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小恪你可一定要救你爹。”
冯氏哭哭啼啼,一会儿哀求儿子救人,一会儿又开始抱怨:
“我就给他说当官人家的钱不好赚,他偏不听非要去……”
陈景恪连忙说道:“您先别哭,我这不正想办法呢吗。”
他也非常的无奈,躺平过一辈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前世他也是一名医生,加班猝死在岗位上。
穿越到大明洪武年间,他只想躺平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他穿越这一家世代行医,在应天府开了一家小药铺。虽不是大富大贵,但还算富足,他躺的就更是舒坦。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哪知道意外说来就来。
今天上午,他爹陈远被请去给礼部尚书赵瑁的小妾治病,还不到中午就传来噩耗。
那小妾死了,陈远也被收押。
他连忙去打点营救,然而一个相熟的差役告诉他,县尊发话任何人不得探视人犯。
至于营救,更是别想了。
死的那个小妾特别受赵尚书宠爱,他亲自发话必须以命抵命。
县令不过是个七品官,自然不敢忤逆礼部尚书的意思。
换成一般人肯定就认命了,还会抱怨陈远医术差还敢给贵人看病,落得这个下场纯属活该。
比如冯氏就是如此。
但陈景恪却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
这不过是一场医疗事故,就算赵瑁很愤怒,也没理由不让亲人去探监。
对方这么做,倒更像是在隐瞒什么。
莫非是陈远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秘密,赵瑁要杀人灭口?
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是如此,就不会将他送到牢里,而是直接灭口。
对方将陈远送进衙门,更像是为了坐实那个小妾是被医治而死的。
其次,礼部尚书的家人生病,应该请名医去医治,怎么会找陈远这种不知名的小郎中?
当初陈景恪也提出过类似的疑问。
赵家过来的仆人解释,那个小妾不受宠手里没多少钱,且生的也不是什么大病,请陈远就是图便宜。
可是现在又变成了宠妾,赵瑁还亲自发话要以命抵命。
将整个事情串联起来看,就是一场阴谋。
他猜测,那个小妾应当不是正常死亡,且必须要隐藏真实死因,对方才需要找个背锅的。
替死鬼自然不能找有名气的人,容易横生枝节。
没身份没背景的人是最合适的,弄死了也没人理会。
但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再说就算有证据又能如何?官字两张口,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且比起陈远,陈景恪更担心的是自己和冯氏。
赵瑁很可能会制造一场事故,让他们母子意外死亡。
大明讲究的是民不告官不究,自己和冯氏没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替陈远伸冤。
如此他们的阴谋才是万无一失。
不是他恶意揣测人,那些人是真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浑身发毛。
从墙头偷偷往外面打量,发现有两个陌生面孔,一直鬼鬼祟祟的在周围盘桓不去。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他就是敢肯定是赵瑁的人。
一想到自己危在旦夕,陈景恪就忍不住心生恐惧。
同时也懊悔不已。
为啥就那么天真的以为,躺平就能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呢?
试想。
如果早早就将自己打造成神童往上爬,也不至于和现在一般束手无策。
不,哪怕自己稍微努力一点,赵瑁也不敢找陈远背黑锅,也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了。
可惜没有如果。
不过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别人不知道赵瑁的老底,作为穿越者他可是很清楚的。
洪武四大案郭桓案的主犯之一。
要是给朱元璋知道他做过的勾当,夷他三族那都是老朱心慈手软。
可自己一个平头百姓,如何才能见到朱元璋?
赵瑁的党羽遍布朝堂,贸然去告官就是自投罗网。
最好是悄无声息的见到朱元璋,在他察觉之前,将事情给办成了。
换成以前陈景恪确实没办法,但现在还真有一个现成的机会,可以让他直接见到朱元璋,且还不会惊动赵瑁。
三日前朱元璋张贴皇榜,为病重的嫡长孙朱雄英求医。
朱雄英早夭,所以并没有留下多少事迹,但在明粉圈里人气非常高。
作为嫡长孙,他的死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也改变了明朝的历史走向。
每每想到明朝史上的遗憾,大家就会忍不住想,他要是不死会不会情况就不一样了?
陈景恪对此向来是嗤之以鼻的,历史哪来那么多如果。
更何况就算他活着,就一定能做的比朱棣更好吗?
所以他对朱雄英很无感,看到这张皇榜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想法。
可惜,有人不想让他躺平,最终还是被逼着来到了皇榜前。
既然你们不想让我活,那就别怪我掀桌子。
想到这里,陈景恪起身说道:“娘,别哭了,我想到救我爹的办法了。”
冯氏惊喜的道:“真的,什么办法?”
陈景恪说道:“你莫问那么多,营救我爹需要时间,对方势大我怕他们找你的麻烦。”
“你带上一些细软,乔装打扮一番在大功坊找个客栈住下。”
大功坊靠近皇城,达官显贵云集,是应天府最繁华的地方之一,赵家绝对想不到她会躲在这里。
冯氏虽然很害怕,却也只能听儿子的。
为了避开监视的人,他们从狗洞钻出去,一路来到大功坊。
陈景恪亲眼看着冯氏住进客栈,才转身朝闹市走去。
申明亭。
洪武五年在各地闹市设立,张贴朝廷公告及劝人向善的警示语之类的。
此时申明亭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一张大大的明黄色纸张,上面还盖着玉玺。
这个东西俗称皇榜,也就是陈景恪的目标。
皇榜不是那么好揭的。
申明亭四周就有一小队禁军把守,防止有人故意捣乱。
陈景恪才十二三岁,禁军是肯定不会让他摸皇榜的,所以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
他找到在街头厮混的地痞,给了他们一把铜钱如此这般安排了一番。
然后就假装吃瓜群众,挤进人群对着皇榜指指点点。
没一会儿不远处传来骂架的声音:
“敢碰劳资,你活得不耐烦了。”
“混蛋,明明你是眼瞎先碰到我的。”
“是你……”
“是你……”
吵着吵着两拨人就打了起来。
人群的注意力顿时就都被他们给吸引了,包括把守的禁军。
陈景恪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个箭步冲进申明亭,伸手撕下了皇榜。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
等反应过来,禁军拿出兵器将他围住。皇榜被亵渎,他们都落不了好。
那名禁军小队长眼珠子都红了,咬牙切齿的道:
“敢揭皇榜,找死。将他拿下,敢反抗格杀勿论。”
陈景恪高举皇榜大喝道:“皇榜在此,谁敢伤我?”
正准备上前的一众禁军士兵,顿时不敢动了,将目光看向那小队长。
这可是皇榜,揭了就意味着接下皇命。
至于揭皇榜的后果……那也要皇帝来处置,其他人处置就是僭越。
再把皇榜贴上,假装事情没有发生过?
这是闹市,周围那一圈人都不是瞎子。
而且这里就在皇城边上,人群里看热闹的说不定就有达官显贵,甚至还有锦衣卫的探子。
敢这么做,那是嫌弃自家户口本上人太多了。
小队长也反应过来,纵使恨不得将陈景恪千刀万剐,也只能改口:
“将他看起来,交由陛下处置。”
听到这句话,陈景恪才长舒口气,计划第一步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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