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叶萧做茫然状。
小结巴连连跺脚,委屈道:“你明……明明答……答应人家了。”看到平底锅都扬起来了,叶萧不敢再逗她,讪笑道:“想起来了。”他摸出一个小油布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收藏得好好的三张符箓,道:“是这个吗?小结巴的用胸说话符!”“嘘……”小结巴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恨不得扑上去捂住叶萧的嘴,要不是怕他咬人,小结巴真会这么干的。
“这……这是什么呀……”小结巴脑袋都要埋进胸里,好在左右除了偶尔飘过去的幽灵真没什么人。
她松了一口气,小声地问道:“叶……叶萧,这……这个,真……真……真管……管……”“安啦安啦,保证管用。”小道士信誓旦旦地道:“我研究过,我们说话要靠胸腔出气震动喉咙那里,这个符就是直接把胸腔里的震动变成声音。”“这,就是我发明的——小结巴的用胸说话符。”“嘘……”小结巴这回不仅是脸红,还露出一口小虎牙,想咬人。
“喏,给你,先就三张了,也够你用了,反正小结巴你就只有紧张和在我面前说话才会结巴,不用太多。真弄不明白你要这种符干嘛?不管了,等我寻宝回来,我就再给你画几张——小结巴的拿胸说话符。”“叶……叶萧,能不提……那……那名字吗?”一阵不依的抗议后,小结巴安静地拿手摩挲着符箓,想着哪天真的用了这个“说不出来名字”的符,叶萧一定会吓一跳的。
“才不告诉你人家要怎么用它呢。”小结巴在心里面想象着,憧憬着,蓦然间就有了一种娴静美好的感觉。
白日渊中,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好半晌,小结巴把符收好了,这会儿没有幽灵,没有大声叫出来的尴尬符名,她有些迟疑地道:“叶……叶萧,你不想当道士吗?”“嗯?”叶萧歪歪头,阳光洒在他柔顺的头发上,好像露珠般滑了下去。
小结巴拿平底锅指着白日渊前,一个个在“找人评理的飞颅”,“找头的没头鬼”干扰下,摇摇欲坠还是很用心地感悟着道渊的道士们,道:“你看,他……他们都在很努力地想……想要成为一个厉害的道士。”“你呢,你用符来做……做温泉蛋,还用来画那个……”小结巴觉得那个符名实在是太羞耻了,完全说不出口啊。
叶萧以手托腮,郁闷地道:“我是一点都不想当道士,我有我的梦想。”“老头子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让我当,还说我是抱着这本道书被他捡到的,天生就应该当一个道士。”说着他就有点义愤填膺了起来,老头子能不能靠点谱,万一他不是抱着道书而是抱着春宫图被捡到的怎么办?当采花大盗吗?
小结巴想到叶萧跟他说过的一个个梦想,什么我梦想成为一个征服星辰大海的屠龙战士,名闻玛法大陆的美食家什么的,还是觉得道士这个职业要靠谱一些。
“不过……”叶萧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想当,也得当了。我就委屈一下,暂时当一个道士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回去吧,我去了。”他向后摆了摆手,算是告别,然后走向白日渊。
小结巴张了张嘴,不敢靠近都是幽灵在游荡的白日渊畔,更不敢一个人呆着,低声道:“叶……叶萧,那我走了啊。”“你出来要……要找我啊,我给……给你煎蛋吃。”一步三回头,小结巴恋恋不舍的背影渐渐远去。
叶萧走到白日渊旁,在幽灵“洗衣服的小女孩”旁边,坐了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洗衣服的小女孩”一边做出洗衣服的动作,一边哭泣,是真的哭哦,半透明的眼泪一颗颗地滑落,还没有落地就化作光屑飞散开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萧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的时候,呜咽哭声戛然而止,小女孩扭过头来,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让小道士浮躁了一整天的心思,蓦然沉静了下来。
静得他都不想说话,只是默默地坐着,望着眼前漩涡不断的白日渊,以及左近一刻不得闲的幽灵们、抵抗着干扰不断地感悟九幽的道士们。
白日渊不算很大,就是个一眼望得到头的深水池罢了,然而分散在各处的道士们,从跟叶萧一样的小道士,到年纪一大把爷爷辈的老道士,怕是有数十人那么多。
他们一个个盘着腿,摆出道家五心朝天的姿势,脸上或疑惑,或恍然,或哭或笑或癫狂……旁若无人,物我两忘。
“他们真的很努力地想要成为一个道士啊。”“要这样坚持多少年,他们才能感受到九幽的存在,然后建立稳定联系,从中召唤出骷髅之类的护法呢?”叶萧想起刚才结巴说的话,这看久了麻木了,从来没有在意过的一幕,突然就有了一种名为肃穆的力量。
“老头子是怎么说的来着?”叶萧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景象,那是他七岁时候,老道士第一次带他到白日渊……“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此谓坐忘。”“坐忘者,因存想而得,因存想而忘也。”“臭小子,你明白了吗……呃,你在干嘛?那是幽灵马,不能骑。”老道士在跳脚,小道士追逐着幽灵马,笑得无忧无虑。
……小十年过去了,老道士一直希望小道士成为一个真正的道士,每年找各种由头把叶萧关禁闭到白日渊里来。
结果呢,小道士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感悟九幽,坐忘的说法更是在无数次跟幽灵们玩耍混日子中给忘得一干二净。
叶萧一手托腮,一手挠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同一时间,又有一个道士口吐白沫,找人评理的飞颅满足地飞开;有另一个道士抱头鼠窜,找头的没头鬼紧追不舍……类似的景象,过去小十年间,叶萧都看得麻木了,现在再看来,好像凭空生出了什么其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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