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和两位太公站起来,那张跟年画一样的脸,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的离开了。
洛梦依旧被那么暴晒在地上,她越来越难受,胃里翻滚着,恶心的头昏。
“娘——娘你醒醒——”
“娘,你坐起来啊,地上太热了。”
洛梦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两个小奶娃的哭声,她分辨的出,是小米粒和小金粒。
以这样的情况和处境穿越到这个破地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虽然被那些恶毒的诬陷,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还有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谓妇德所欺,洛梦真心想着,死了就死了,大不了接着投胎,没准还能投胎到个好人家。
可是,先前在苗家门外,小米粒那一阵让人心酸的哭声,那痛彻心扉的扯着娘的衣衫小手,让洛梦有些心疼。
而现在,两个孩子又跑来了?她被送回家的时候,隐约的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哭声和说话,只不过片刻就又昏了过去,也不知道从她昏迷之后,两个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躺在祠堂前面的空地上的她,又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声音。
“小金粒!跟奶奶回去!她不是你娘!”
杨翠花像个母夜叉一般,吼着训着,一手拎起了蹲再地上晃洛梦的小金粒。
小金粒连哭带踹的,却被杨翠花抽了两巴掌,然后被杨翠花强行的抱走了。
祠堂空地上的村民越来越少,后来剩下两个妇人,实在是看不过,便上前蹲下身子试探着问道,“七梦啊,你还有什么话要给娘家人捎么?我让我家男人去你娘家给报个信。”
“是啊,老三媳妇儿,我们是不相信你婆婆说的那番话的,可是,你们家的事,我们做外人的也不敢说什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们帮你给娘家人捎口信。”
两个妇人站在洛七梦的身边,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洛七梦吭声,也只能相互的看看,摇了摇头,心想着,这人恐怕是不行了,又见日头太毒辣,其中一个妇人将自己头上的草帽摘了,给洛七梦盖在脸上。
小米粒十分礼貌的给妇人鞠躬,说道,“谢谢大娘给我娘遮太阳。”
“唉,俩孩子也是苦命的,亲娘去了,这后娘是个好人,却又——唉——”
“这也是我娘,很亲的娘。”小米粒听到身后的妇人说话,不由得争辩了两句。
两个妇人看着苦命的小闺女,也没再说什么话,转身就离开了。
太阳愈发的毒辣了,这八月份里,太阳越是到了后半晌,越是毒辣的厉害。
小米粒蹲在娘的身边,隔一会儿就叫娘坐起来,后来又将盖在娘脸上的草帽拿起来,黑瘦的小手举着草帽,试图给娘遮挡太阳,后来,又跑到一边的歪脖子老柳树下,捡了被什么折断的大树枝,拉过来给娘遮着太阳。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洛梦的意识从刚才的强烈又变得有些模糊了,她眼睛难受,头难受,浑身都难受。
小米粒满头的汗,前额上那稀疏细黄的碎发,紧紧地贴在额上,两颊的汗水往下淌,由于这边地上浮土多,她那汗流满面上,又沾了土,干脆就成了泥一条汗一条的小花猫了。
晌午过后,人们吃了午饭之后,开始午休了,似乎,大家已经忘记了之前在上水村祠堂里的那一幕。
小米粒一直都守在洛梦的身边,过了许久,小米粒觉得自己有些口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眯着眼睛的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问道,“娘,你口渴么?”
洛梦已经疲惫虚脱到了一定的程度,可是,这么慢慢的死去当真是一种折磨,她都有点气愤叶春暮娘俩为什么救她了。
“渴。”洛梦用尽了全力,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格外低沉的字。
小米粒站起身来,她瘦弱的身子像极了飘在水面的浮萍,晃动着,脚跟不是很稳。
许久,小米粒用半个破碗端来了清水,小心翼翼的凑到了洛七梦的嘴边,又格外细心的给洛七梦喂水。
小米粒看着娘喝下水去,很是开心,尽管她自己那干裂的小嘴唇尚未得到一滴水的滋润。
“娘,你赶快好起来,米粒儿还给你去端水。”小米粒格外的开心,跑着的脚步也快了很多,那一高一低的两个小麻花辫儿,随着她的跑动而摇摆在空中。
小米粒往返了四次,给娘喂喝了水。
或许是死的太艰辛,或许是对这个可爱孩子的感动,或者是对那些颠倒黑白是非的人的愤怒,洛梦疲惫的睁开了眼。
小米粒一直在娘的身边守着,见娘睁开眼睛她开心的一把抱住娘的脖子,“娘,你不要死,米粒儿不要变成野孩子。”
“额——不死。”洛梦颇为费力的挤出三个字,她想伸手去抹一下小米粒满脸的汗水,却依旧是浑身无力。
“可是娘,他们说要把你沉塘,沉塘是什么啊?”小米粒见娘醒过来,一脸的紧张的问道,一双黑瘦的小手紧紧地攥着娘的大手,生怕一松开,娘就会不见了一样。
洛梦很想解释,只是,她的情况不允许。
就在这时候,洛梦听到由远及近的骂声和脚步声。
“你个死丫头片子,你不回家去给你爹守灵,你死外面了?那贱妇是你娘么?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是杨翠花的脚步声和谩骂声。
小米粒抓着洛梦的那双小手在听到杨翠花的吼声之后,吓得狠狠的哆嗦了一下,浑身略带颤抖的往洛梦的另外一边躲了躲,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恐惧和慌张。
“来,大家把竹笼抬到这边来,然后直接把她装进笼子里就行,放这边。”
随着杨翠花的脚步声和吼叫声,之后便跟着来了一阵嘈杂的很有分量的脚步声,很明显,那是男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洛梦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是真的要被呛死?先前希望死过去的她,这会儿突然有了一种很强的求生欲,她凭什么就这么憋屈巴拉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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