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一声声短而急促地呼唤,就像是盛少青周末清晨想要睡懒觉时,邻居家必然响起的装修声音一样,振聋发聩。
盛少青使劲扯了扯手边的被子想要捂住脑袋,挡住声音继续睡觉。
不是太后么,怎么太后睡个懒觉也不行?
出身北凉冯氏家族的冯倾无比好命的在二十岁这年成为了太后。
而现代科研打工人盛少青无比倒霉的在下课买饭途中被撞上了天。
于是乎,盛少青就变成了冯倾。
虽然穿越这件事本身很玄幻,但是看过无数穿越小说的盛少青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年轻守寡,坐拥天下,这是什么神仙剧本。
有权有钱有地位有娃没老公,这,不就是人生巅峰?
比起其他穿越人士辛苦奋斗多年,在各自的时空发光发热才能拥有与之匹配的身份地位,盛少青对她这个身份感到满足不已。
理论上说,如果她不搞事,儿子稳住,她在现代社会幻想的财富自由基本已经实现了。
她现在可是太后!万人之上的皇帝他娘!
躺平!摆烂!啥活不干!睡觉!吃饭!没人能拦!
这,就是她新的人生座右铭。
只是盛少青一想到当日是怎么穿越的,自己注定是给那个生活过二十几年的美好世界,留下一个不太美妙的尸体了。
真讨厌,被撞飞前应该记得格式化手机的!
不过,打工人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没有无良导师的压迫,没有项目甲方的催促,想睡个好觉怎么了!
怎么这么难?!
耳边的呼唤愈发急促,打工人被闹钟吵到的应激反应已经刻进了DNA。
盛少青,也就是女官崔筠眼前的冯倾忽然从床上径直弹坐了起来。
“娘娘?”崔筠试探出声。
那天,太后和承恩公夫人密谈之后,回到永光殿气急之下怒火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再醒来,眼前的太后娘娘还是那个太后娘娘,只是,人却愈发惫懒起来。
就像原来吧,太后娘娘此刻必定已经起身梳妆了,绝不会睡到现在,还叫都叫不醒。
不,是叫醒了还要装睡。
“嗯……”盛少青睡眼惺忪,闷闷应声。
“娘娘!您忘了么,今日是您第一次听政,迟到了可就不好了!”崔筠已经有些急了,语气便有些重。
刚睡醒的盛少青还在神游天外,“什么?听政?那不是皇帝的事情吗?”
崔筠一脸黑线,合计昨天晚上跟太后娘娘说了那么多,太后娘娘竟然全都浑忘了?
皇帝年幼,太后自然需要临朝。
前些日子为了这些,冯倾没少发愁。
皇帝并非冯倾亲生,甚至这个太后也是从天上掉下来砸到她头上的。
北凉朝祖宗规矩,子贵则母死。
所以,皇帝的生母柳才人在儿子被立为太子那天就被一根白绫勒死了。
可皇帝不能没有人照顾,先帝就从后宫随便拉了一个看起来好相处的嫔妃来当太子的养母。
没过多久,先帝驾崩,太子即位,冯倾这个因为面善而被天上馅饼砸中的幸运儿就从才人一跃成为太后了。
盛少青在打听到这段的时候,真是啧啧称奇。
子贵母死这规矩防的就不就是外戚独大,结果又给儿子找个养母,在这卡bug呢?
“娘娘!”
盛少青蓦然反应过来,现在的她不是现代人盛少青,而是太后冯倾。
“好了好了,别催了,起来了。”
盛少青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的掀开了被子。
鱼贯而入的侍女伺候着太后洗漱,更衣,妆饰。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急速进行着,不到半刻,盛少青就从睡眼惺忪的邋遢模样变成了端庄大气的太后娘娘。
唉,盛少青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天色,深沉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天选打工人到哪都摆脱不了打工的命运。
疫情最为严重的那个时候,她被导师扔出去实习,周围的小区接连被封。
可她愣是在一众决赛圈中杀出重围,每天吭哧吭哧蹬着共享单车穿越三公里去上班打工。
她也不想的,可她不去打工她就得饿肚子。
两者相较,她只得屈服。
但,这班怎么上就很有讲究了。
她从不认为公司没了她不行,反倒是她没有这份工作才活不下去。
摆正自己牛马的位置,自己就是公司给这个价值两千元的电脑配了个价值三千五一月的人罢了。
那如何高质量摸鱼就变成了她的职场必修课。
可惜了,那些差点被抓包的惊心动魄,都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崔筠眼看着太后视死如归的神色,心下奇怪不已。
虽说太后听政是本朝开国以来头一次,却也并非什么稀罕事。
当初,先帝驾崩前为太子选择冯氏,也是看着冯倾家世干净,人也纯厚。
年幼入宫,八载年华,从未行过争宠之事,只安分做好自己分内之事,绝不多听一句,也绝不多说一字。
这样的人做不了宠妃,却能尽心完成自己的职责,所以先帝才会将太子托付于她。
先帝已经为他们铺好了路,只需要冯倾带着皇帝规行矩步的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北凉即可国祚永传。
所以,崔筠身为太后身边的司仪女官,昨夜也只是提醒了冯倾一些礼仪上的注意事项,并未说什么别的。
怎的太后这副表情?
她不知道盛少青还在为早起怄气,只当是她在紧张。
“太后娘娘不必忧心,陛下已经在殿外候着了。您与陛下用完早膳就可一同去勤政殿了。”
早起就算了,若是这早餐还不好吃,她一定会抓狂的!
不过,说起来,她还没见过她这个名义上的好儿子呢。
听宫人说,已经四岁多了,正是人嫌狗都烦的年纪。
盛少青颔首点头,身边的贴身女史连翘便知其意出去传膳了。
“母后!母后!”
一声声稚嫩的童音打破了巍峨皇宫清晨的悄然。
在男童身后追着的宫人们都是满头大汗,呼喊着,“陛下,陛下!”
这要是让太后娘娘看见,他们定然少不了一顿板子,陛下也不好说会不会吃一顿挂落。
太后娘娘看着温和,实则是个极为看重规矩的人,这样在宫中奔跑大喊,在冯倾那里是绝对不被容许的。
为首的小太监一个滑铲,抱住了跑得飞快的小皇帝。
他们刚给皇帝换完衣服,这小孩子手脚竟比他们还利索,一个没注意就跑没影了。
纵然他们这些奴才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可还是耐不住他身手敏捷,身子又小,钻来钻去,他们也不敢用劲去抓。
还好皇帝是往永光殿来了,不然,这偌大的宫苑,抓一个幼童,还是有点费事的。
“陛下!您忘了,上回您这样跑来,太后娘娘怎么训斥您的了吗?”
“朕!”小皇帝刚想反驳,一想到上回冯倾批评他时严肃的表情,气势瞬间萎靡,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了下去。
小太监赶紧腾出手取出帕子,为小皇帝擦拭脸上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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