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熹平四年,已到了五月,天大旱,又起蝗灾,各地多有田园受损,一遇天灾必有人祸相随,饥荒一来,盗贼四起,更有易子而食杀人越货,人性如此脆弱,早已被生存的本能泯灭,安阳县也不例外。
安阳县位于汝南郡最是西南,北东西三部皆是汝南地界,往北是荆州,却有连绵大山相隔,无人可翻越。安阳县东北角有一大山,坐卧安阳新息召陵三个县,当地人将此山唤作野人岭,因山中有野人出没而得名。前年开始,山上出现一伙强人,也不知有几人,只知很是凶恶,县尉几次出兵无果而归。
也因为这样,安阳县的田地多在西南,野人岭却占了安阳县五分一的地界。陈家的田庄全在南线,北线乃是张家,只有县城附近有三个村庄与西北一个村庄归县城管。
这日陈林兄弟刚从路先生那来,换过衣物,就要练习射箭,林安就来了,人未至声已来:“表兄,表兄”。
陈林顺这来路看去,可不是这三五大粗的表弟林安吗,此人当真是声爆势急啊。陈林问到:“今日光顾着见先生学习了,也不知你这厮可安好?”
“哈哈哈哈哈,你不与我玩耍,用功读书,我能奈何,父亲说了,日后少不得要帮你忙,无些本领却不行,这几日我却是在家与父亲学刀法呢,难得父亲回来一趟。”
林安的父亲林德,也就是陈林母亲的兄长。管着陈家往北的商队,去时运着南方的货物往幽州而去,回时则贩北方的马而归,一年来回三四趟。
“父亲说了,我也年长,这次出门便带我一起,也好让我多学习学习。”
“哦,这是好事,只是你我兄弟却要分别。”陈林真心为林安开心,少年的想法总是想快快长大,好为家里做事,林安却是第一个有事做的人了,只是陈林跟林安的感情也深,难免伤怀。
“无妨,父亲说要我多学本领,将来表兄做了大官也好分我一个小官当当。”说完,呵呵呵的傻乐,这缺心眼,这话都说出口。
陈林知道林家是靠着陈家发迹的,以后也还是,所以才对林安说了这番话,想不到,这傻小子竟然说出口来。陈林也不介意:“那是,不过这话可不能说与外人听,况且你又不识字,倘若你能把《孙子兵法》背全了,我便答应你这货。”
“好”听完陈林说的,林安更乐了,仿佛现在已经是大官了一样。
“今日就在我家吃酒,我吩咐下人到你家告知你父亲,要其莫担心。”
“好”林安又是傻乐。
陈林说完把弓放下,拿起两把汉式手环朴刀,顺手抛了一把给林安:“现在吃酒好早,先陪我耍耍刀,看你当得不当得大官。”
林安人愣武起刀来可不愣,进退有序,左右开攻,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林安的刀法学自父亲林德,林德武艺高强,马步皆可,在安阳界内,除了县尉和黄龙还有张家的护院队长,其余人根本挡不住林德几刀,便得败下阵来。
按理说这样的武艺,林德有自傲的本钱,可是林德自己却不这么认为。据他所说,有一年在幽州,遇见一人,只两个回合,林德便败了,那人叫王越。林德也常常告诫这些晚辈,人外有人。
而陈家兄弟的武艺均是学自护院黄龙,黄龙是安阳第一高手,林德都敌不过他五十回合。陈林悟性极高,武艺自然在林德上,却不愿出全力,乃是顾及兄弟。
两人比了一阵,却无有输赢,又换斗枪比弓,煞是不知劳累。
这东汉时期,兵器受工艺限制,只有矛枪刀剑弓弩,乃是最常用的兵家常用器械。而武将与士兵之兵器的不同只体现在用材上,,武将的兵器全部是好钢好铁,独立的工匠所造。士兵的武器则是木与铁的组合,由工匠大量生产,更容易断折,疲钝。这时候铁是很昂贵的。
陈林也是最近读书之后才知道的这些,给一个普通的士兵武装起来,至少都需要一两黄金,且不说饷银,养步弓兵一年需要两到三两黄金,骑兵就更贵了,连马一齐一年少不得要十二三两黄金。
当然这是按照朝廷的正规军来配备,大汉现如今大致有兵为五:
一是羽林军,守卫皇城的禁军,3000来人。
二是司隶军,拱卫京师,25000人左右。
三是北五营(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共有50000人
四是三河骑兵,有12000骑。
五是边军,用以防卫北边少数民族,分布凉州,并州,幽州三地,50000到60000这样。
东汉正规军现在大约也就这样,地方军队称为郡兵国兵,负责当地的治安缉拿盗贼,一城几百一千不等。郡兵国兵与朝廷正规军不同,正规军由朝廷奉养,听朝廷号令。郡兵国兵由地方自养,但不可私自招募,听地方长官号令。
所以郡兵国兵的战斗力极低,还得看带兵的尉官尽责与否,有些甚至吃空饷,一座城池表面上有500郡兵,其实200不到。
豫州是东汉十三州最是繁华的一州,汝南是豫州的治所,因此汝南人口才有过80万,整个东汉人口不过五千余万。
汝南又有37县,安阳县只是其一。却说这安阳县有郡兵1200,由县尉袁通袁武举统领。这袁武举乃是袁家的外围子弟,有三分武勇,与安阳县众人历来相安无事。
这安阳县只有四类人,分别是县令陈理,县丞陆允,县尉袁通,主簿张庭。县丞陆允年迈不理事,县尉袁通不理政事,只有县令陈理和主簿张庭二人。往日里二人多有不和,现如今却联了姻,倒显得安阳县一片祥和。
倒说陈林留林安下来吃饭喝酒,这时陈林一家子正与林安叙话,突然陈府一家丁冲冲忙忙跑进来。陈理大怒:“慌慌张张,却是为何?”
那家丁生怕主人不饶他,忙跪下说:“县府来了人,说是县尉大人有要事与老爷商议,县尉大人现都到府外了。”
县尉袁通向来不会无事而来,现在竟到了门外,可见事急:“那还不快请进来”陈理怒道。旁边林氏见有公事,便带着众人退下。陈林也要跟着正欲退下,却听到陈理要其留下,陈林便一旁坐好。
不一会就由家丁引进一人,肩披铠甲,一身武士袍,好不威武,这人真是安阳县尉袁通袁武举。陈林只觉这人煞是利索,没有书生那般拘礼,进门抱拳便开口:“陈大人,事急,请恕下官无礼,野人岭那伙贼人又下山来了。”
听完这话陈理略做思考,说道:“田里作物眼见要收成,莫非是为粮食而来。军中多有细作斥候,你可知这伙强人底细?”
“这伙贼子应在400人左右,领头的叫过三刀,武艺不差,下官与这贼子交过手,不能取胜。这伙贼人也算狡猾,但凡领军前去讨伐,便又钻进野人岭,流窜到新息召陵二县,使我不敢越界攻他,真是气死我也。”
看来这过三刀有些本领,能跟安阳县第三高手打得不相上下,又如此狡猾,难怪袁通含恨在心。若没有太守指令,袁县尉可不敢带兵去到其他县,吃罪不起啊。
“袁县尉莫气,但放任这伙强人流窜到乡间,打家劫舍,终是不好,不知袁县尉可有妙计?”
“唉,着实可恨,若我有一百骑兵,要剿灭这400匪徒,易如反掌,可惜我安阳县1200郡兵,皆是步弓兵,唉。”眼看这伙贼人在自己面前逃跑几回,就是追不上,袁县尉气不打一处出。
这世道,单是陈家都有上等战马102匹战马,其他马匹或用耕田或用拉货共有500多匹。偌大个安阳县却没有成编制的骑兵,只有几匹马用于送信斥候,原来这马匹都跑到士族地主手中了。
陈林见二人长唉短叹的,眼珠一转,转起身来向二人行礼,说:“父亲大人,县尉大人,小子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妥当。”
袁通这才发现还有第三人在场,也认得是陈林,这会听得陈林有主意,也顾不得这是个未及冠少年:“哦,说来听听,”
陈林瞄了一眼陈理,见没有反对,越加自信:“我知大人烦恼何事,无非是贼人逃跑之时,我军脚步不及,与至于让其白白溜走,却毫无办法。”
袁通忙说是极是极,陈林又说道:“军中无马,县尉大人不若与县内开出通告,言强盗又起,需战马相助,向有马之人征借战马作战,待剿匪归来定有赏赐,不知大人以为可否?”
袁通听到这话,煞有所思的看了看陈理。由不得他不想,须知这安阳县最大的家族就是陈家了,马匹定有不少,这回陈林却出这主意,是为何啊。
陈林现在心里也是上上下下的,这对于身为陈家的陈林来说,这有点搬石头砸自己脚。但是陈林有自己想法,他想上战场,但是自己却又没有上战场的理由,这才出了这主意,陈家出马,再要求县丞说自己要上战场,想必袁通也不好拒绝。怕就怕陈理反对。
陈理见袁通望着自己,陈理看了看陈林,说道:“袁县尉,我看可行。”
袁通听到这话,立马站了起来,对陈家父子抱拳:“陈家高义,袁某钦佩。”
袁通走后,陈林自动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陈理,陈理听完说:“既然如此,不若陈家不仅出马,还出兵,挑选五十名护院与你一齐,可惜黄护院不在。”黄护院跟大管家在乡下农庄教导老太爷买来的孤儿少年此时。
陈林知道这是陈理担心自己,特要自家护院来保护自己,陈林却不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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