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暴雨裹住整个江都。
疾来一阵朔风,只在顷刻之间,便吹尽刺史府上所有烛影,如同蒙面杀手之眼,深邃不见底,可任谁都不敢亲近。
暗夜里惊现数十道刀光滑去,遥看如碧落流星,不乱府内奇花异草,偏就霍家满门悉数倒地,三十余口皆来不及喘息。
距离刺史府不远之处,长兴街头格外冷清,两名行凶之人黑衣蒙面,看得出日常训练有素,双双抱拳跪地,向黑袍头领复命,略带阳刚之气,说道:“主人,我们兄弟二人幸不辱命,日后若要再见霍家之人,怕只能翻阅史书了。”
黑袍头领虽然遮着半张脸,但那双美目清澈透亮,完全可以想象到,他肯定生得好看,眼神里毫无杀气,这让人怎么相信,他会是江湖头号杀手“影子”呢?
只要“影子”现身江湖,必然不缺喂刀之人,就连江湖上赫赫有名,双刀传人北宫无翼都要忌惮他三分,稍有不慎,恐将引来一场血雨腥风。
两名黑衣蒙面人话音刚落,相视一眼,同时扬起右手召唤宝刀出鞘,霎时,两道刀光相互交错,又霎时,长兴街头恢复清冷,只听闻雨珠被划破的声音,颤得令人生寒。
待黑袍头领缓缓转身,街面浸染着雨水,清澈如玉液清瑶,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刺史府大门随风轻轻晃动,隐约传来吱吱声,合着雨疏风骤,这浅唱低吟倒也悦耳,又疾来一阵朔风将门猛地紧闭。
乞人一身酒气,直接避入屋檐一角,都瘫倒在地了还不觉尽兴,硬是铆足了劲吹着酒壶,浑然不知身边事,呼噜几下就坏了乐章。
而就在江都东边,临盛街上,是萧府所在之地。
富商萧隽的夫人岳瑶诞下一女,府里却乱成一团,萧隽脸上未写半分欣喜,眉眼皱皱巴巴,能看出他此刻忧心忡忡。
管家阿福疾步来报:“恭喜萧爷,夫人生了,是个女儿,此刻夫人正等着您过去,好给孩子取个名字。”
萧隽长叹一口气,说道:“她来得不是时候啊!”
管家阿福:“萧爷莫要忧虑,夫人生下一女,这本就是喜事啊。”
萧隽又长叹了一口气,囤足了底气说道:“不日,他就要回来了,这府上恐将再无宁日。”说罢,萧隽甩了甩衣袖,“阿福,你速去将我的孩儿抱过来,让我看上一眼,而后即刻赶往百花绝境,把她交给剑神。”
“这……”
“你还愣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千万不要惊动夫人,要是出什么岔子,我唯你是问。”
“阿福这就去办!”
管家阿福急冲冲奔到夫人房门前,刹不住脚,借势飘移又背对着房门往前多行两步,深呼一口气,对自己说道:“我不能让夫人察觉有异。”
随后转身轻敲房门,“夫人,是我阿福,我能进来吗?”
是夫人的贴身婢女素裳打开房门,见到管家阿福就急着说道:“小点声,夫人刚睡着。”
“素裳,你快去把娃儿抱出来,萧爷在前厅等着。”
素裳感到有哪里不妥,又不敢多问,回到榻前将女婴从小床上抱下来,直接交给阿福,不忘叮嘱,“管家,府上一切可安好?夫人身子虚,需要好好休息,你一定照看好她,早些把她抱回来,我怕夫人一醒,要是见不到孩子,怕是会徒增烦忧。”
“我知道了,你赶紧进去照顾好夫人,快进去吧。”才刚说完话,还来不及喘息,管家阿福便抱着女婴,疾步奔回前厅,却见到萧爷倒在地上,已气绝身亡。
“萧爷,萧爷,您这是怎么了,这……”管家阿福感觉到府上杀气重重,抱着女婴由暗道离开,逃离时被暗器所伤。
同处暗夜,洛阳城却热闹非凡,街上行人纷纷。
地宫密室阴森恐怖,暗藏机关无数又形如迷宫,唯独雕梁画栋不可方物,一位举止优雅的美人身穿一袭红色长裙,外披黑色斗篷,信步前行,尽管看不清面容,但这唇上朱红胭脂份外赤艳、诱人。
她轻而易举地取下宝盒,随后转身离去,露出邪魅一笑,叫人不禁心醉。
然而,洛阳这番光景,已是在江都刺史霍云惨遭灭门的十七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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