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四大家族顾家为首,其余三家分别是宇文、司雪、柳家。秦家虽不及这四家财力雄厚,可也是家世显赫。秦家三朝为官,秦婓的父亲更是宰辅陈玄正的心腹。
四大家族能够立足东岳这么久,当然有自己的势力。宇文家背后是东宫太子,司雪家依仗西北沧澜城,柳家依附的是整个漕帮。而顾家背后的势力,却是整个江湖都不敢触碰的。
顾家和秦家关系算不上亲密,可是同在这帝都,总也有走动。秦婓遇到顾季长那年,她不过才十岁。那时正值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顾季长站在湖心亭中,十指在玉笛上翻飞。
春风拂面,笛声悠扬,风带着春日花草的香气掠过了秦婓的脸颊,这一幕,自此在她心里烙下了记号。
论起来,秦婓的样貌在京都算是拔尖的。说有人都觉得秦婓端庄温婉,与顾季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顾季长和谢瑾都知道,秦婓任性又高傲,做事全凭自己喜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甚至有些不择手段。那李家姑娘,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更重要的是,感情的事情由心不由人。
顾季长不喜欢这样的女子,便也对秦婓处处躲避,不想与她有任何的交集。起先的时候,顾家祖母也曾因此事与顾季长谈过,得知秦婓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之后,便也不再提及。
实际上,顾家从未想过要和朝中大员牵扯上关系,更何况这秦家背后是权臣陈玄正。若是日后朝堂上有所变化,势必会影响到整个家族的盛衰。
听到自己受伤的事情是秦婓说给祖母听,害得祖母担心,顾季长对秦婓更加地厌恶了。他眉头沉了沉,向顾言说道:“跟府里的人都说一声,日后若是秦家小姐来了,一律说我不在。”
顾言暗暗摇头,看来这秦婓是真的得罪了自家公子。
翌日清晨,宋榭起身的时候,就听到院中传来苏木的尖叫声。她想都没想,随手扯了件衣服就蹿了出去,却与正打算推门的苏木撞到了一起。
宋榭脚下错步,伸手揽住苏木的腰肢,两人站稳了身形后,宋榭抬眉朝院中看了去。就见院门口站着两个家丁模样打扮的年轻人,而院中的桌子上放着刚煮好的茶,还有一个雕花的木盒子。
宋榭嘴角抽了抽,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苏木,无奈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尖叫?”
苏木眼泪汪汪地站直了身子,点头道:“对啊,我刚一来开门就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院中,我能不害怕吗?东家……他们……”
宋榭扶额,明显这个说法是苏木胡诌的。
院门口那两人站的笔直,听到宋榭与苏木说话,脸上神情没有任何的改变。待听到了脚步声,他们一下子又涌入了院中,朝着宋榭一拜,齐声道:“宋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的一点心意,还请姑娘笑纳。”
宋榭仔细看了下那两人的装扮,又听他们说的是“我家公子”,当下就明白这东西是谁送来的了。她的面色登时阴沉了下来,将盒子从桌上拿起,而后手上一扬,冷声道:“用不着。”
那两人听到宋榭这么说,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宋榭哭诉道:“姑娘啊,你可一定得收下,不然我们把这东西带了回去,公子肯定要责罚我们。”
说着话,一人匍匐往前爬了两步,一把抓住了宋榭的衣摆,就差抱住她的大腿了。他哭得伤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姑娘啊,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就是个替人办差的下人,这要是办差不利,主家肯定会克扣我们月钱的……”
苏木捂着嘴笑得前俯后仰,这若是面前有个桌子,肯定早就拍的“啪啪”响了。
宋榭回头瞪了她一眼,颇为无语地看着拽着自己衣摆的那人,嘴角抽搐着。这顾季长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让人送个东西,还安排了这么一出,戏精附体啊!
她微微俯了下身子,眼中温柔,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脑袋,温声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上八十岁重病在床的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这种情况,是个人都得心软。可是,难道你们公子没有告诉过你们,我这个人油盐不进的吗?”
宋榭轻声笑了起来,将那雕花盒子拿在手中,打开后瞧了一眼,而后让苏木拿来笔墨写了两个字,将纸条放入了盒中,转而塞到那人的手里,笑眯眯道:“好了,你这样拿回去,你家公子肯定不会为难你。”
两人顿时明白了宋榭的意思,将盒子收好后朝着宋榭一拜,连忙出了院子。
宋榭顺势在桌前坐了下来,眉头拢在了一起。顾季长送来的盒子里装的并非什么金银玉器,而是桃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是《国风·周南》里的一篇,贺新婚歌。是以桃树的花、枝、果为喻,来诉说女子出嫁时对婚后生活的希望和憧憬,用桃树的枝叶茂盛、果实累累来比喻婚姻生活的幸福美满。
顾季长送来桃枝,无疑是在向宋榭表达心迹。虽然不是什么金银玉器之类贵重的东西,可是足见其用了心思。但是,宋榭不喜欢这样的相遇和相知。
在她看来,所有的感情应该是在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遇到合适的人,而后互相吸引,相知相许,再到媒妁之言,而后举案齐眉。然而,顾季长的感情,总让她觉得那般的不真实。她害怕这样的感情,害怕遇到的那个人对她只是一时的热情。
杯中的茶水已经凉透,宋榭却全然不知,入了口,顿时心肺一片冰凉,恍惚间回过神来,看向了那边站着的苏木。
“京墨……什么时候来?”
宋榭问了一句,可刚抬脚走到门口,忽而间想起来今日约好了要跟顾季长去查白萱歌失踪的案子。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匆忙进了屋中,顺手关上了屋门。
再出来的时候,就见院中坐着顾季长,而他手中捧着的正是自己方才用过的茶盏。
“顾季长,你是不是有恋物癖?”
见顾季长捧着茶盏看得出声,宋榭想都没想脱口问出了这句话。
“噗嗤……”
刚刚从长廊那头走过来的苏木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而顾季长也被她这话给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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