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九月底。
晚间下了一场小雨,郁家的灯光在零星的雨水里绽开几抹璀璨,花园内的绿植染着水滴湿漉漉地绕着墙壁蜿蜒,将小石桌窗边的灯影染出几分暧昧与迷离。
温宁倚在光影里,第三十四次打了个哈欠,她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眼前喋喋不休冲她叫嚣的女人,眼底淌过丝丝不耐。
“....所以,你最好死了这条心,郁扬是绝不可能喜欢你的,你也掂量掂量下自己的德行,从麓山出来的,又是那么个出身,就算顶着温家的名号,也是变不成真的大小姐的,让你退婚就乖乖退婚,千万别搞什么幺蛾子。”
说这话的女人,叫温棋,是她大伯温淮的女儿,也是她名义上的表妹。
温宁初回温家,与温棋从没打过交道。让温棋在这叫嚣的主要原因是她那位素未蒙面的未婚夫,郁扬。
郁扬是南阳第一豪门郁家的少爷。
人长得风度翩翩,还是位名医,就理所当然博得了她这位表妹的喜欢。
表妹看上了未来表姐夫。
属实狗血!
再加上今晚又是温宁回到温家后,介绍给全南阳的宴会,意味着郁扬也会出席,温棋也就免不了跑到她面前放狠话。
温宁支起眼皮,捉着手边的咖啡,随意抿了口,声音有几分沙哑的应了声:“知道了...”
“还有,你要是敢把这些告诉郁扬,你就死...咦?”温宁瞪圆了眼,她没想到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会答应得这么干脆,话悬在嘴边,一时间竟怔住。
就这时,门口传来嘈杂的声响,雨声混合着人群里的议论声,噼里啪啦像是一朵灯花爆裂。
温棋被门口的动静夺走了目光,低调的限量版迈巴赫缓缓停下,车门打开,她的心陡然一跳,目光落在拉开车门出现的郁扬身上,面红耳赤。
下意识地朝一旁的温宁望过去,却见向来淡漠随性的女人,此刻目光灼灼,凛冽如火。
这个小贱人不会是后悔了,不想退婚了吧?
温宁皱着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光影的尽头,郁扬正谦卑地为轮椅上的男人撑着伞。
淅淅沥沥的小雨飘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穿着白色长袍,指尖把玩着佛珠,他的身上没有沾染一丝湿气,格外的干净与整洁,侧过头对身旁的人交代着什么。
男人的脸色有些苍白,唇色很淡,身形似乎很是孱弱。
但眉眼十分惊艳,眸中有似星辰般淡淡的光辉,唇角带着温善的笑意,愈发显出几分病弱的从容与优雅,他的气质神秘而深不可测,但总体给人的感觉是个极温柔的男人。
郁沉?
温棋微愣,他怎么也来了。
她扭头看向温宁,确认女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郁沉身上,心里松了口气,却又觉得怪异。
难道说..
她嗤笑了声,对着身旁的板寸讽刺:“你不会是喜欢郁沉吧,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郁沉可看不上你这种女人,你爸妈生前什么德行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觉得郁家会允许你这种女人嫁进去吗...”
见郁沉被郁扬推往内场,温宁收回目光,垂下眸,没说话。
温棋以为她是默认,越发得意,唇角一扬顿了顿,继续说道:
“就算郁家看得上你,你以为郁沉就是什么金饽饽吗?他可是半只腿迈进棺材里的男人,活都活不了几年,医生说了郁沉无药可救,你嫁过去,也只是等他死了抱着牌位守寡....”
“闭嘴!他不会死!”
话音未落,温宁狭长的眸微微眯起,她一只手掐着温棋的下巴,冷漠地将她扣在墙上,裙摆飞快地划过丝弧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出言嘲讽的女人,沙哑的声音分外笃定。
“你——”
温棋瞳孔紧缩,刚要气急败坏地斥责温宁,对上女人的目光,却下意识咽了回去。
女人黝黑澄澈的眸底,是深凉冷漠的寒意,像是炸了毛的刺猬。
就好像,她再说一句和郁沉不好的话,这个女人会毫不犹豫地弄死自己...
这个贱人...
真是个疯子!
温棋牙关打着颤,脊背升起丝凉意,哆嗦道:
“我...我瞎说的...你放开我...”
“大小姐,二小姐,温先生让两位去待客厅,郁先生和郁少正在里面等两位。”
温宁这才收回了手,拿出湿巾细致地擦了擦刚才碰过温棋的手指,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侍从退了下去,温棋揉了揉发红的下巴,心中火冒三丈,她盯着始作俑者的背影,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待客厅内,空调温度开的很高。
郁扬坐在沙发上,和现任的温家家主温淮言笑晏晏。
落地窗边的绿植旁,窗影交错,两个黑衣保镖守出一小块的隐秘空间。
男人坐在轮椅上,伸出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绿植上的水滴,对不远处的温淮的雄图大业似乎并不感兴趣。
他看着绿植,眼中溢出温柔淡然的光晕,配上赏心悦目的五官,简直令人沉醉不已。
温淮的余光不经意扫向郁沉,笑得和蔼:“郁少,郁先生今天怎么也来了,这种小事还惊扰郁先生,我们温家真是过意不去。”
自从郁沉的病越来越严重后,这位南阳传闻中诡谲莫测惊才绝艳的商业奇才,也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郁沉也不过才24岁,偏偏从商手段一绝,脸更是南阳少有的绝美,都说他心性如佛,温雅清善,是南阳少有的干净与光明。
要不是因为年纪轻轻患有绝症,被无数医生断言无法医治,还不知要成为多少年的传奇。
不过即便如此,有郁沉在一天,郁家就永远是郁沉的郁家。
要是能搭上郁沉这根线,就真的是一朝翻天。
温淮的眸子闪了闪。
郁扬对自家这位三叔的心思向来不敢多言,迟疑了片刻,才回答道:“...大概是想出来走动走动吧,三叔喜静,一般不喜欢别人过问打扰。”
听完郁扬的话,温淮这才不得已歇了心思。
他正要开口,门外传来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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