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白孝女大惊,竟然会有人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自己的背后。迅速转身一看,静室里竟然凭空出现了六扇折屏。绘着地狱图的屏风被人从一边推开,屏风一侧倚着一个身形窈窕女子。女子一身墨色衣衫,长裙及地。裙摆处有繁复的金色花纹蜿蜒至腰间。右手扶在屏风上,左手持一把一尺长的墨色折扇,火红的扇坠儿随着手上的动作轻轻飘动。
白孝女的目光迅速将来人扫过后就停留在对方左眼下的一条长至腮边的红色泪痕。虽然惊讶于对方的身手了得,竟然在这地牢中都未被人发现,但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心中明白,对方若是想取自己性命怕是自己早已身首异处了。
“不愧是被称为‘天武弑神’的人,果然够冷静。”
将白孝女的一切反映尽数收入眼中的女人慢悠悠的开口,低沉嘶哑的嗓音竟然令人有些迷醉。
“你是什么人?”白孝女面容沉静如水,但心中的警惕却提到了最高点。
“你可以称呼我为——曼娘。”
电光火石间,白孝女便猜到来人绝非一般人。据她所知东瀛中无人能达到如此地步。想让自己死的人不计其数,但恐怕却没有人能请得起这样一个高手来出手。而且她在这个自称曼娘的人身上感受不到杀气。
“你是为何人而来?”
来到囚龙石狱的的不速之客,不是来杀自己的,就是来劫狱的。
“不为劫狱。我只为你而来。”曼娘的语气依旧云淡风轻,却让被说中心中想法的白孝女大吃一惊。
还未等她从吃惊中反应过来,曼娘又道:“是你心中的怨气指引我来的。”
话音未落,白孝女就看见曼娘已经如鬼魅一般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指正点在自己的心脏上。她甚至可以透过衣服感受到那根手指散发出的森森寒气。身上的每一根寒毛此时都在拼命地叫嚣着,令自己头皮发麻。从内心深处也涌上了恐惧。
但白孝女浴血多年,时刻都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再柔软的心也会变得坚强。恐惧早已无法击垮她。同时也有幸见识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存在,所以知道这世上有一些“不可能的存在”。她随即明白了对面的女子不是一般人,甚至可能不是“人”。所以她此时才能继续勉强的站在这里。
“那又如何?”麻衣反问道。
“我可以帮你。让你亲手了结你的怨恨。”曼娘玩味的看着白孝女的反应,心中对她的反应颇有几分满意。
“不用。”白孝女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似乎对白孝女的拒绝并不感到意外,曼娘也不多做纠缠,回道:“你会求我帮你的。即使不是为了那杯酒。”轻轻勾起唇角:“很快。记住我‘舍得阁’。”话音刚落,曼娘左手轻轻一挥,屏风就迅速合上,消失不见了。
静室又归于寂静了。安静地仿佛刚才一场只是梦境。
过了许久,白孝女展开刚才在袖中紧握的拳头,发现手中赫然有一片黑色的羽毛,在灯光下隐隐可见“舍得阁”三个篆字。铁画银钩,蓄有千军之势。白孝女眼中一丝精光闪过,心中暗暗惊道:这是何时出现在我手中的?
看着手中的这片羽毛,白衣女一时之间思虑万千,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在牢中百无聊赖的苍木正低着头扯着身下垫着的干草,忽然看见身前有一片阴影挡住了烛光,不由得抬起头来。在看见是戴着厉鬼面具的白孝女时,便高兴了起来:“天武弑神大人,你终于来了。你听我说,你是我最崇拜的人啦。年纪轻轻又是个女人就被封为‘天武弑神’这个封号,实在是太厉害了。简直就是天才。嗯……师父也夸过我是他教的最好最有天赋的弟子。虽然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弟子。但比起你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差距啦。”苍木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脑袋笑了笑。在看到对方并没有什么不耐烦的反应后又接着说道:“呐,这里的人都不跟我说话呢。我就跟你讲讲关于我师父的事吧。说起来,我师父是一个大叔,还是那种十分好色又贪杯的无良大叔。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骗我……”
囚笼内,苍木坐在干草上,喋喋不休地讲着。杏色的灯光照在他年轻而神采飞扬的脸上。时而高兴地手舞足蹈,时而愤愤不平。而囚笼外,白孝女站在门前,将身形隐匿于阴影处。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做一个动作。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我就想把这些事情告诉你。总感觉和你很亲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嗯,一定是因为我们都是天才的原因。”苍木带着爽朗的笑容看着白孝女。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冷淡反应。
“你……有没有偷明日镜?”
白孝女突然开了口,让苍木感到意外。他本以为这位大人能听完他的话就已经是极限了从没想到对方竟然会问他话——虽然问的问题让他感到不是很愉快。
“我当然没有偷那个什么明日镜。我连那镜子是圆的还是方的都不知道。”苍木有些不满的回答道。
白孝女只是盯着他看。而苍木也被盯得有些莫名其妙。正欲开口说话,却看见对方已经转身离开了。
“从现在起,苍木的囚室守卫加倍。”一道冷漠的女声从走廊深处响起。
“是。”
“看来他们还是以为是我偷了那块破镜子。”苍木不高兴的撇撇嘴小声道。
白孝女回到静室用过晚饭后,就用布擦拭自己的刀。不一会儿就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于是收起了刀。
走廊上,一名守卫正快步前行。虽然形色匆匆,但仍旧可以看出他的训练有素。守卫来到静室门外,轻叩了几下门,恭敬的对白孝女说道:“天武弑神大人,族长派的人正在石狱大门外候着。”
白孝女手中动作一顿,道“让他们进来。”
“是。”
过了一会,走廊上渐渐传来更多的脚步声。
“族长有令,命我带苍木到大殿审讯。”为首的白发老者对站在面前的带着厉鬼面具的白孝女说道。
白孝女面具后的眼睛冷冷的扫过随行的几人,而后又将目光移到说话的老者身上道:“可有凭证?”
“大胆!岂容你对大人如此无礼!”
“慢着,”老者抬手拦住身后的侍卫,对白孝女微微欠了欠身“老夫管教不力,让天武弑神大人见笑了。还请大人有大量,放过……”
“嘭”
老者的话音未落,就被重物倒地的声音给生生打断。
众人随即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刚才那个鲁莽小子已经满面鲜血睁大着眼睛倒在几十米之外的墙边。看那样子,显然是被一击格杀。
好快的身手,好狠的一击。纵使在场的侍卫随从都是一等的高手也因白孝女这一击而惊得变了脸色。隐隐有冷汗流下。
老者脸色一僵,心头升起一阵怒火。暗自腹议白孝女这一招杀鸡儆猴做的高明,生生的让自己精心挑选的一众高手胆寒。因为在这囚龙石狱中,天武弑神是具有绝对的权利,可以就地击杀一切她认为会危害囚龙石狱的人。所以自己根本就没处说理。这让自己带来的人的气焰顿时被削去大半。
“自然有凭证。”
老者强压下心中的不快,也不管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就将族长手书的信递给白孝女。而后就转身走向牢门,伸手就揭开门上的咒符。转身对白孝女说道:“还请天武弑神大人打开门上的紫武锁。”
话音刚落,老者就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看见白孝女亲手将信封撕碎了。
“你!”
眼见咒符已揭开,白孝女也就没有顾虑了。
“我的任务不仅是看管犯人更是保证重要犯人的安全。”
国师脸有愠色:“这我知道。但是你现在竟敢撕了族长的亲笔信。你这是违抗族长之命!”
白孝女冷笑:“族长下达的命令不是让你带走苍木。是你假传命令。我有权在囚龙石狱中处置任何一个人。”
老者脸色一变,仍故作镇定道:“命令怎能是假的?这可是族长亲手交到我手中的。你要知道,我可是族长请来的天师。”
“信是真,命令是假。你觊觎明日镜已久。族长信中写道:‘送信者,杀之。’所以,你要死。”白孝女充满杀意的声音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她拔刀的声音。
自称天师的老者从听到信中的话起,脸就黑了下来。见白孝女向自己攻来,只好示意与他同来的人一起动手,企图依靠人数上的优势拦住白孝女,迅速劫走苍木,套出明日镜的下落。但负责守卫囚龙石狱的也非泛泛之辈。虽然此处人数极少,但也立刻向天师带来的人发出攻击。石狱中,一时之间刀光剑影,杀气四溢。一不留神就会被砍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