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父亲因公殉职之后，沈渊的母亲张梅郁郁寡欢，在她同学，也就是祝宸母亲顾艳的建议下，两个老同学一起去了养老院。
青田养老院位于海港市市区边缘，并不处于郊区，空气清新环境静谧的同时交通也十分便利。
沈渊和祝宸当时是很放心的。老姐妹两个也可以互相照应。
但祝宸刚刚说养老院出事了，沈渊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来，父亲殉职，他唯一的亲人就剩下母亲了。
沈渊急匆匆的赶到养老院便直奔母亲的房间。张梅看见自己儿子出现的时候平静的表情瞬间变了，委屈的瘪着嘴泪光盈盈“小渊，吓死妈妈了。”
顾艳在旁边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渊蹲在张梅的腿侧，任由她揉着自己的头发，声音缓缓“没事儿妈，您儿子是警察，不怕不怕。”
顾艳拍了拍沈渊的肩膀”你快去吧，宸宸毕竟不是警察了，你过去看看，死的是我们院长。”
沈渊对这个院长有点印象，是个说话和和善善的中年妇女，名叫田悦。刚把母亲和顾阿姨送过去的时候，沈渊偷偷托人查过田悦这个人，没有什么案底，还算干干净净。
院长办公室里，除了站在门口的祝宸之外，还有在警戒线里一脸严肃的顾倾玥。
沈渊站在了祝宸身侧，想到自己早上在法院门口说的话，到底是没好意思看他，目光只能看着房间里动作不停的顾倾玥，声音低低的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云韬人呢？”
“他去查监控了。”祝宸回头看着他“张阿姨是第一发现人，但她很慌，一时没想到联系你，是我妈给我和玥玥打的电话。”
张梅是最先发现尸体的这回事让沈渊有些震惊，他回过头吃惊的看着一脸平静的祝宸“我妈？她找田悦想干什么？”
“张姨说院里晚上有小偷。”祝宸刚说完发现沈渊情绪有些激动，用手拍了拍沈渊的肩膀“你别着急，张姨没和小偷正面对上，她说是她晚上起夜的时候听见院长办公室有动静，仔细一看发现有人翻窗，所以今天才决定过来告诉田悦。”
“她一来就是这种情况？”
“不是，但这才是蹊跷的地方。”祝宸指着房间里倒下来的书架“张姨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了一声巨响，所有工作人员都赶过来了，把门撞开的。我估计那是书架倒下来发出的声音。”
顾倾玥翻过警戒线，站在他俩面前摘着手套“死因很明显，是硫酸。但她却没有反抗伤，血检得回局里做，才能知道她是不是被下了药。”
“哥。”顾倾玥正说着突然转移了话题“咱妈没事儿吧？”
“没事，老太太厉害着呢，这会儿陪着张姨呢。”
祝宸的话说完，顾倾玥看向了沈渊“你得多陪陪张姨，沈渊哥，你想一下你来过几次。”
“嗯。”沈渊点了点头。
顾倾玥这才安心离开。
沈渊刚踏进案发现场，就发现正对门口的对面墙上上方有一扇窗，类似于天窗，大小也并不足以让小偷翻身进来。
田悦有时候也会在办公室留宿，窗下墙边是一张单人床，用书架当作隔离生活区和办公区的小屏风，书架一倒，生活区暴露出来，也将原本无人注意的窗户露了出来。
沈渊刚走到床边，想近距离看看窗户有没有被动了手脚的痕迹，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
他先回头看了一眼祝宸，向他示意了一下先看看窗户，祝宸点头之后，他才掏出手机走了出来。
“沈先生，梁军华先生刚刚醒来，但是…”电话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可能他一心求死，抢过了隔壁病床的水果刀，割了腕。”
护士的声音小心翼翼，似乎很怕他突然的责怪。但这也是沈渊能想到的结果了。
生而为人，总有人比自己更辛苦。
梁仲禹上午刚被押送至监狱，梁军华下午就选择自行了断，说没关系，怕是谁也不能相信。
电话挂断之后的沈渊还有些没回过神，祝宸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直接站在案发现场就喊了一声“沈警官，留我一个人在这儿不太好吧。”
沈渊回过头勉强笑了笑，走到田悦办公室门口，并未进入警戒线“一会儿云韬回来我就走，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你那笑的比哭的还难看。”祝宸走到他面前，两人仅一条警戒线之隔“梁军华出事儿了？不过我觉得你再怎么，还是自己妈的事儿比较重要，你说…”
可能是受不了祝宸故意的聒噪，沈渊打断了他“他自杀了。”
祝宸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这的确是所有人都担心会发生的事情，却偏偏是梁军华自己看来最体面的结局。好像再也没有什么能支撑住他了。
“你去医院吧，这里有我和云韬撑着。”祝宸似乎能感受到沈渊此刻低落的心情，说话也温和了不少“你别想太多，整件事情都跟你没关系。”
祝宸是了解他的，作为警察，他的能力无疑是最优秀的，祝宸出国之前重案组组长的职位原本是他的，也只是因为相比沈渊，祝宸比他多了一分理性。
他的那一丝感性，在祝宸看来是难能可贵的。但致命的是，他会像现在一样。不停的将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总会认为现在这最坏的结果，是因为他没做到最好。
就像是这么多年缠绕沈渊的梦魇，祝宸心头的心结的那件事一样。
祝宸是了解他的，这个认知让沈渊心里好受了不少。
“这里有事情记得联系我，段景彪去省厅了，重案组的人多少还是会听我的。”沈渊拍了拍他肩膀，似有重托一般，回过身之后才说出自己心里最想说出来的话。
“你不在的这两年，遇到这种情况可没人会开导我。你回来真好。”
当天在现场的警官们一定不会忘了这一幕，平时冷清严肃，摆着一副高级知识分子臭脸的祝宸教授，在沈渊警官走了之后的案发现场，憋笑憋的多辛苦，甚至连眉眼都是带着笑意的。
青田养老院的规模不是很大，张梅和顾艳在办公室对面的宿舍楼二楼自己房间一直看着他们两个。
“梅梅啊，这俩孩子像不像当初的老沈他们。”顾艳温和的看着祝宸，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爱人“他俩要是有一个姑娘就好了，我死皮赖脸都要跟你做亲家，可惜小渊那孩子看不上玥玥…”
顾艳自顾自的说着，张梅却是一言不发，察觉到平时最是爱聊天的她状态不对，顾艳侧头看向她。
张梅倚在窗边，紧盯着沈渊开车离去的方向，像极了当初沈渊父亲沈文岱每次出任务的时候。
“梅梅，当年…”
“闭嘴！”张梅回过神厉声打断了顾艳的话，径自回身坐在床上“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小渊更不需要。”
是啊，真相出来之前，他们母子两个根本不需要这些。
而祝宸苦苦追寻的也是这些真相。
沈文岱为何死无全尸，祝鸿阳又为何遍寻不获。
房间里沉默了没多久，顾艳的注意力被急匆匆赶往案发现场的李云韬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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