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宏伟,既然你拿不出彩礼,那就分手吧。”
国庆节后一上班,从早会室出来,溪岭镇副镇长韶宏伟刚拨通女友的手机,就传来程秋燕冷酷而又锥心的声音。
“分手?秋燕,咱们六年的感情,难道就因为这点彩礼?”
韶宏伟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掩上门,对话筒里小心问道。
“哼,既然你也觉得不多,那你拿出来啊?”
“可,秋燕,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的收入……”
手机那端立即打断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爸妈辛辛苦苦把我养大,花钱时在我家,我刚能挣钱了,就去了你们家。这点钱,连零头都不够。”
“我妈说,彩礼是看你们家的诚意,你爸妈总该有积蓄吧?”
韶宏伟努力解释:“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我妈没工作,我爸那点工资省吃俭用的,也存不下多少钱。”
“而且,老人家的积蓄还要凑房子的首付,如果让他们再去借钱背上一身债,这样的事,我这当儿子实在做不出……。”
手机那端的声音提高了许多:
“韶宏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友直呼其名,这一阵子,已经是常事。
韶宏伟耐着性子,“我是说,能不能别要那么多……”
程秋燕的语气顿时凌厉起来:
“韶宏伟,嫌我要的多?是我没别人长得好看,还是我身材不够好?你说!”
韶宏伟一阵头大。这哪跟哪呀?
论身材,程秋燕堪称人间尤物。
单纯论这方面,也真是没得说。
可这,也计算在彩礼之内?
“秋燕,这,这是两码事,不能这么说。”
程秋燕不依不饶,显然在这方面,她很有自信: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妈说了,你家里太穷,现在又被贬到镇上,排名最后的副镇长,我看你也没什么出头之日。如果就这样草草结婚,到头来受苦的肯定是我。”
“我家要的这点彩礼,也是为了保证将来一旦有个风吹草动的,我不至于悬在那儿。”
“再说了,我们左邻右舍,人家闺女出嫁,彩礼都是六十六或者八十八,我妈说三十八万是最便宜的了,你还好意思说?”
韶宏伟:“可,可是……,秋燕,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我家里不是特殊么。我们以前不是说过,结了婚,咱们一起奋斗?”
程秋燕立即打断道:“那都是老黄历了,我当时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我妈说了,你要是不想办法拿出彩礼,就说明你不够爱我。”
一想到二人从前的恩爱场景,她竟然还这样说,韶宏伟不禁哑然:
“秋燕,我爱不爱你,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这事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程秋燕的语气冰冷:“不用钱衡量,那用什么,用你的一张嘴吗?”
“韶宏伟,当初咱俩在一起,是我年轻不懂事。上了班我才发现,没有钱没有权,人就什么也不是。”
“凭什么别人就比我有钱,用最新款的手机,拎几万块钱的包,开几十万的车。”
“好了,跟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你一个副科,跟着你猴年马月才能熬出头?”
“实话告诉你吧,现在,我就是一个物质女,我很现实。”
“如果彩礼你实在拿不出,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家里给了介绍了几个相亲对象,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了。”
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韶宏伟呆呆的看着手机,一时无语。
韶宏伟,今年26岁。阳刚的外表,健硕的身材。
五年前,211的东河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学而优则仕,考公进入到正丰县政府做科员。
因文笔出色、脑筋灵活,又曾在学校担任过学生会副主席,次年就被新来的县委韩书记选中,任他的秘书。
跟着韩书记的第三年,韶宏伟被调为副科,成为同批考公人群中的佼佼者。
正当他意气风发准备大展身手之际,一年前,五十刚过的韩书记,突发心梗倒在工作岗位上。
老书记的意外去世,使韶宏伟仕途前进的步伐戛然而止。曾经的县委大秘,成了半待业人员。
自古道:一朝君子一朝臣,后朝不用前朝人。
韶宏伟这颗沾过前任书记露水的苗草,自然进入不了其他领导的视线。
在县委办打表勒格、跑腿学舌了几个月后,正好溪岭镇副职出现空缺,韶宏伟主动申请下基层。
让韶宏伟没有想到的是,工作上的这一变动,直接导致了他感情上的危机。
与自己相恋六年的女友程秋燕,从此态度大变。
经常找茬,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闹。
原因都是一个,韶宏伟太穷了。
同事新买了一个什么包,她要同款。
闺蜜换个新手机,她也立马要换。
更甚至,今年她的生日,因韶宏伟在单位加班没能赶过去,竟然在电话里骂了他半个小时。
最后,还是靠一条花了他整月工资的铂金项链和九十九朵玫瑰,在生日PARTY开始前,准时送到,得以平息。
如果仅仅花点钱,还算不得什么。
男人嘛,挣了钱不就是给女人花吗?
让韶宏伟感到吃惊的,不仅是程秋燕变得物质化了。
曾经的温柔体贴也不见了。
原来的海誓山盟,都成了过眼云烟。
更甚至,就连韶宏伟引以为傲的她的爱意,都成了她的施舍一般。
韶宏伟突然发现,自己堂堂的男子汉,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乞求爱情的可怜人。
即使如此,出于对两人六年感情的珍惜,韶宏伟还是忍了。
他在心里暗自宽慰:
女友的态度,都是因为自己从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变成一个仕途弃儿。
他相信,只要自己够努力,总有一天会平步青云。
可是,事实总会无情的打脸。
半年前,随着程家开出了结婚条件,两人的关系陡然变得更加紧张。
矛盾的焦点当然是彩礼。
上阳市一套不低于一百二十平米的婚房,一辆不低于二十万的车,以及三十八万的彩礼。
在上阳,稍微看得上眼的房子,都在两万一平米以上。首付需要七八十万。
韶宏伟工作以来,除了给程秋燕的花费,也攒了二三十万,加上父母的积蓄,够的上首付。
至于车子,现在他有一辆二手哈弗,与程秋燕商量,能不能等结了婚后再买。
但这彩礼,实在没有办法解决。
以程家比他好很多的经济状况,貌似也不需要彩礼扶贫。
韶宏伟一直在恳求程家通融。
程秋燕的态度却很坚决,打来的电话,一次比一次冷酷。
到了现在,竟然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几年的爱情,竟然换不来女友的真心,韶宏伟的心如坠冰窟,寒意遍体。
正在这时,门口有人敲门。
“进来。”
韶宏伟深吸一口气,敛容正色,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无事人一样。
门开处,站着一个窈窕婀娜的靓丽女孩。
二十岁出头,一头长发梳在脑后,扎起的马尾,衬托出光洁的额头。
白皙的瓜子脸,挺翘的琼鼻。
一袭白衬衣,束在膝下的黑色长裙间,纤细的腰肢,修长的漫画腿,衬托着亭亭玉立的身姿。
既有职业的干练,又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看到女孩冲着他嫣然巧笑,韶宏伟脑海里嗡地响了一声。
脑瓜仁儿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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