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在家都能听到他早出晚归,开关防盗门的声音。但这样忙碌的状态,他依然以“我带了夜宵,一个人吃不掉”的理由,频频邀请她过去进餐。
花晓芷欣然前往。从他零星的言语间,知道一场全国性的经济危机正在蔓延。
经济危机啊……真是个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契机。
阳光明媚的午后,花晓芷闲散地半躺在露天花园,手里的小匙轻轻搅过花式咖啡,耳朵里挂着白色耳机,“听说最近局势很紧张,‘启航’受到影响了吗?”
“托你洪福,情况还好,损失算不得惨重。”上官柘显然也忙得够呛,电话里一直传来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不过能接到她的电话,还是让他心情不错,“你以前从不关心这些的,这次是怎么了?”
“偶然得知这个消息……”花晓芷把耳机往里按了按,轻笑一声,“我就是想问问,这些年来我们安插在‘云夜’里的人手,都发展得如何了?”
“原来是这个。”上官柘也被她悠闲的语气感染,嘴角弯起一个弧度,“最早进去的那一批人,已经有几个混到了公司高管的位置……怎么,你想趁这次,直接给他一个狠狠的打击?”
“狠打倒是不行。以陆瑾年在商场上的谨慎程度,一定会第一时间将人揪出来开除。”花晓芷把瓷匙搁在杯垫上,发出“叮”的清脆撞击声,“到时候没给对方造成致命伤害,反而丢了得力旗子,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上官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认真考虑了几秒,点点头,“这点我倒是没想到,疏忽了。那依你的看法,该如何行动?”
“还能如何?小打小闹呗。”花晓芷泰然自若地握住咖啡杯子抿了一口,笑得胸有成竹,“若是几个高管一起动作,足以混淆视听了。”
“所以?”上官柘似乎很乐意看到她性格坚定起来的模样,连语气都透着温柔。
“所以,按照我们之前商定好的计划,尽快动手。”花晓芷琥珀色的眸子透出寒光,纤手在空中微一虚握,“我要让‘云夜’帝国,一点一点的,蚕食鲸吞。”
上官柘听着话筒里传来她挥洒自如的声音,心里说不出的熨帖。
她这副自信的模样,比起当年彷徨无依的脆弱,不知好了多少倍。
他站起身来眺望林立的高楼,倚住栏杆,几乎虔诚地应下她的话,“遵命,我的女王。”
挂了电话,花晓芷把手机放在一旁的小桌上,闭上眼睛正打算再享受一会儿和煦的阳光,不巧却有人再一次打了进来。
真有几分扰人清梦的味道。
花晓芷漂亮的眉头轻轻皱起,阖上的长睫掀开,随意瞥了一眼显示屏上的号码。
只一眼,她无所谓的神情就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郑重其事。涂着红色蔻丹的手在接听键上一滑,将手机举到耳边,“爸?”
花父的声音是一向的沉稳冷淡,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你回国了?”
“我……”花晓芷面露难色,有些难以应对。
从小到大,父亲一直是她最尊敬也最惧怕的人。即使后来家里发生了“那件事”,这种多年来形成的习惯也没有办法更改。
“既然回国了,就回家看看吧。”花父没有给她多说的机会,直接下了命令,“晚上一起吃晚饭。”
说完竟是直接收了线。
花晓芷听着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愣了一下神。好半天才对着已经无人的话筒轻声回答,“好吧。”
下午四点,花晓芷特意换了件更加得体的衣服,自己开车到花家宅子。
站在门口的时候,她仍是平息了一下略微紧张的心跳,才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白色的欧式别墅门很快被打开,家里的老佣人严妈一脸惊喜,“小姐,你回来了!”
只是在这一声之后,严妈的面色变得有点尴尬,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花晓芷有点奇怪,但还是勾起一个温柔的笑来,往里面走去,“这么多年不见了,严妈很想我吧?”
“想念小姐那是自然的,小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严妈语气里的疼爱不假,但也掺进了纠结,“但是今天……”
“今天怎么了?”
花晓芷迈上厅前的九级台阶,视线往客厅里一铺开,立刻就明白严妈为什么支支吾吾了。
客厅里那张熟悉的皮质沙发上,竟然坐着满面温和的父亲,以及笑意盈然的花梓墨!
花晓芷立时怔在原地,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听到进门的声音,两人皆回过头来。父亲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反观花梓墨,则一脸得逞的笑意,甚至还对她做了个鬼脸。
花晓芷再也忍受不了,快步走到她面前,抬起一只手,直直地指向门外,“出去!”
这是她的底线。
以前花梓墨如何挑衅她,她都可以置之不理,但现在,她竟然入侵她的家?
这个曾经见证她父母恩爱的地方,怎么可以被这个最不应该的人随便闯入?
花晓芷不顾花梓墨装出来的可怜兮兮的眼神,大力推搡了她一把,“这是我家,请你这种来历不明的人出去!”
花梓墨柔弱的身子顺势往花父那边一倒,委屈极了,“爸,你看她……”
一听到这个称呼,花晓芷更是几欲发狂,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用力一拖,“爸是你能随便叫的?出去!”
手上突然一痛,指尖被男人的力道狠狠掰开。
“花晓芷!”花父严厉的声音透过耳膜传进来,音量之大几乎振聋发聩,“有你这么对妹妹的吗?”
这样一句话仿佛利剑,让花晓芷的手瞬间失了力气。
妹妹?
父亲竟然亲口在她面前说,这是她的妹妹?
花晓芷用了好长的时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努力抑制自己的眼泪不要流出来。她站得笔直,和父亲平视着,一字一顿,“我母亲一生只得我一个女儿,我没有妹妹。”
花梓墨。她同父异母的私生女妹妹。
关于这个身份,她现在不承认,以后也不会承认。
所以即便之前在医院里和她有过相遇,她也只当对方是陆瑾年的表妹,并无其他。
花晓芷倔强地瞪大眼睛,和父亲对视,丝毫没有让步的趋势。
花父叹了口气,态度软下来些许,但仍没有妥协的迹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梓墨她是我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的身份,不需要你来认同。”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了花梓墨名分,却将花晓芷的心毫不留情地推进深渊。
若是母亲还在世的话,听到这样父亲以这样坚定的语气去保护另一个女人所生的女儿,怕是会泪湿衣襟吧?
第一次,花晓芷为母亲的离世庆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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