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五月,草长莺飞。
向家庭院里的各色玫瑰早已争相开放,攀上院墙的藤蔓垂下了老长,老远就能看见这绝美的风景。
向晚放学回到家,母亲却没有跟往常一样出来迎接,只有她养了八年的肥猫‘年年’趴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假寐。
她抱起猫踏进客厅,询问保姆:“我妈呢?”
保姆张妈低声回应:“在房间休息,应该是这几天天气忽冷忽热,感冒了吧。”
向晚有些担忧,秀眉不禁皱成了一团,去母亲安芸华房前敲了半晌的门,却没得到回应。
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多想。
夜里睡觉前,安芸华突然披头散发的走进了她的房间,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印象中,母亲是那种精致到极致的女人,哪怕是在家里,也绝对不会有这么不修边幅的时候。
向晚略微有些诧异,但想着许是病痛磨人,便释然的迎上前:“妈,你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送牛奶这些小事让下人做就好。”
安芸华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并不明亮的台灯光线下,安芸华的脸色苍白得骇人,布满红血丝的眼中隐隐积攒着些许晶莹。
向晚没有注意到母亲的反常,接过牛奶喝了一大口,突然皱起了眉头:“妈,你在牛奶里放了什么?好苦……”
安芸华哑着嗓子:“都喝掉……一滴也别剩!”说着,便大力的把杯子往她嘴边推。
向晚从来不爱喝苦味的东西,浑身都在抗拒:“我不喝……”
“不喝也得喝!”
安芸华突然跟疯了似的,掐着向晚的下颚把牛奶往她嘴里灌,少许牛奶顺着向晚的嘴角流下,弄脏了纯白的睡衣。
向晚好不容易挣脱母亲的手,牛奶杯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她惊魂未定,有些温怒,从小到大母亲对她都是温柔到极点的:“妈!你在干什么?!”
安芸华看着地上已经空了的牛奶杯,忽的笑了起来。
她笑得有些渗人,眼底里浮现出的,尽是绝望之色:“晚晚……别怪妈妈,妈妈也是没办法……”
向晚听不懂,微微有些错愕,更多的是迷茫和恐惧,口腔里还残留着的苦涩在提醒她,牛奶里一定加了‘料’……
突然想到今天晚上父亲没回家吃饭,她下意识的猜想:“你和爸吵架了?”
“不会吵架了……再也不会了……”安芸华耷拉着双肩,似哭似笑,忽的又伸手捧起向晚的脸颊:“好好睡一觉吧,妈妈就在这里守着你……”
这种情况,向晚断然是睡不着的,她想问清楚母亲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可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却让她控制不住跌跌撞撞的瘫坐在了床沿。
眼前母亲的脸变得模糊起来,她感觉得到,从母亲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悲伤。
她无力的倒下时,听见母亲哽咽的带着浓浓恨意的声音:“左星云回来了,他杀了你爸!咱们家的天……塌了!与其让你落在那些人渣手里,不如我亲手……送你一程!”
左星云……
向晚脑海中忽然冒出来一张冷硬清隽的俊脸,一张她以为早就忘记的脸。
他不是走了八年了吗?怎么可能杀了她父亲!
她更不敢相信向来将她捧在掌心里视若珍宝的父亲会突然去世,明明早上父亲还宠溺的问她18岁生日宴想怎么办……
忽然,她看到母亲僵直的朝着窗户边走了过去,赤裸的脚踩在杯子的碎片上,双脚瞬间鲜血淋漓。
而母亲却浑然不觉得疼一般,直直的朝前。
向晚意识到了什么,浓浓的恐惧袭上心头,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想抓住母亲,却重重摔倒在地。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从窗口,栽了下去。
夜风呼啸着掀起了白纱窗帘,仿佛想挽救什么,但除了一行血红的脚印,什么都没能留下。
一声闷响之后,是向晚撕心裂肺的呐喊:“妈——!”
巨大的悲痛伴着重重的眩晕感袭来,向晚开始耳鸣。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看到房门被破开。
一群黑衣人冲进来后,恭敬的分列两边,低头站定。
而中间那个缓缓走进来的高大男人,赫然就是已经离开八年的左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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