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涵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随着一缕幽幽的玫瑰香四处飘荡。突然间眼前大亮,耳边传来一阵欢呼:“生下来了,生下来了!”随即朦胧的知觉变得清晰起来,只觉得被人倒提了起来,随即一巴掌拍在了屁股上。
还有些眯瞪的黎涵被打醒了,本能间就是一个肘拳递了出去,却发现胳膊只不过是柔弱的挥了一下。一激灵就睁开了眼,一张满面皱纹的老脸正喜笑颜开地看着她。
黎涵无奈地发现:她也随着日渐汹涌的穿越大军穿越了。
在不明情况下,首先确定自己的所在地,这是一名特工本能,也是她爸爸教给她的第一课。黎涵确定了自己穿越后,就开始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单看房内正忙乱的几个丫头婆子,都是穿罗着纱的。看衣衫款式倒和老版《红楼梦》里的人物差不多。那么大概就是明代或是宋代了。
再打量周遭的环境,极目所至,屋顶的承尘糊着雪白的暗花绫,房梁上挂着的粉纱宫灯照的雪亮。屋内满堂的黄花梨雕花家具,只能看见一角的八步床上的樱桃红帘幔绣着茜红的缠枝并蒂莲,用一只长尾金鸳鸯勾起来。乌木雕花琐纹窗下的几案上,摆着一只插了腊梅的青釉刻花千叶玉壶春瓶。
看样子这家的家庭条件应该还不错。
黎涵苦中作乐地想:为什么没让她喝孟婆汤就让她投胎转世了呢?带着21世纪的记忆,来适应这个世界可真困难啊。
转念又一想:穿越这么高难度的事情都让自己碰上了,那么还能不能碰上奇迹,在这个世界上能遇到爸爸妈妈吗?
黎涵一下子激动起来,急不可耐地转动小小的头颅,找寻自己的父母。
黎涵随即就失望了,这对父母并不是她的爸爸妈妈。她心中苦涩地想,自己和爸爸妈妈的缘分可能就只有短短的16年,这份缘,真的断了......
孙张仰得意地看着襁褓中的小女儿,对孙夫人说:“夫人,你看她的眼睛多漂亮,头发又这么黑亮,就叫她丽华如何?”
小婴儿一听,心里那个囧:“老爹啊,能不能想个好听点的名字啊!”发狠地哭了起来,努力地蹬着胳膊腿儿,表达自己的不同意见。
沾衣好奇的摸摸妹妹的小脸,抬头对正在得意的孙张仰说:“爹爹,妹妹好像不喜欢这个名字呢!”小婴儿转动满含泪水的眼睛感激地看着沾衣,长出了一口气想:“是啊,是啊!还亏得有这个小丫头了解我!”
孙夫人好笑地看看孙张仰:“老爷,你看女儿不喜欢这个名字,你再另外想一个吧。”
孙张仰皱眉,一手摸着下巴苦思:“沾衣生在三月,正是柳絮扑面的时候,她又生性粘人,所以给她起名沾衣;现在么,漫天风雪,叫雪花?咦!”他自己都打了个寒噤:“嗯,你看她头发青青眉如黛画,不如就叫她‘青黛’如何?”
小婴儿满意地一笑:“这个名字还象话!我好歹也是穿越女主啊,来个‘婴儿穿’够倒霉的了,还好这对父母看来还不错!小姐姐也够漂亮!既来之则安之。前世再也没有值得我牵挂的了,我就老老实实地做这个‘青黛’吧。”
沾衣高兴地笑:“爹、娘!你们看,妹妹笑了!她肯定是喜欢这个名字!”
转眼间又是一年了,青黛乖乖地扮演一个婴儿的角色。吃了睡睡了吃,并且积极努力地学会了走路。只是她不敢开口说一句话,开始是扬州话还没学会,怕是一开口满口的京片子漏了馅儿。待到暗暗将扬州话学得差不多时,又实在学不来小孩子的牙牙学语,只好本着沉默是金的原则,任凭什么事,都是决不开口。
只是虽则家人都逗着她说话,却不敢太过分。急了她小脸一摔,转头就走。人人都知道这二小姐是有脾气的。
就打十月里的抓周来说,青黛一身大红刻丝罗面的袄裤上用金线绣着麒麟滚绣球,颈上带了一挂宝光流转的璎珞,下头挂着一只八宝金长命锁。头上两个小抓鬏用红绫带束起来,缀了两粒龙眼核大小的晶圆珍珠,毫光四射,衬得小小的青黛如画上的玉女一般。
花厅上早早摆上了一只花梨木大圆案,满绣着五福捧寿的锦缎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的物件。有糕点吃食、胭脂花粉、竹马泥偶、簪环钗钿、针线绸缎、笔墨纸砚、金银珠玉、账簿算盘、还有一颗小小的金印、一柄嵌满各色宝石的小刀,将一张桌案堆得满满的。大厅用两只紫檀透雕缠枝纹罩桃色缕空纱的八扇屏风隔开,前来赴孙府周岁宴的男女宾客分坐在内外,都等着看孙府的掌上明珠会抓些什么稀奇物事。
青黛被孙老爷抱着放在桌子正中间,她先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一遍,心里腹诽这群大人的无聊,又不得不配合。她看到那柄小刀时眼睛一亮,一把抓了过来,抽出来一看,只不过是哄小孩子的玩意,连刃都没开。青黛撇撇嘴,不满地抬手仍在她爹的脚下。周围的客人都笑,毕竟是女孩子,怎么会喜欢刀枪呢。只有孙老爷模糊地感觉到了女儿似乎不是不喜欢,而是对这个不是真家伙的玩意儿不屑而已。
青黛随手捞起那颗金印,触手沉沉的,翻过来看看,嗯,是真金的,好东西。顺手揣进怀里;又看见金银锞子、金钗、玉镯,两只小手实在抓不完,瞄见放在正中的砚台,使劲拖了过来,将东西一股脑都拾在砚台里,招手让她的奶娘过来捧了,对其余的东西再不看一眼,张手让孙老爷抱她下来。
大厅里顿时笑成一片,孙老爷的一位同窗笑道;“润其,你这娃儿应是稳当的官夫人不错的了。看来以后也是不会缺钱的,嗯,这个才学嘛,大概也不会差了。哈哈!”
厅里的众人都大笑起来,有人就道:“这般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敛财,润其,你这千金可是大有父风,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从此,提起青黛来,人人都道:“哦,就是那个抓周时席卷了所有金银珠宝的小财迷姑娘呀!”
青黛自打会走路以来,就不肯再呆在屋子里。她早摸清了如今正是大明朝永乐年间,相较于后期的积弱难返,此时的明朝还处于比较强盛的时代。她出生的孙家,在扬州是数一数二的大商户,满城的铺面,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孙家的。青黛的父亲孙张仰,字润其,今年二十八岁,自打二十岁上考上了举人后,就弃了科举之途。只专心打理家里的生意。
她的母亲黎海珠,可是扬州有名的美人,青黛姐妹的美貌就遗传自她。今年二十四岁。当年她家的门都被求亲的人挤破,最后还是被孙张仰摘得名花,当然是对娇妻千依百顺,夫妻恩爱无比。虽说自生下青黛后,黎海珠不能再生。但孙张仰心疼妻子,别说纳妾,房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好在他父母早就去世,他自己不着意,也就没人在子嗣上来啰唣他。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青黛对这个家庭很是满意,父亲温和中夹杂着精明,对她姐妹俩宠爱无比,是纯粹的二十四孝好老爹。母亲虽说身体有些娇弱,可还是将偌大的孙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姐姐沾衣今年四岁,已经显露出绝世美人的潜质。沾衣的性格和母亲一样温柔,姐妹相处,反倒是强势的青黛占主导地位。想当然,青黛好歹也在前世活了二十多年,对付一个四岁的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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