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穿越左拥右抱,我却天天吃石头。”
黑山城的破旧衙门。
杨狱拈起一枚石子,木着脸飞快吞了下去。
他是一名衙役,也就是衙门里还没转正的临时工。
就算这样的身份,要不是收养他的老爷子是个狱卒,也根本轮不到他。
杨狱再次抓起一枚石子,咽进肚子。
他不是有自虐的癖好,全是因为穿越到这里,他的体内出现了一口鼎。
这口鼎的开启需要能量,而这能量的来源,只局限于‘泥土’‘石头’
于是为了开启这口鼎,他已经偷偷吃了一年的石头了……
‘不知道开启后会如何,希望对得起我吃的这些石头……’
“小狱,想啥呢,快进来坐会儿,吃点东西。”
朱十三,巡街的衙役,杨狱的好友带着吃喝的东西过来了。
“算算日子,新一批犯人也快送到了,希望不会有什么凶人……”
朱十三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忧。
黑山城,是座狱城。
顺德府之内的犯人,多半都会送到这里来。
待到秋后,或是就地处斩,或是押往青州府。
往年,这里可有不少劫狱的凶人的。
伴随着凶险,却也是他们转正的希望……
“希望吧。”杨狱一脸木然。
这一年来他的生活每天就是看守库房,朝七晚五。
除了经常出去押解犯人的老爷子和每天给他做饭的老妇人,他的生活无其他牵挂。
不一会儿,朱十三被人叫了出去。
回来的时候,看着杨狱,表情有些不对劲。
“谁死了?”
杨狱站起身,疑惑道。
“小狱,你要节哀啊。你家老爷子他……”
朱十三压低声音,面露不忍。
“什么节哀?你胡说什么?”杨狱心中‘咯噔’一下。
“你家老爷子他出事了,我看到你们族里有人来了衙门,怕是得了老爷子的死讯……
不,不对。应该,应该是失踪的消息……”
朱十三低声说着。
失踪等于死,衙门里的人都知道。
之所以报成失踪,是因为死了要抚恤。
失踪,不需要……
“怎么会……”
杨狱喉头涌动,心中有些发堵。
初来此界的自己浑浑噩噩,流民一个。
若不是这位老人收留自己,只怕沦落为乞儿的自己早已死了吧?
想着那只见过几面,却将自己从频死中拉回的老爷子。
以及那位将自己当儿子嘘寒问暖的老妇人。
杨狱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哼!”
库房外,却传来一声冷喝,一个铁塔也似的中年人跨入库房:
“十三,再敢乱说话,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王捕头!”
朱十三噤若寒蝉,吓得腿都软了几分。
“小杨拿住,这是老杨的刀!”
王捕头一抬手,一把带着铁锈味的断刀已经到了杨狱的手里。
“这刀……”
接过刀,杨狱身子一颤。
“老杨他,是真的失踪。”
“抚恤的事,有我!”
王捕头说完,转身就走了。
朱十三担忧的看了一眼杨狱,叹了口气离开了。
“失踪,等于死。老爷子只怕凶多吉少了……”
刀面上映出杨狱略带忧愁的面容。
城外,很危险。
不止是时有出没的野兽与逃荒的流民,还因为山贼响马。
青州地处边陲,比起其他州,混乱不少。
一个年岁很大了的老狱卒,就算不死,还有的好吗?
“这口刀……”
就在这时,杨狱神色恍惚。
而此刻他的胸口无比滚烫!
握住这口断刀的刹那,杨狱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一排排文字呈现在他的眼前。
【获得食材】
【食材:断刀】
【等级:劣(下)】
【品质:可(中)】
【评价:普普通通,平平无奇,或许有着小小惊喜】
【食之可得些微刀法技巧】
【当前炼化进度(0/100)】
【是否开始炼化?】
终于,开启了!
黑鼎之中,隐可见一口断刀。
“炼化了这口刀,就能得到老爷子的一些用刀技巧?”
杨狱看着手中断刀,只觉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人所学的知识与技艺,从来是日夜苦读,一点一滴的累积起来的。
自己只需要炼化,就能够得到?
试一试!
杨狱深吸一口气,汇聚精神到胸口,那已经从青变成黑色的‘暴食之鼎’上。
“炼化!”
轰!
眼前光影变换,眨眼间换了一处天地。
他竟然进入到鼎里,四周都是鼎壁。
杨狱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断刀。
“这,这所谓的炼化,不会是让我在这里练刀吧?”
他尝试举起刀,开始练习。
这一举刀,他发现了异样。
随着断刀的挥舞,自己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类似的记忆,技巧。
都是老爷子几十年用刀时的心得体会。
让他用以对照。
同时,一缕微光浮现在漆黑的鼎壁之上。
【炼化食材‘断刀’中】
【当前进度(0/100)】
于是杨狱对照着脑海之中的记忆,在这黑暗之中挥刀。
一刀又一刀。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鼎壁之上的进度再次一跳,到了10的时候。
杨狱方才从无数次的挥刀之中退出来。
再度感知到了外界。
虚弱、解饿、昏沉……
这种感觉活像是宿醉未醒又做了一夜的噩梦。
一时之间,杨狱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糟!这是过去了多久?’
杨狱心中大急。
这时,一阵带着哭腔的低语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老头子回不来了,你可不能丢下婆婆一个人……”
“怜生老母在上,求你保佑我可怜的狱儿早点醒过来吧!”
温热的布擦过脸庞,老妇人带着哭腔,不住的祈祷着。
婆婆......
杨狱听着老妇人的话才知道,自己居然‘昏迷’了三天三夜……
而这时他的头被婆婆抬起。
“狱儿,这是婆婆从怜生教仙长处求来的符水,你喝了它,一定会醒来的......”
就这样,一碗带着腥臭的符水整灌进杨狱的肚子里。
“呕~”
杨狱挣扎着起身,伏在床边一阵呕吐,将符水全都吐了出去。
怜生教,一群杂七杂八的骗子,说是什么能依靠符水救死扶伤,他怎么会相信这个?
“小狱,我的小狱。”
老妇人顾不得心疼自己重金求来的符水,抱着杨狱,老泪纵横。
“婆婆,我没事,我有点饿了……”
“好孩子,我给你准备了鸡汤,慢点吃,不够还有……”
老妇人忙擦去眼泪,将准备好的吃食端来。
“您,您把老母鸡给炖了?”
杨狱眉头紧皱。
黑山城地处偏远,穷人的生活极为恶劣。
杨老爷子虽然是个狱卒,但他为人老实本分没有额外的进项。
家里的几只老母鸡,可是老妇人的命根子一样。
“还有三只呢,炖一只不打紧的,不打紧的。”
老妇人眼神有着黯淡:“老头子不在了,三只鸡也够了……”
杨狱不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的喝着鸡汤。
喝了鸡汤吃了肉,杨狱又恢复了体能。
吃完饭,杨狱沉下心神。
那一口大鼎出现眼前,大鼎呈暗黑之色,边缘却有一抹青色浮现。
“变青了,也就是说炼化会消耗鼎的能量,需要吃石头补回来……”
“炼化还会消耗我的体力,在鼎内每次达到10个进度才会停止。
初步推测,10进度相当于老爷子练刀三年。”
杨狱心中一突,有些不祥之感。
砰砰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道尖锐的声音打破院内的平静:
“二婶,开门啊。是我,云花啊!”
“哎,来了。”
杨狱皱眉之时,杨婆婆已披着衣服上前打开了门。
门一开,一个妇人已经进了门。
她约莫三十来岁,擦着劣质腮红,声音尖锐的打着招呼。
她身后,是几个憨厚的中年汉子。
“这些人……”
杨狱皱眉。
这些人似乎都算是他家的亲戚,只是好些年似乎也没走动过了。
这时候上门……
“你们怎么都来了?”
杨婆婆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婶子,二叔的事,族里也知道了。
我们这次上门,为的就是要为他老人家操办后事。”
那妇人叹了口气:“二叔他活着没享过什么福,死了,怎么也得风光一回,你说呢?”
“后,后事。”
杨婆婆脸色一白,身子晃了一晃:“你二叔他只是失踪,会,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二婶啊!”
妇人上前拉过杨婆婆的手:“衙门的行事你还不清楚?那三尺刘哪里舍得给二叔抚恤?”
“是啊,二婶。这都好些日子了,可再拖不得了。”
那几个汉子也都附和着。
“这……”
杨婆婆手足无措,有着无助。
“二婶,你还犹豫什么?你点个头,之后的事,侄媳妇一定办的妥妥当当,不要你操一点心!”
“这事不但要办!还要大办特办!”
“那是必须的!”
这时,又有人附和着。
冷眼看着院内的几个‘亲戚’,杨狱只觉心头有着一团火在跳。
他两世为人,到底不止是个乡野少年,哪里不知道这几人的目的是什么?
吃绝户!
他曾听说过,但凡一家的男人若是死了,同家族的人就会上门,将家里值钱的都会被搜刮走,锅碗瓢盆也不拉下。
甚至会假借出丧的借口,日日上门,逼着这家人摆流水席。
要一直摆,请大家都来吃,把这户人家吃绝,吃光!
直至把房产,土地全都交出去,逼得女人远走,甚至上吊自杀!
相传,一代名妓柳如是就是被吃绝户所逼,硬生生吊死家中,可哪怕这样,她死后也仍然被夺走了家财!
杨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碰上这样的事情。
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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