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点儿?给她下的药都值三斛小米!”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有这点儿就不错了!最多再加半斛,她肚子里还揣一个呢,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不行就不要了!”
吵死了。
宋知许意识回笼,迷迷糊糊听着窗外人窸窸簌簌的对话。
什么下药?什么小米?她不是修行出了岔子,血脉逆行爆体而亡了吗?
她浑身酸麻,头重脚轻,好不容易撑着爬起来,却在看到自己挺着的大肚子时,瞳孔地震,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穿越了!
还穿越成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大肚婆!
想她为道苦修几百年,醉心修炼从不顾及男女情爱,怎么一朝身死,直接开始孕育下一代了?!
还不等她回神,外面动静暂歇,破锣嗓子的女人迈着碎步离开,只留讨价还价的男人伸了个懒腰,淫笑几声,便要走来。
宋知许脸色一变,登时翻身下地,可身子又沉又软,险些摔一个仰倒。
下药!她想起那女人的话,脸上露出一抹阴狠来。
那女人给原主下禁药卖给赖老四亵玩,可乡野村妇不懂用量,生生下了一整包。
原主就是这么被药死的!
宋知许伸手凝聚灵力,可枯柴棒一样的指尖掐了好几个诀,却连最简单的灵力都使不出来!
突然,砰的一声,破旧的木门被一把推开!
尖嘴猴腮的赖老四舔着一口黄牙,狞笑着走进屋来,就着窗外的月光往床边走去:
“小美人儿,等急了吧?哥哥这就来满足你!”
他猛地一掀被子,可床上空无一人,唯有余温!
“去死吧!老变态!”消失的宋知许从门后闪身出来,手里举着的正是门上的木栓!
……
“哭什么哭!说了多少次,你姐和野男人跑了,不要你们这几个拖油瓶了!”
“不可能!你胡说!”小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强撑着故作坚强,“是不是你这个老妖婆把我姐姐藏起来了?!”
破锣嗓子女人不耐烦起来,高高扬起巴掌来:
“你们那短命鬼老子娘死后,一个个吃我的住我的,还敢这么跟我说话?不教训教训你们,都不知道我是你们伯母了!”
哐一声,门被从外面踹开来。
“你动他们一下试试?”
门外的宋知许挺着大肚子,头发散乱,手里提溜着一根木栓,还正往下滴着血!
她眸光幽深,脸色苍白,可是站得笔直,便是一个瘦弱孕妇,也叫人看了便生胆寒!
小包子们一口一个姐姐哭叫着扑上来,宋知许瞧着他们哭唧唧的样子,便想起自己前世一手带大的师弟师妹们,心里一软。
既来之则安之,前世她修行多年,眼瞧着便得道飞升,却爆体而亡,如今来到这里,应是老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只是没了灵力和修为,叫她有些不适应。
她伸手揽过小包子们,叫他们躲在自己身后,直直瞧着眼前的伯母,手里的木栓紧了又紧。
伯母被宋知许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又回过神来,恶狠狠掐着腰:“你这小贱人,还敢回来?!不知道又跟哪个野男人跑了,被人家玩了才回来!我家不欢迎你这种伤风败俗的野鸡,给我滚出去!”
宋知许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当她是原主那个软柿子呢?
她掂了掂手里的木栓,身体一阵乏力,腹部也隐隐作痛。
药效未过,这具身子又太过羸弱,她没什么力气了!
“你家?你是说这间柴房,还是这独门独户的院落?你是不是忘了,这是宋家祖宅,你才是那个外人?!”
“你早年撺掇着伯父分家,现在看我们爹娘不在世,又抢占我们的东西,还动起歪念头!那十斛小米你吃得下去吗?不要脸的人是你吧!”
十斛小米四个字让伯母眼角一抽,她知道了!知道自己用十斛小米将她卖给了赖老四!
伯母不可置信地看着咄咄逼人的宋知许,这还是她那个任人捏扁搓圆的侄女吗?!
“你、你敢骂我?!我可是你伯母!你这个丧良心的东西!”
“骂的就是你!”宋知许步步紧逼,“拿着我爹娘留下来的遗产,却给我们几个吃谷壳睡柴房,还配我们称一句伯母?”
“贱人!你这个贱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和你肚子里的小野种!”
“有本事你就来!”宋知许攥紧了木栓,丝毫不怵,“你今天要是杀不了我,往日你欠我们一家的,都得加倍还回来!”
“这根木栓子上都是赖老四的血,他让我开了瓢,脑袋上拳头大的一个窟窿,连脑子都能看得见。”
她阴森地笑了两声,“你可知道脑子流出来是什么感受?我可以帮你尝一尝!”
伯母气得发抖,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大叫一声,张牙舞爪地就朝着宋知许扑了过来!
宋知许双手攥着木栓,正欲动手,谁知腹中猛地一颤,疼得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木栓也落了地。
“姐姐!姐姐!”小包子们焦急得哭出声来,团团围住,将宋知许挡在身后,“不许你欺负我姐姐!”
“我今天打死你这个小贱人,也算是给老宋家积德了!”说着,她便甩了巴掌来,直冲宋知许。
“宋家婶子!”一声高喝,外面骚动不止,“快跑!胡人打进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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