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知道错了!”
“你下来!下来咱们好好说。”
“我挣钱,我一定好好挣钱,让你和念念过上好日子!”
破败的老楼楼顶。
陈城脸色煞白,慢慢向着楼边站着的女人靠近。
女人穿着一件格子的的确良T恤,下半身是一条窄脚的裤子,好身材一览无余。
精致的五官上,却都是憔悴,嘴角居然还有被打过的淤青。
怀里搂着个三岁的小女孩,女人的一双美目里带着绝望,噙满了泪水。
“你没救了,陈城!你保证过多少次?可你哪次做到了?”
“家里穷得锅都揭不开了!念念才三岁啊!天天跟着我去工地,想帮我搬砖赚钱!”
“你呢?你只会张嘴吃饭喝酒!”
“我不要你的保证!我只要想钱,让念念读书的钱!让我不再为了十块钱房租,下跪求人的钱!”
沈知华说着,泣不成声。
就在昨天,她下跪才借来房租,又被他拿去喝酒了。
房东上门催债,她跟他要钱,他却又对她大打出手……
她是真的看不到日子的希望了!
这个男人,不可能再有改变了!
想着,沈知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抱紧了女儿,抬脚就要向下——
“知华!我给你跪下行吗?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就要最后一次机会!”
陈城怒吼一声,“噗通”,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堂堂男子汉,此刻却早已经泪流满面。
“知华,我不能再失去你和念念一次了……”
重活一世,他不能再错下去了。
1985年,他的人生从这一年发生了巨变。
他因为跟厂里领导打架,惨遭开除,失去了铁饭碗。
母亲因此病故,他一蹶不振。
整天浑浑噩噩,不知所云的过着日子,手里头但凡有些小钱,就拿去吃喝,喝醉了就打骂妻女。
沈知华不堪重负,心灰意冷之下,带着女儿念念,从楼上一跃而下……
妻女的离世,才终于让他醒悟。
他发奋图强工作,抓准了机会建厂,一步步的将公司做大做强,直到上市。
可就算他拥有了无数的财富、地位,也再也无法弥补对妻女的亏欠。
“妈妈,不哭,念念给你吃糖。”
怀里的女儿念念突然伸出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将手里的麦芽糖递了过来。
沈知华愣住了,紧接着,眼泪啪啪掉落。
这是她给女儿第一次买糖,却是为了哄她去死……
女儿才三岁啊!
“念念,是妈妈错了,妈妈错了!”
沈知华抱着怀里的念念,嚎啕大哭。
像是要把自己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哭出来一般。
陈城看着妻子这般崩溃,心痛如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念念,走,妈妈再给你买糖。”
发泄似的哭完之后,沈知华逐渐平静,抱着女儿站了起来,连看都看没看陈城一眼,抬脚就往外走。
“知华你去哪儿?”陈城连忙问道。
“搬砖,筹钱,交房租。”
沈知华面无表情,甩开了陈城的手。
陈城的手僵了僵。
他知道,沈知华对他已经失望了,不会再信任他了。
“知华,你相信我,房租我一定能挣回来!”
这辈子,我绝不会再让你们离我而去!
我,陈城,只活你们两个女人!
……
下定了决心后,陈城回家收拾了一小包工具,拎着下了楼。
楼门口聚集着几个人,显然是刚看完他家的热闹。
见他下来,也不躲,反而还冲他嘲讽一笑。
“呦,陈城今天不打老婆了,真稀奇。”
说话的,是这栋楼里跟陈城起名的街溜子,昆哥。
陈城看了他一眼,没发火,抬脚想继续走。
昆哥却上劲了,“上哪儿去啊这是要?借钱喝酒去?走啊,一起!”
“他敢!房租都没交,还敢喝酒?!”
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有些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我告诉你啊陈城,别以为你老婆闹了一出跳楼,这房租就能免了!今天晚上交不上,你们全家都去跳楼吧!”
这话说的,可是难听极了。
可陈城依旧没发火,反而对着女人笑了笑:“兰姐放心,我这就去挣钱,晚上就把房租交上。”
说完,也不等二人奚落,抬脚就走了。
只是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见了身后昆哥的嘲讽。
“呸!扑街仔还想赚钱!做梦吧!”
陈城没理会,径直往长荣街走。
这条街道上,有着大大小小最起码十来家的厂子。
大的可能得有三四十个人,小的可能也就是几个人,一条生产线。
那些国营的或者是其他的大厂则不在这里。
而这,就是陈城要赚到第一桶金的地方。
当年妻女离世后,他进了厂子,跟师傅学机修。
但85年,厂子少,所以一直没什么出路。
一直到了90年代,制衣厂子多了起来,机器多了,他才有了翻身的机会。
不过,他等不了那么久了。
“现在的工厂少,需求也低,但同样的,机修师傅也稀缺啊!”
只要他主动问,一定不愁活儿干。
陈城来到了长荣街,从开头开始问起。
“请问,你们这里的机子需要维修吗?我是机修!技术很好的,什么都能修!”
厂子里的人奇怪地看了陈城一眼。
这个年代,像这样主动的人还是比较少的。
“没有坏的机子!”
“谢谢!”
接连问了好几家,最后都无功而返。
陈城却并没有气馁,很快来到了一家叫太和制衣厂的外面。
“大爷,问一下,你们厂子里面有需要维修机子的吗?”陈城发问。
保安大爷看着六十左右,看了陈城一眼,挥手示意不用。
可是刚刚没走两步,就听到了里面有脚步声。
“兄弟!”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把陈城叫住了,“你……你会维修缝纫机?”
“会!”陈城心中一动,知道生意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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