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能掐死欧阳,刚握住欧阳的脖子,就冻得哆嗦了一下。她的皮肤比冰块还要刺骨,我的指头粘在她的脖子上用不上一点力气。被我掐住的地方冒出袅袅的烟气。烤肉的香味随着烟气扩散开。
欧阳紧紧闭住眼睛,鼻翼剧烈地翕动着,表情很复杂,看着既痛苦又享受的样子。
冷,我好像在三九寒天潜进了北冰洋里,冷得整个人直打颤。脑浆都快要被欧阳脖子上的寒气冻住了。
夏天哭喊着来拉我,拖了几下没拖动,趴在我腿上无助地抽泣。
我看着欧阳苦笑道:“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了。一世人,四姐妹,来生我们再做好姐妹。”
欧阳的脸皮如同荡漾的水波,不可思议地抽动起来。在我已经绝望的时候,又听到了欧阳熟悉温柔的声音:“快跑,你们一定要活下来,和你们做姐妹是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事情。”
手上的寒意退去,我本能地抽回手。欧阳的面容又变回我们熟悉的样子,温婉地一笑,推了我一把。
“走,快跑!”
欧阳凄厉地叫了一声,雾气又从她的五官飘出来,沿着她的嘴巴钻了进去。几滴亮晶晶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一只眼睛里满是邪恶和贪婪的淫欲,另一只眼睛清澈无比,比最亮的星辰还要明亮。
我深深地望了欧阳最后一眼,爬来起来拉着夏天跑到小美身边,架着她没命地往前跑。
啊!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我忍不住回头,看到让我无比痛苦的一幕。欧阳的脸上被血染红,被一团黑气拖向快要消失的酒吧。欧阳的两只胳膊死死地抠住地面。看到我回头,她抬起左手向我挥了挥手,一如我们每次分别时温柔的告别。
我狠狠地锤了胸口一拳,把眼泪吞回去,转身带着夏天小美继续往前跑。
“你们都是新娘,四天四个,一个都不能少。”
我们一口气跑出老远,离我家只有几百米的时候,我让大家停下来喘口气。就在这时,一把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喘着粗气回头四下打量,身后是冷冷清清的街道,血红的月亮高悬天穹,一派凄凉肃杀的景象。
小美和夏天凄惶地看着我,夏天犹豫了半晌道:“你们刚才听到了吗?我们谁都跑不了。”
“都怪我,我害了欧阳。我也不想这样,我对不起欧阳。”小美揪下一大把头发,喃喃地说道。
我无力安慰小美,默默地抱了抱她和夏天。“你们刚才都听到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这几天都要在一起。”等她们情绪稳定了些,我凝视着她两说。
第一晚我们谁都没睡着,客厅的电视自己打开又关上,电灯忽灭忽亮,卫生间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我们三人蜷缩着抱作一团。夏天轻抚着小美的头发,在小美耳边轻声耳语,小美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在夏天怀中沉沉睡去。
夏天看了我一眼,马上转过头去,嗫嚅道:“如果我真死了,你能活下来。我包里有本日记,你帮我交给我我男朋友,这次回来本来准备和他结婚的,呵呵,看来现在也做不到了。你替我告诉他一声,我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希望他能原谅我。我的父母都死了,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了。”
我想大骂她一顿,骂她自暴自弃,骂她不知廉耻。话到口边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最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卧室的灯忽闪两下后熄灭了。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上,总感觉到黑暗里有东西悄悄地窥视着我们。
黑暗的环境更让人觉得恐惧,似乎眼皮子底下潜伏着无数双邪恶的眼睛,冷冷地窥视着我们。
在接踵而至的刺激和狂奔过后的疲惫双重侵袭下,小美把脑袋蒙在枕头下面,沉沉地睡过去。欧阳坐在床边抱着膝盖说:“我觉得害死欧阳的东西没必要骗我们,今天应该没事了。要是不放心我们轮流休息,你先睡吧,等会我叫你。”
我本以为睡不着,没想到躺下没一会儿就进入到混乱的梦境中。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夏天不知道去哪了,小美瑟缩在床边,拿着一封信呆呆地看着。
小美擦了擦眼睛,木木地把信交给我,我浏览了一遍,无奈地摇了摇头。信是夏天留下的,夏天说她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回老家见见父母,给未婚夫做顿饭吃。她让我们保护好自己,如果注定迈不过这道坎,她只能向我们说声对不起,不能陪我们一起面对最后的恐怖。
我和小美抱着一丝希望去了寺庙,红光满面的小和尚让我们捐了功德钱,然后告诉我们佛门净地不与邪祟争执,只要我们一心向善,定能度过难关……
这一晚,我和小美彻夜未眠,依偎着说了一晚上的话。小美的精神很不稳定,眼神都有些恍惚了,她似乎有什么心事,几次欲言又止。快天亮的时候,我们结伴上卫生间,回到卧室,看到眼前的画面,小美扑到我怀里揪着我的衣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只见卧室的墙上重重叠叠不知道印了多少个血手印,还未干涸的血迹好似一条条蜿蜒的小溪,组成一幅血红的抽象画。
我也惊得腿脚发麻,不过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要是我再乱了方寸,小美能被活活吓死。我捂住小美的眼睛,把她带到另一件小卧室。
上了床,后背紧紧地贴着墙,才感觉稍稍安心了些。我刚松了口气,又听到小美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我的心脏这一刹那狠狠地抽搐了两下,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狠狠地拧了一把。
小美叫完,一个劲的朝我傻笑。她两手竟然抱着夏天的头颅,夏天的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黑洞洞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取而代之的是两个绿色的玻璃球,咕噜噜地转动着。
脑壳上露出一个碗口大的缺口,脑袋里看不到脑浆和血肉,一大团黑乎乎的蛆虫卷在一起,从缺口处弹出尖尖的脑袋,摇摆着肥腻腻的躯体。
“给你,夏天说她想和你说话。”说着,小美把头颅抛给我。我条件反射地躲到一边。夏天的脑袋咕噜噜滚了几圈消失了。明明已经没了眼球,可我还是感觉到夏天在消失前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窗外万籁俱静,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我们两个无助的倒霉鬼。我看了小美一眼,拨了夏天的手机。
手机很快接通,百合母亲抽泣道:“百合,夏天她走了,你说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我的孩子啊……”
百合母亲断断续续说了百合回家后的经历。她一到家先是带家人去购物,买了一大堆昂贵的礼物送给家人。然后约未婚夫到家里吃晚餐。刚开始还好端端的和大家说着留学的见闻。喝了几杯酒忽然低下脑袋,抬起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长长的头发掩盖住大半面孔,泛着
红光的眼睛转了一圈,惨笑着对未婚夫说,我对不起你,同学聚会的时候和老乡发生了一夜情。可笑你这个笨蛋,省吃俭用买房子等我回来结婚,你看错我了,你有眼无珠,我把这双眼睛还给你。
谁也没想到,百合竟用手指硬生生地抠出自己的眼珠子,把带着肉筋的眼珠扔到未婚夫脸上。未婚夫和家人全都吓傻了,回过神来百合已经唱着歌跑到了落地窗前。
“我要结婚啦,我是最美的新娘。”
百合留下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撞破落地窗玻璃一跳。百合家在16楼。家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人形,四肢折断,摊成诡异的S状。脑袋磕在了台阶上,破了一个大洞,红红白白的脑浆血液混合物染红了她的微笑的面容。
手机无力地从掌心滑落,我知道,我们谁都逃不了,无论躲到哪,都会被恶鬼拉回去做鬼新娘。
还剩下两天时间,不知道我和小美谁先死……
一大早,我就叫来最信任的大徒弟,打算把武馆托付给他。他是个直性子的人,看小美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不停问我发生了什么事,问烦了我让他滚蛋,他跪下去说如果我不说他就这么一直跪下去。我的心理也快崩溃了,连吼带叫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我的大徒弟和李青山师傅是棋友,他家新房子不太干净,就是青山师傅帮忙打扫好的。
青山师傅很快赶过来,他把我和小美分开,单独问了一遍这几天的情况。
我咬牙切齿地说,只要能把恶鬼灭掉给姐妹报仇,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青山师傅苦笑道:“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害你们的不是恶鬼。准确来说,它们也没害你们。是你们自己要和它们结阴婚,你们签了血媒,又主动找上门去,真怪不了人家。你们去的那个酒吧在中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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