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杨如雪心中对着杨柏新的症状拟了几个方子,且那些药物都是空间里有的灵药,但她觉得一来中医并非她的专业,且中医若是错了一味药方,药效轻则大打折扣,重则能要人命,她对于杨柏新是关心则乱,患得患失,不敢轻易拿出来将杨柏新当小白鼠做实验。
此番来见名医,她也是存了心思,准备将这几个方子询问名医一回,到底术业有专攻,专业人士还是更权威。
一进门后,楚辞就先去给他仲父请安,杨如雪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那个仲父不知何方神圣,她来了这么多回,竟从来没在她面前现过身。好在她谨记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从来在赵家府邸里也不乱转,未撞破过什么机密。
有婆子引领她进了一间书房,里头一个仙风道骨满头白发的老人正负手而立,背对着她,杨如雪见状,忙福身道:“见过张先生。”
那老人转过头来,脸却并不十分老,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满脸慈祥,道:“请起罢。”
这位就是楚辞口中的名医,张进酒张先生了。
张进酒笑眯眯道:“你父亲的症状,我也从楚少爷那处听说了,但到底是个怎么光景,还须亲眼面见一趟,才能定下结论。”
杨如雪正求之不得,连声称是,张进酒也不含糊,当即提了药箱,就准备同杨如雪家去,杨如雪犹豫道:“楚少爷不同去?”
张进酒瞥了她一眼,笑着捋须道:“他有极要紧的事,你先不管他,他解决完自会来寻你的。”
杨如雪点头,和张进酒一起出了门。
路上,杨如雪对张进酒道:“我有事,想斗胆问张先生一言。”
张进酒道:“但说无妨。”
杨如雪稳稳心绪,道:“我与楚少爷有些交情,在他处尊他为西席,认了几个大字,又看了几本医书,对于家严的心病,心中也有些想法。
遂拟了个方子,但终究见识浅薄,不敢在郎中面前造次,从未说起过,如今张先生在此,我斗胆想问一问张先生,我这方子拟得如何——
灵芝片五钱,首乌四钱,黄芪一两,参片一钱,枸杞二两,黄精八钱,红景天一两,丹参五钱,三七三两,元胡三两,地龙一两,降香一两,煎汁内服,或可缓解家严心脏绞痛,不知张先生以为如何?”
她每念一样,张进酒的神色就愈发的有异色,直到她念完,张进酒才沉声问道:“这是谁教你的?”
杨如雪心中不禁有些打鼓,镇定心神道:“小女没有师傅教,都是从医书里看来的。”
张进酒笑笑,捋着胡须盯了她许久,继而忽然仰天大笑道:“妙啊,妙!你竟是个神童!”笑完之后,蹲下身直视杨如雪,正色道:“小丫头,你是个可造之材,老朽我刚好缺一个药童,不如你跟着我?”
杨如雪大喜,正愁自己一个女儿身,要怎么名正言顺的将自己的医术一一展露出来,这正叫打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岂有不答应的理?当即不顾身在逼仄马车中,纳头就拜:“学生拜见师傅!”
张进酒大笑一场,道:“你既磕了我的头,我也不需你敬茶,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师徒了!”
两人到家后,张进酒跟周莲香见过礼后,说明了收杨如雪为徒弟一事,也说给徒弟父亲看病不收钱,周莲香惊得话都说不囫囵了,半晌后忙从梁上摘了腊鱼腊肉,眼含热泪给张进酒送来,张进酒摇摇头,只问:“家中可有酒?”
周莲香将米酒取来,张进酒一连喝了几杯,还嫌不过瘾,周莲香又出去拿钱打酒,张进酒就先进去给杨柏新看诊,看完诊后,又看了之前煎药的药渣,脸色舒展,扭头对杨如雪笑道:
“丫头,你叫我这把老骨头过来,竟是多此一举,就按照你拟的方子,吃上一个月,你父亲病症必定大有好转,比先前那个庸医不知道高了多少呢。”
杨如雪大喜过望,知道张进酒肯定了她的药方,恭恭敬敬送了他出去,又额外赠了一壶米酒,张进酒高高兴兴的拿了,却不肯走,道:“丫头呀,我跟那赵老爷不对付,能在你家叨扰几日吗?”
杨如雪求之不得,周莲香闻言也很高兴,有个京城来的名医住在家中,比时不时要出门去请郎中可要方便多了。遂收拾了一间杂物,一应物事都给张进酒安排了最好的,张进酒道过谢后,将一壶米酒喝了个精光,醉醺醺上了床铺睡觉。
周莲香也不嫌弃他酒臭扑鼻,只当神医都有些怪癖,给他盖上被子出去了。
而杨如雪则假借出门抓药,找了个僻静地方,进了空间,将药方所需的灵药都分门别类采好,带了出来。周莲香给的抓药钱,她都好生生积攒在陶罐里。
按着这个方子,天天煎三回药给杨柏新吃,一天天气色眼看着就好了起来,杨家举家欢欣。只李翠莲又听说杨如雪拜了个名医当师傅,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小娼妇惯会勾搭人”,气得绞碎几条帕子,嫉妒之心溢于言表,暂且按下不提。
杨如雪同时还跟没有喝醉的张进酒学些医术,期间楚辞来过几次,也说他仲父要请张进酒家去,张进酒断然拒绝,赖在杨如雪家不肯走。
周莲香觉得让张进酒住这么破烂的房子,又免费教杨如雪学医,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待要重建房屋,却又囊中羞涩,那支切了一小半的人参不完整了,只怕也卖不起价格,唉声叹气了几次,让杨如雪听到了,心中又有了主意。
她假意拉着张进酒上山挖药,实则等进了深山后,又故意拿酒出来,张进酒馋虫发作,一股脑在山中就把酒喝光,然后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杨如雪趁机进了空间,又挑了两支粗壮的人参,并一朵紫灵芝。
等张进酒醒来后,她就把功劳推到张进酒身上,只说师傅随意找了一处喝酒睡觉,她在周围一转悠,就遇到了灵芝和人参。
张进酒瞠目结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暗恨自己喝酒误事,若是他清醒着,兴许能找到更好的灵药也未可知。
杨如雪知道张进酒对钱财不放在心上,便对他道:“师傅,这些灵药虽是学生采的,但到底也是师傅带学生来了此处,才能有缘遇见,功劳自然是师傅的。
只是学生家中情况师傅也知道,学生不敢祈求别的,只希望师傅能略施舍一两个铜板,给学生家里修葺一下茅屋,让师傅睡得更好。”
杨如雪都这么说了,张进酒无奈笑道:“罢罢罢,你全拿去罢,我替你找门路卖了,保证给你卖出个好价钱来,这样好的人参和灵芝,你小丫头一个,拿去叫人诓了也不知道。”
杨如雪心中暗笑,她早看出来张进酒生性洒脱,不拘泥于孔方之物,若是他贪财,早让楚辞几次三番的请回去了,还用得着在她家跟着吃窝窝头?
周莲香得知这个情况后,又是不住念佛,心怀感激,甚至觉得望月湖里的龙王定是在庇佑杨如雪,所以家中才能在危急时刻,渡过难关。
几日后,张进酒带走了灵药,回了一趟镇上赵家大院,再回来后,果然带回了整整一千两的银票。
杨家顿时沸腾了,尤其杨柏新夫妇,这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财,周莲香更是喜极而泣,一定要分五百两给张进酒,张进酒却摆手,笑说他只爱酒不爱钱,周莲香立时命杨冬尽去给张进酒买了两坛上好的绍兴黄酒,让张进酒喝了个痛快。
有了这许多银子,杨家要做的桩桩件件,现今都不成问题了。头一件要做的,就是准备先送了两个儿子上私塾,然后再找人来重新建一座新房。
不料,听了杨柏新的安排,杨冬尽却低下头,道:“让弟弟去念书罢,他脑子聪明灵活,我是个蠢笨的,没得浪费了钱财,再说我也识字,不是睁眼瞎,可学多了也没用,天天之乎者也的,学得脑壳疼,横竖考不上。
弟弟要是能中了童生,往后县试乡试会试,哪一样不要银子打点,爹娘把这些银子攒下来留着弟弟用。我年纪也不小了,随便做点什么不能养活自己?”
杨柏新夫妇闻言,为杨冬尽的懂事心酸不已,但也尊重他的意愿,只送了杨春归去念书。杨春归是个伶俐的,杨家润笔费又给的多,先生照顾他,不多时,他的功课就远远甩开一众同窗,拔众而出,倒教先生真心实意的钟意了这个聪明学生。
再有建房的事,吃了杨如雪开的药方后,杨柏新的身子越来越好,但还不宜操劳,便派了杨冬尽出去置办,杨冬尽虽则年纪小,平时性子又憨厚,才不过十四五岁,但好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竟有模有样的,也没吃亏。
要重新推平建新房,一家人就要另外找地方住,楚辞又在其中运作一番,替他们找了个短期租房,条件不错,杨柏新夫妇都十分感激,对于楚辞的喜爱又提升了一层。
倒是杨春归偷偷取笑杨如雪:“这小子好心计,这么小就知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讨好了爹娘,往后不愁讨不着媳妇。”
杨如雪踢了他一脚,白眼道:“去念你的书吧,仔细来年开春考不上童生,爹爹板子伺候!”
(小说未完,请翻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