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赵阿勒和于浩,他几乎没和别人说过话,偶尔打篮球也是别的班的让他凑数的时候才叫他,他总是匆匆上课,匆匆下课,他用不合群来掩盖没有金钱来合群的尴尬。其实他内心无比的想融入这个集体,至少见面大家可以打个招呼,看着窗外飘起的小雪,许小波哈了一下手,看着阴沉的窗外,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已经12月了,他穿着父亲的旧皮衣和改瘦了的棉裤。还有脚上的毡底棉鞋。确实有些寒酸,因为这都穿好几年了,破旧不说,还松松垮垮的不合身,可是真心暖和。渐渐的,大部分同学们都陆续的来了,室内的暖气也热了起来,许小波赶紧脱掉袖子都磨破皮的旧大衣,整理好毛衣外的校服,然后拿出练习册做起了题。他不想让人看出他的格格不入和尴尬,至少假模假式的学习是很好的掩饰。许小波很喜欢穿校服,因为只有校服是平等的,没有阶级感的。
快上课了,同学们几乎都来了,男生们打打闹闹,跑来跑去。女生们热闹的聊着天,互相分享着小食品小玩意。还是没人搭理许小波,许小波已不尴尬了,反正快上课了,不过于浩和赵阿勒还没来,许小波感到很奇怪,也很忐忑,不一会,于浩就踩着早自习的铃声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见到于浩,许小波很兴奋,想去打招呼,可是同学们对他的漠视让他不敢,他怕于浩也像大家一样,那他打招呼岂不是很打脸,所以尽管许小波内心波涛翻滚般兴奋,可他还是装作没注意的样子看着书,其实余光紧紧的观察着于浩,心里急切的喊着:于浩,发现我,快过来,我回来了。”
于浩进了班级,敷衍的与和他打招呼的同学们问好,然后直奔许小波跑来,到许小波面前拍着桌子焦急的大喊:“许小波,这几天你干嘛去了,我刚上你家找你,阿姨说你旅游刚回来,就起早上学来了,你上哪了?许小波,看什么书,问你话呢。”
许小波手里的书被于浩气急的拿走,许小波其实是低头掩饰发红的眼眶的,虽然有人伤害了他,但终归也会有人为他抚平创伤,至少在诚挚的真心里,金钱未必有那么重要。
许小波抬起头,对于浩抿嘴一笑,于浩怼了许小波肩膀一下说:“娘们唧唧的贱笑,问你呢,咋地了?那天叔叔可真吓人,不像是接你去旅游的。”
许小波看着都在上早自习的逐渐安静的班级,小声和于浩说:“下课说。”于浩点点头,回了座位。
赵阿勒始终没有来上课。
课间,于浩和许小波站在楼梯间那落地玻璃处,看着周围和楼下嬉笑的同学,聊着天。许小波知道了赵阿勒没上几天课,又被叉腰妇女安排到了煤厂运煤,这回直接办了退学。于浩也知道许小波去了乡下,许小波的理由是亲戚家聚会。
两个少年蹦蹦跳跳,尽管才10几天没见,就像久别重逢般兴奋,两人相约过几天去看看赵阿勒。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上学。
班主任的课时,上完课老师简单问了问许小波情况,嘱咐他把落下的课抓紧补上,就什么也没说的走了,许小波松了一口气。看着班主任的背影,许小波感到很温暖,她总是不温不火的平和,学生有什么事她都尽量往下压,不管成绩好不好,她都一视同仁,而且她的语文课讲的特别好,会有很多新鲜故事,提问也不偏不倚。所以,他们班同学的语文成绩都很好。
这一天,许小波过的很充实,更加努力的听课,他要进年纪前十,不能食言。
回到家,母亲依旧呆呆的坐在炕边,屋里一片黑暗,没开灯也没点炕,许小波点开灯,他已习惯了母亲一不开心就沉默不语。然后他赶快点炕,发现该买煤了,米也没多少了,秋天买的土豆白菜也冻了,许小波先在咸菜缸里就着冰碴夹了一些苏子叶咸菜,然后淘灶坑开始点炕,这时,警笛响了起来,越响越近,直到停到他家门前,警灯晃的院子里闪闪亮亮。
许小波心里一惊,忙跑向母亲身边,田美英不再发呆,站起来抱着许小波,惊恐的看着屋门,瑟瑟发抖。
嘈杂的脚步声传来,院门被打开的声音清晰无比,片刻,几名警察就拉门进了屋。走在前面的警察看了看瑟瑟发抖的两个人,语气温和的说:“许建国回没回来?”两人赶快摇头。整体搜了屋子,确定许建国不在家,警察拍了拍许小波的肩膀问:“别紧张,你们和许建国什么关系。”许小波刚要颤抖的回答,就被母亲拽到身后,然后她抖抖嗖嗖的说:“我是他妻子,这是我儿子,他还在上学,他什么都不知道,与他没关系。”警察点点头,温和的说:“别紧张,先去所里核实核实情况。带走。”
许小波和母亲被带走,出了门,密密麻麻的邻居都在观望着,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这个晚上过的很疲惫,在所里警察分别问了她们一些情况后,他们就回了家,许小波几乎是架着母亲回了家,脑海中始终盘恒的是:“许建国,聚众赌博,打架斗殴。致人轻伤。”去乡下的谜底也解开:仓促跑路。
回到家,两人就瘫坐在地上,一夜未眠。
三天后,许建国自首,看守所里,许小波见到了憔悴的许建国,许建国对小波说:“我上了于老六的道,他们诱我赌钱,我做买卖的本钱全输了,偶尔带回家的小钱也是借的,后来我发现我输的钱全是于老六做的局,骗我钱,我气不过,就把他们聚赌的地方给报了警,他们的赌窝被端了,于老六跑了,我带你们回乡下躲了几天,以为风头过去了,回来之后,我找你韩叔那套口风,晚上回来就被于老六堵了,他们10来个人打我,我没服,把一个人打伤了,后来,我就跑了,躲了起来,听说你们被牵连了,我就自首了。小波,你什么也别问,好好照顾家里,我有一千块在你韩叔那,你先取来用着,不行你再管他借点,老韩和我这么多年了,也算铁哥们了,他能帮你们。然后我再想办法。对了,小波,去要债的一律别认,不行你们就先跑别处避避风头。”
说完,不等许小波问话,许建国就被带回去了,虽然,许小波也不知道问什么,但他满肚子的话想说。
这几天许小波没有去上学,在小卖店给于浩打了电话,让他帮忙请假。
从看守所回来,许小波断断续续的给母亲说着经过,尽管有时候前言不搭后语,想到哪说哪,重复来重复去,但都是他在那说,田美英只是呆呆的看着远方,不问不答。
晚上,天刚擦黑,许小波把剩下的那点煤点了炕,然后就着刚亮的路灯,凭着记忆找到了韩叔的家。敲开门,开门的老韩见了许小波,一愣,瞬间堆满笑容,客客气气的让许小波进了屋。
许小波站在玄关处,简单的说:“韩叔,我爸让我来取1000块钱。”老韩面色顿时尴尬,搓搓手刚好说话,一个中年妇女拿笊篱就从厨房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许小波说:“啥钱啊,你算干啥的啊。”许小波连一红,磕磕巴巴的说:“韩,韩婶,我爸说他有1000块钱在我韩叔这,让我来取。”笊篱妇女呵呵冷笑的说:“凭据呢,空口无凭,你说有钱就有钱啊。老韩,有这事么。”老韩挠挠头发,假意为难的说:“我好像忘了,这么的,小波,回头让你爸来,我俩缕缕。”许小波哦了一声,想要借钱的话始终没有出口,犹豫了一会,在笊篱妇女的怒目注视下,转身开门走了。
韩叔在身后客气的说:“小波,有空来叔家玩啊。”许小波应了一声下了楼,随后诓当一声,门就迫不及待的关上了。
走了几步,许小波想了家里没米没煤了,还是鼓足勇气转身上楼,准备借点钱。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笊篱妇女的训斥声:“以后别啥人都往于老六那领,就许建国这样的,诈不出几个钱,还把聚点给举报了,我告诉你,要不是你给许老六通风报信许建国的行踪,那许老六不做局给许建国弄进去,他这气就得往你身上撒,他儿子还好意思来要那1000块钱,我告诉你,这钱就是许建国来要,也不能给,这都便宜他了,我告诉你,等他出来了,你也别和他来往了,他也没啥油水了。你长长记性,以后再圈棱人,别圈楞许建国这样的傻叉。”
老韩一个劲的说:“嗯哪,不搭理他了,那傻逼玩应。还不知道是我圈楞他的呢。”
许小波浑身冰冷,双手颤抖,他驻足在原地,想下楼却挪不动步,良久,他一步一步挪着步下了楼。
3。在初冬夜色的寒风中,许小波打了个寒颤,他木木的走着,脑海久久不能思考,30多分钟的路程,他走了2个多小时,回到家,还是浑身冰冷,母亲依旧和衣而睡,许小波回到自己房间颤颤巍巍关了灯,身体蜷缩在一起,用被把自己全身都盖住,却仍旧浑身发抖。
铁哥们,傻逼玩应。
半睡半醒,早上许小波被轻微的敲门声吵醒,他如惊弓之鸟般翻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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