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忽然意识到身后没了脚步声,苏子林蓦地停了下来,看向身后。
月寒霜早就走不动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捶着自己的膝盖,赌气般地看着苏子林,就看他什么时候会发现。
苏子林挠挠头,又走了回来,蹲下身子问道:“累?”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儿么?月寒霜黑着一张脸,拒绝与他对话。
苏子林面上的神情更是无措,看着她不断在敲打自己的膝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触上了她的小腿。
月寒霜本是气哼哼地转脸看着别处,忽然觉得有一双手摸了上来。她一惊,便感觉到那双手力道适中地开始揉捏,自己紧绷的小腿一下子舒展开来,方才的疲惫感也减轻了不少。
她低头看去,苏子林低着头认认真真给她揉着小腿,还是那般面无表情的样子。苏子林其实长得很高,月寒霜目测能有一米八五的样子。此刻他蹲着为她揉小腿,配上这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怎么看都有些违和。
虽然心中暖暖的,但月寒霜还是被这奇怪的画面逗得笑了出来。
苏子林很疑惑地抬起头来,看着她笑得前仰后合,眼睛里也开始变得亮晶晶的,“不生气。”
月寒霜一愣,只觉一股暖流冲入心房,竟是难以言喻的感动。
是,这个男人自她来到这个异世,就从来没有伤害过她。虽寡言少语,却事事以她为先。她知道这个时代男子对女子的态度,大抵都是男尊女卑,断不会是这般尊重。
可正因为如此,苏子林的行为才更让人动容。
他分明,是将自己看做了心尖上的宝贝,舍不得自己吃一点苦。
她想着想着,眼眶便不由自主地湿润了。眼中刚闪现一点红,苏子林便紧张地站起了身。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又想伸出手来替她擦眼泪,又怕再惹她不高兴,一双手伸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只憋出一句:“别哭。”
月寒霜果真止住了眼泪。
她本来也不是想哭,只是感动罢了。到底也不是愿意让人看见自己眼泪的人,她脸上又露出一个笑,点点头,学着他的语气道:“不哭。”
苏子林脸上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
接下来,他再次做了一个让月寒霜惊讶的动作。
他将那堆礼品换到一只手中拎着,背对着她蹲下身子,言简意赅地道:“上来。”
月寒霜愣了愣,毫不犹豫地爬了上去。
两人重新踏上了回门的路,虽多了个负担,苏子林脚步却没有慢下来。
月寒霜有些不好意思,两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低头问道:“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
她柔软的发丝落在苏子林颈间,软软的,痒痒的。苏子林直视着前方,默默摇了摇头,脸上却慢慢露出了一个微笑。
下了山,月寒霜便要求自己走。
苏子林这回学乖了,放慢了脚步,等着她一同走。月寒霜很满意,连带着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两人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月家村。
虽不是同一个村的,苏子林的名号却是大家都知道的。
他们一出现在月家村,就有人紧张地盯着他们瞧,不过也只是远远地瞧着,不敢上前的样子,眼神中充满畏惧。
苏子林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直视着前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月寒霜却是见不得那样宛如看洪水猛兽的眼神。她心中不可抑制地涌上一阵心疼,想也没想地,挽住了苏子林的手。
苏子林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看挽着自己手臂的手,再看向她。
月寒霜被她盯得红了脸,没有抬头,啐了声:“看什么,呆子!”
苏子林的嘴角,慢慢的扯出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与此同时,月家的争吵愈演愈烈。
月元杰私自将卖掉月寒霜的银子拿去赌博,已经引起了月家的公愤。
月老爷子本就偏心,大儿子不成器也便罢了,月家总归是要靠月浩青开枝散叶的,是以,他当初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他们要将月寒霜卖掉的想法。
月寒霜的爹是个瘸子,娘又是个瞎子,剩下一个年幼多病的妹妹,竟是没有一个人能阻拦,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家人将月寒霜卖了。
卖了也便罢了,月元杰竟还将这笔钱全败光了。月浩青的婚事泡了汤,在家中闹得不可开交;而月元学失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份,也绝不肯忍;月老爷子更是生气,大孙子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偏偏摊上这么一个败家的爹,眼看着前途就要被断送了。
而月元杰心中则更是恼火。
他输了钱,心中本就不爽,这一家人还一起攻击他,闹得一整个家中鸡飞狗跳的,是以,他毫不示弱地就同他们争吵了起来。
谁也不让着谁,唯有月寒霜的父母妹妹,在一旁抹眼泪。
正吵得不可开交,一道清冽的女声突然响在门口。
“我回来了。”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彼此眼中的恐惧,慢慢慢慢的转过了头。
月寒霜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扫视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心里暗暗道:哦,原来这就是月家那些人呢。
身材矮胖一脸胡茬子的大伯月元杰,干瘦干瘦的二叔月元学,还有满目精光的月家老爷子,以及靠在门框上满脸愤怒的二婶赖水郁。
月元杰最先看见了月寒霜的身影,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唰白,一步一步往后缩,恨不得缩到月老爷子的身后去似的。
月元学同样是个胆小的,站在原地直打哆嗦。
“寒、寒霜——”
还是月老爷子胆子略微大一些,但他的眼神里也充满着恐惧,他指着月寒霜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为什么不能回来?”月寒霜故意睁大了眼睛,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对月老爷子笑道:“爷爷,你忘了?今天是我回门的日子呀!”
说着,走进了门,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不,不不!不要过来!”月元学的妻子赖水郁被吓破了胆,尖叫起来,“并不是我们害死你的!是你大伯!是你大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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