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村民本以为宋小青是昏过去了，此刻一听说出了人命，都吓得往后退了退。
老宋家人们“嗷”的一声，上到当家人宋老倔下到最小的孙辈女娃宋小宝，人人举起了拳头。
展大娘打了个哆嗦，她是老宋家多年的邻居，向来知道，就算是他们内部不睦，可是遇到什么问题，肯定是一致对外的。他们家人口多，拳头也硬，自己娘儿俩不是干等着吃亏？
于是伸手拉着展大鹏就要出去。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叫道：“是她！是展大娘逼死了小青！她说小青偷她儿子！”
宋大嫂小心翼翼把宋小青放在地上，跑过来一把薅住了展大娘的脖领子，“姓展的！亏我们还喊你一声大娘，你就是这么给人做长辈的？你嘴里吃的是什么？是大粪吧？”
宋二嫂也过来撕扯展大娘，“我们家一条人命就这么叫你给弄没了，你还想走？没门儿！今儿个，你怎么也得给我们个说法！”
宋大镰比较老实，站那没动只是干掉泪；宋二镰眼珠一转，伸手推了推大侄子宋大宝，宋大宝和宋小青都是宋大嫂奶大的，姑侄之间感情非常要好，“嗷”一嗓子，招呼着亲兄弟宋二宝就冲了上去，上头拳打，底下脚踢，就冲着展大鹏招呼开了。
宋小宝也跃跃欲试，却被她爹宋二镰拦住了，“你一个小闺女家家的，往上凑啥！”
展大鹏不闪不避，任凭他们踢打，忽然说道：“就算是小青死了，我也娶她！”
屋子里静了静，展大鹏的意思就是，小河村这边的确是有的习俗，但是，要求非常严格，比如说男子娶了做媳妇，那就不能再娶了。
所以说，世人不到走投无路，比如老光棍实在娶不上媳妇，希望到了有个伴儿，是不会结。
“儿啊！”展大娘愣了一瞬，眼泪就下来了，“不能啊！怎么都不能啊！老展家不能绝后啊！”
“你放屁！”宋二嫂也是个泼辣的，红着眼睛叫道，“你敢说我们家小青不是你害死的？你们大鹏跟我们小青，那是天经地义的！”
展大娘喃喃道：“我没让她死啊……”
“你还有理了？”宋二嫂尖声道，“我要到处嚷嚷你偷汉子你还活得下去不？”
展大娘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了。
展大鹏这时候也有主见了，“娘，我就是要娶小青！我稀罕她！我乐意跟她！”
“我不乐意……”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对！”宋大嫂抹了一把眼泪，也附和，“我也不乐意，这恶心巴拉的女人怎么配咱们小青喊婆婆？诶？刚才是谁说话？”
“是我，”宋小青伸手扶着闷户橱，慢慢站了起来，“我不乐意跟他们家！”她受伤颇重，流血披面，看起来十分怕人。
“娘诶！诈尸啦！”
围观的村民们转身就一窝蜂似的跑出了宋家的院子。
宋大嫂松开展大娘转身扑了过去，一把将宋小青抱在怀里，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小青，你有啥没了的心愿，跟大嫂说，大嫂帮你去了了！”
宋小青被晃的头晕，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大嫂，我没死。”
“啊，你个死丫头！”宋大嫂眼中泪落不止，手上却重重的掐了宋小青一把。
宋小青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宋大嫂这才惊觉自己冲动之下下手太重了，嘴上却不肯认，“你没事，干啥装死？好玩儿啊？”
宋小青因为失血过多，头晕脑胀，唇边却扯出一丝苦笑，虽然没死，却也和死了差不多，原来的宋小青只剩了一缕残魂，而她不过是个借尸还魂的外来者。
“娘，”宋大宝赶紧过来扶住了宋小青，“我姑都快晕过去了，你快撒手！”
“对对对！”宋大嫂这才醒悟过来，“等着，我去抓把香灰去！”转身一道烟跑了。
老宋家人们这才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问宋小青现在感觉咋样了。宋大镰赶紧去请郎中。
宋小青昏头昏脑地道：“我要睡会儿……大宝，你给姑找点干净布，先给姑把头包起来。”她还流血呢。
宋大宝和宋二宝扶着她往她那屋走去。
展大娘讷讷说道：“那个，他二嫂，你看，现在小青也没啥事了，能不能放我们走？”
“呸！”宋二嫂一口唾沫啐在了展大娘脸上，“想得美！你没看见小青脑袋上头那么大个窟窿？你要给我撞这么一个一模一样的窟窿出来，我们立马儿放你走！”
展大娘一想宋小青刚才满脸鲜血的模样就打了个寒颤，再想想她那惨白的脸儿，想想她素来弱到不能再弱的小身板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真的死了呢，想到这里，不禁一阵阵后悔，“那个，他二嫂，你说该咋办？”
“该咋办？”宋二嫂一声冷笑，左手揪着展大娘的衣领，右手伸出来，竖起一根手指头，“第一，我们小青撞了那么大个窟窿，看病吃药得花钱吧？谁出？”
展大娘咧嘴苦笑，“我出。”
“第二，”宋二嫂竖起两根手指头，“小青流了那么多血，不得好好补补？最起码老母鸡汤得喝上几天吧？买鸡的钱谁出？”
“我出……”展大娘除了认倒霉还能怎么样？
“第三，”宋二嫂又添上一根手指头，“今儿个这事儿，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你得好好给我们解释解释去，我们小青往后还得嫁人呢，我们大宝二宝还得娶媳妇儿呢，这乱七八糟的事儿传出去，像话吗？我们好说亲吗？”
展大娘低着头，“行，我去。”
宋二嫂满意地点了点头，“那行，你回家准备拿钱吧！那不是我大哥已经去请郎中了？”
展大娘悄悄松了一口气，伸手拉着展大鹏往外走，展大鹏还不愿意走，“娘，我娶小青……”
“呸！”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宋大宝冲着展大鹏啐了一口，“你娘不是说宁可让你娶头母猪也不娶我姑吗？你放心，我们家就算是把我姑许给一头猪也不进你们家的门儿！展大鹏你给我听好了！往后，你再敢迈进我们家院子一步，我打断你的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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