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木町街尾处,一幢三层废弃大楼仿如一座黑黝黝的大山般无声地屹立在那儿,周遭杂草丛生,昏黄的路灯上落满了蚊虫飞蛾,路灯时不时的发出老旧的滋--滋声,好似下一秒它就会啪的一声永远陷入黑暗。
毛利兰脚下生凉,目光紧紧锁住昏暗的前方,若是平时,她铁定不会到这么一个好似即将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的地方来,但现在担忧朋友的心情远远超越了心中的恐惧,毛利兰抿了抿唇,不安的沉声低语:“园子!”
喵呜,一只野猫突然自破旧的窗户里窜了出来,落地后扭过脑袋,一双绿幽幽的猫眼极为不悦的盯着来人。
吱嘎一声,大门被推开了,长发男子侧过脸来,望了一眼视线定格在野猫身上神情紧绷的毛利兰,冷道:“进来。”
毛利兰自野猫身上回过神来,轻呼一口气,快步走进大门,室内很空旷,潮湿的空气中四处弥漫着一股冲鼻的铁锈味儿:“园子在哪?”
“楼道尽头的那个小房间看到没?她就在里面。”
借助室内微弱的灯光,毛利兰勉强看清了长发男子的长相,冷漠的五官,严肃的神情,浑身上下无不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洌气息,这个人是与以往所见到的人都不同的,强大而危险,毛利兰下意识的提醒自己不可轻举妄动:“怎样做你才肯放了园子?”
琴酒自怀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后,缓缓言道:“Vodka!”
哒哒哒,皮鞋碰撞地面的冷声自楼道另一头传来,不久,一名壮硕的男子自昏暗的光线中走出,直到走至毛利兰身侧这才停下,手臂一抬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递到毛利兰面前,冷道:“拿着!”
毛利兰垂眼,倒吸一口凉气,面前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把最新的HK45式手枪。
啪,一声轻微的响声响起,楼道一头的小房间里亮如白日,透过长宽皆一米的透明玻璃窗,毛利兰一眼便看清了双手双脚被捆绑着,陷入昏迷中的铃木园子,当然,与此同时她还看清了里面还存在着另一个人,一个喝的醉醺醺且赤着上身的中年男人,此刻那醉鬼双眼色咪咪的盯着园子,一双手极不安分的在园子身上游弋!
“很简单,你只需要举起手枪瞄准那个男人,而后扣下扳机就可救你的好朋友。”琴酒吐出烟圈,冷冷笑道:“当然你也可以什么也不做,只需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在自己面前如何被人凌辱。该怎么选,由你来决定。”
毛利兰神色一凛,目光紧紧锁住十米之外的园子,浑身抑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新一……新一,我该怎么做?
哧啦,衣服被大力撕碎的声音清晰而刺耳的传来,毛利兰身形一颤,惊觉回神的瞬间,右手已一把夺过Vodka手中的手枪,手臂高高扬起,而后缓缓垂下,待与目持平时,僵停于半空。
啪啪,拍掌声突兀的响起,琴酒饶有兴趣的望着死死咬住自己下唇瓣的女孩,冷笑道:“很好,记住要一枪毙命!”
毛利兰竭力得抬起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自己颤抖的厉害的右腕,指下一用力指甲没入肌肤,一时刺骨的疼痛席卷而来,使得她快要不受控制的身体稍稍稳定了些。
犯罪手法终究是人类想出来的谜题而已……只要人类绞尽脑汁,还是可以导出一个逻辑性的答案。对于人为什么要杀人的理由,不管别人怎么解释我还是无法理解,就算我能够理解,还是无法接受,因为那毕竟不能成为残害一条生灵的理由。
混沌一片的脑海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独属于工藤新一的嗓音低沉暗哑,蓦地在毛利兰脑海里盘旋开来,毛利兰狠狠咬住下唇,直至齿入肌肤,血一点一点染红了唇瓣,新一,我已经……无法逃离了!如今将要成为杀人者的我,你能理解吗?食指艰难的移动,最终定格在扳机上。
按下去,按下去,快按下去,只要按下去园子就可以获救了……毛利兰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本已稍稍稳定下来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原来杀人是多么悲痛而沉重的事,即便是面对罪大恶极的罪犯!
“你不想救你的好朋友了吗?她就会因为你的犹豫不决而受到残忍而不公的待遇!”琴酒双手一胸前,冷然一笑:“她应该才十七岁吧!多好的年纪,正当年华,哦对了,她好像已经有了一位正在交往的男孩吧……”
毛利兰心猛地抽紧,瞳孔剧烈收缩,不行,她绝不能再胆怯下去,无论如何她至少要救出园子。没有时间再犹犹豫豫了,毛利兰深吸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放松,冰凉的手指紧紧握住手枪。
砰,枪声响起,子弹划穿玻璃,正中男子的太阳穴,那一瞬,鲜血喷洒而出,浸染了眼底的一切。
毛利兰呼吸一窒,惊恐的望着刹那间紧紧握住自己手指,并毫不犹豫扣下扳机的那只手,修长有力,透着淡淡的温暖。
毛利兰紧绷的神经一松,身体如脱线的木偶般摇摇欲坠,恍惚间,身体已被人自后轻轻拥住,一时间一股清新好闻的香气传入鼻尖。
“安……室君!”毛利兰机械的转过沉重的脑袋,难以置信的望着渐渐被泪水迷糊的清俊面庞。
“已经没事了……兰!”安室透淡紫色的眸眼里似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他下意识的紧了紧双臂,将女孩拥得更贴近了自己些,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可怖的神情稍柔:“已经没事了!”
屋内,淡紫色的曳地纱帘被冰凉的晚风轻轻拂起,落下忽明忽暗的浅影,明亮的水晶灯下烟雾袅袅,不停地蒸腾变幻着各种形状,偶尔有风吹过,烟雾便随之散了些。
沙发上,毛利兰双眼空洞的望着烟雾弥漫中的水晶灯,四肢沉重的似乎已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自己是如何到了这所公寓,她已想不起来了,她唯一记得的是玻璃窗内那人头颅爆开的瞬间,黏稠的脑浆混着血水沿着玻璃慢慢滑下,最终在玻璃窗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园子,她没事了吧?
想起园子,毛利兰目光一窒,腾地自沙发上坐起身来,一声细微的衣服落地声传来,毛利兰这才留意到自自己身上滑落的黑色休闲西服,微微垂首,视线恰好落在了西服的左臂处,一道约十厘米的划口无声的翻开着,上面依旧残留着未干涸的血迹!这……又是谁的血?毛利兰头疼的似要炸裂开来了,她无措的抬起双手狠狠抱紧自己的头摇了摇,试图将自己摇醒,而后笑着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已经清醒了吗?毛利兰小姐!”冰冷的声线里隐隐透着残酷的笑声,琴酒背靠在沙发上,双指间夹着的烟哧哧燃烧着:“那就开始吧!”
不远处的沙发上安室透薄唇紧抿成线,俊逸的面容沐浴在氤氲的烟雾之中,他双手环抱于胸前,后背闲散的靠于沙发上,沉默地看着这边的一切。
顾不上上前去询问安室透,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和这些奇怪而危险的黑衣人一起?毛利兰紧紧的盯着琴酒,尽量不再使自己发抖,厉声道:“园子呢?”
“自然是平安的将她送回了自己的房间,想必她现在正在自己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呼呼大睡,做着美梦吧!”琴酒抬眼望了一眼脸色苍白而凝重的女孩,笑道:“你应该更感到高兴才是,是你救了她!”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毛利兰高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琴酒弯腰拿起茶几上的一杯波本酒,而后抬起手臂,轻轻摇了摇,琥珀色的液体在明亮的灯光下散发着冷冽的光芒:“很简单,加入组织,而后尽心尽力的为那位大人卖命。”
冰冷的话语徐徐送至耳畔,毛利兰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半晌,平静道:“似乎没有可转圜的余地了。”
“你没得选!”琴酒对于面前的毛利兰突然表现出的镇定与从容微微感到一丝惊诧,随即放回酒杯,自黑色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的赫然是那把HK45式手枪:“这家伙上面有你的指纹,当然,你或许可以不惧怕杀人犯的罪名去警视厅自首,但你别忘了,这世上你还有很多在乎的人,比如你的父亲、母亲,又或者是……”
“好,我答应你!”毛利兰抢先高声答道。
“看来你们已经谈完了!”卧室门蓦地被打开了,昏暗的房间里,一道高挑妖娆的身影缓缓走过阴暗的光线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我可以离开了吧!”
“克丽丝·温亚德!?”毛利兰难以置信的望着突然出现的妩媚女人,这个组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已息影美国著名影星会出现在这?
“Vermouth,你一直在生什么气?”Vodka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贝尔摩德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毛利兰,并不搭理一旁的伏特加,径直往门口走去。
“等等!”毛利兰匆匆站起身来,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美丽身影,她似乎并不讨厌这位独断专行的神秘女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贝尔摩德脚下一顿,微微侧首,柔软的发丝沿着她脸颊滑落,更衬得她妩媚动人,默了片刻,贝尔摩德重新移步,妖娆笑道:“We can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My angel。"
咔的一声轻响,淹没了那道媚人的身影,毛利兰征征的坐回沙发上,喃喃低语:“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