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两个好朋友手挽着手挤过菜场,人太多,挤得张倩倩话都说不流利了,刚开个头,就要被人挤断,索性也就不说了。崔灿总算落了个耳根清净,她也知道张倩倩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东方文辰嘛,切,一笔烂帐。
想想这莫名而又不莫名的黑锅,崔灿也无所谓了,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从小到大这样的蠢事干得多了去了,谁能记得那个?再想想也就恍然,初中毕业的那个夏天,因为填报志愿时报了中专,老妈生了好大的气,倒也没打崔灿,直接就把崔灿打发到外婆家去了,眼不见心不烦,用老妈的话说:“看见你就想揍你,还是离我远点,我也省点力气。”直到临近开学才把崔灿给招回来。
没有作业,可以疯玩,那是崔灿人生中最美好的夏天之一。每天天不亮就跟着外婆去晨练,然后买点菜,去小姨手下的场子里帮下忙,还能混根冰棒啥的,惬意得很,根本就没想过要回家触老妈霉头。
关于那个夏天的记忆里,美好的感受自然取代了一次挨打的原因。挨得太多了嘛,也就皮了。
不过就目前而言,这是眼前必须要解决的重大问题之一。十五岁的女孩儿出去喝酒,还喝醉到要让同学背回家的地步。唉,崔灿无语,你说咋就这倒霉呢?一重生就摊上这档子事儿,难怪老妈要拿大锁把自己锁在家里。
直到十八岁都挨打的崔灿,倒没把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当回事儿,老年人么,活动活动也好。不过一个三十岁灵魂的成熟女性被老妈打,心理上怎么都接受不了,老妈么,女人都是要哄的,别管她是正青春期还是更年期。哄哄老妈不就完了。
拿定了主意,崔灿顺手在菜场里买了点小菜。拉着张倩倩穿越人海,奔回大院。
拿着锁,张倩倩倒是觉得挺好笑的,说:“崔灿你胆儿变肥了,都敢暗地里反抗你老妈了,小心被你妈知道,到时别被打得下不来床,我可不敢来看你!”
崔灿默然,突然抬起头,激动地握住了张倩倩的手:“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要是我被我妈打死了,记得买个大点的花圈啊!”
挂上锁,张倩倩笑着走了,崔灿抬头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再过一会儿爸妈就该下班回家了,早做准备吧。
前世的崔灿真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直到结婚之后才跟玩儿似的做过几回饭。用崔灿爸崔智雄同志的话说,那不是做饭,是过家家。不过显然天赋是存在的,过家家一样做出来的饭菜,味道还是过得去,连挑剔的崔智雄都要说声好。
要讨好一个女人,先要讨好她的胃。崔灿准备施展浑身解数准备一桌饭菜。到时老妈一看,起码自己的认罪态度还是蛮好的,这气就消了一半了。发脾气这事嘛,就是一个气字,先把她的气抚平了,也就没什么发的了。
买菜的时候就盘算好了,天热,煮点稀饭,弄几个清爽的小菜就行。看看现在这菜,那才叫菜啊,番茄清香,豆腐水嫩。哪儿像后来的,葱没葱味儿,蒜没蒜味儿的,产量个头是上来了,可是菜都没有菜味儿了。
先淘米下锅,再洗菜切菜,没几下,就做了一个小葱拌豆腐,凉拌三丝,清拌茼蒿。再把番茄切好,等爸妈进屋就下锅。
爸妈口味不同,老爸口味重,顿顿要喝酒吃肉,味道要麻辣、酸辣,总之越辣越好。老妈喜欢清淡的,对肉也没什么兴趣,要看着青嫩,吃着爽口的。平时老爸做饭,时间又紧,精耕细作的没两样,多是下锅一炒就得了。
今天崔灿有意奉承着老妈,一个小葱拌豆腐,清清爽爽;清拌茼蒿嘛,现在一般都是做炒菜,凉拌还是崔灿有次去日本出差学回来的做法;等进屋了再做个番茄炒蛋,又漂亮又开胃。凉拌三丝做给老爸,说是三丝,是指主料是肉丝、肚丝、耳片切丝,配上红辣椒丝、绿莴苣丝,还有粉红的酸萝卜丝,又酸又辣,给老爸下酒再合适不过了。
再把煮好的稀饭拎出来,打一盆冷水泡上,过几十分钟爸妈进屋,正好不凉也不烫。
看着时间还早,崔灿赶忙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太阳快到当午了,正是热的时候。老房子当晒,房间里已经热得不行了。
先把窗帘放下来,再把房里撒上水,抹了家具之后,再把水拖干,屋里的热气也就下去了一大半了。
做完了这一切,也就不过十几分钟的事。以前自己小,又贪玩不懂事,对家里的情况根本就没了解过。后来中专毕业参加工作了,也抱怨过,质疑过爸妈,做了几十年公务员,家里怎么条件就这么差?
70多平米的房子,水磨地面,家具还是爸妈结婚时打的,十几年都没换过。房子当晒,一到夏天就热得受不了,别说空调,连电扇都只有一台。别人家都看着大彩电,自己家还是小黑白,冰箱就更没有了。其他再高档点的什么VCD之类的,想都别想。
自己也参加工作拿工资了,才发现爸妈工资真是低。又要维持家里的开销,还要供自己上学,哪里有多的闲钱来提高生活品质?
正想着,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是老妈回来了。崔灿赶紧把稀饭端出来,将就着凉过稀饭的水搓了一条毛巾,屁颠屁颠地守在门口。
老妈开门进来,崔灿狗腿地迎上去,甜甜地叫了声“妈妈,你回来了?”接过包,送上毛巾。
李瑾瑜板着脸,也不开口,也不接,换了鞋瞪着崔灿。要是换从前的崔灿早就吓得筛糠了,可现在的崔灿同学,脸皮比长城厚,笑着凑上去就要把毛巾往李瑾瑜脸上招呼。李瑾瑜这才伸手接过毛巾。
崔灿转身去放包,心里乐了,嗯,行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再说说好话,老妈这阵怒气一过,有什么不好说的?
一进屋就看见饭桌摆好了,饭菜都已经放在了桌上。李瑾瑜一愣,问崔灿:“你爸先回来了?”机关单位下班都是一个点儿,崔智雄单位比李瑾瑜远点,一般都比她晚回家。姑娘娇生惯养,从来都是等着吃的,连菜都没摘过。李瑾瑜自己厨艺不精,家里从来都是崔智雄做饭,要是崔智雄不在家,就得煮面条。面对这一桌子菜,李瑾瑜想都没有想过是崔灿做的。
崔灿望着老妈甜甜一笑:“我做的,您给指导指导,看能吃不?我爸也快进屋了,我再炒个菜咱们就开饭。”
正说着,崔智雄提着一兜菜回家了,看见一桌子菜也愣了:“媳妇儿,你做的?”李瑾瑜撇撇嘴:“你姑娘做的,不知道能吃不?她还要炒菜呢!”
崔智雄大惊,赶快走进厨房,看见姑娘系着围裙有模有样地放油下菜,打鸡蛋,稍微松了一口气,又回头叫李瑾瑜:“你快尝尝,能吃不?不行我再做,别耽搁时间了。”
崔灿不满了,敲了下锅:“老爸说什么呢?你都没尝就知道不行?”崔灿和老爸关系好得很,崔智雄向来宠姑娘宠得无原则,可以说崔灿老挨打但是恶习不改,一多半都是崔灿爸给宠出来的。
所以说话什么的,跟老爸也就没跟老妈那么多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里面老妈哼了一声:“还行!”崔灿望着老爸挤挤眼,端着菜就进去了。老妈拿着筷子指点江山,把每样菜都小尝了一口,淡淡地说:“没看出来啊,什么时候还学会做饭了?”狗腿子崔灿忙舔着脸迎上去,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反正没事儿,都是几样简单的,妈吃着不淡盐少醋的吧?”
老爸也跟着进来坐下了,发现那盘凉拌三丝就知道是给自己做的,首先夹了一筷子放嘴里,连连叫好:“嗯,味儿调得不错,合我胃口,姑娘不错,知道心疼爹妈了。下午等我回来给我姑娘做好吃的!这菜啊,就得下酒,我先去倒一杯。”
一听老爸这话崔灿就知道完蛋,您表扬我不就完了,您要喝酒自己去倒来不就行了,专门说出来干嘛,这不是给我妈手上递刀子叫她捅我么?
果然李瑾瑜喝了一口稀饭,一个眼刀丢给崔智雄,她本来没打算这时候收拾姑娘的。别管多生气,饭还是要让姑娘先吃了的。再说虽然今天崔灿有讨好的嫌疑,不过能做出这一桌饭菜,说明还是诚心悔过,变着样儿地给自己赔罪呢。可都提到这茬了,不说,心里还真咽不下去这口气,从昨天晚上一直憋到今天,李瑾瑜感觉自己都爆炸了几次了。奈何姑娘喝醉了人事不醒,对着崔智雄发脾气他又一副“我很无辜”的模样,这有气发不出,还真是憋屈。
放下碗,李瑾瑜把双手放到桌面上合拢。崔灿一看,坏了,目前老妈没准备武力镇压,先搞谈话洗脑,万一谈话中稍有差错,立马就能变武装镇压。真特么悲催啊姐,你说姐做饭弄一早上容易么?才吃一口……
认命地放下碗,坐直了看向老妈,没错过老妈眼中掠过了一丝赞赏的眼神,算是个好的开头吧。
然后李瑾瑜开口了:“崔灿,你也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做事儿怎么就一点脑子都没有呢?”崔灿想,这话太笼统了,看样子老妈心里还有别的事不高兴,如果是光因为喝酒,就应该说“怎么一点身为女孩儿的自觉都没有呢”,不能答话。于是低头耷脑做服气状。
李瑾瑜看着女儿摆出一副“我错了,随便你摆弄”的样子,心有不忍,可有些话不能说:“响鼓不需重锤敲,我之前跟你提过几次,你都糊弄我。今天咱们心平气和地说明白了,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东方文辰?是不是因为他昨天才喝醉?不然为什么昨天是他背你回来?”
崔灿浑身焦黑,张开嘴吐了口青烟。这把姐雷的,真正里焦外嫩,肉香扑鼻啊。怎么突然就扯上自己喜欢东方文辰了?
老妈,您的跳跃性思维真是让人难以跟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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