不在话下。这都传了十几代,子子孙孙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了吧,能杀得完吗!”董不白呵呵笑道。
邴吉拍拍桌子:“好了,不要再编排帝王家事了,有这时间我们继续教学。苍茫大地的历史已经粗浅讲解一遍,下面说说天下武学。武学起源于悟道劫,相传元阳上帝得到天地自成的一块宝玉‘造化玉牒’,从宝玉纹路中领悟三千武学法门。具体内容已经不可考证,经过时代发展,如今的武学已经形成体系。譬如你,现在的目标是龙马武者,龙马武者就是武学的最低一级……”
铮铮铁骨,龙马精神,武学的第一个阶段,就是龙马级别,修炼成龙姿马态,一招一式,莫不奔腾如龙!
泥牛入海,深不可测,武学的第二个阶段,就是入海级别,心意下沉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武功本事自然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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