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逸一点也不想当这个接盘侠。
诚然,他是很可怜卞青跟那个。但那个苏子逸已经被卞青给一棍子给砸没了,现在活着的人是他,而他却半分也不欠这对父子,哪怕他现在占着这个身体,他也不想去背负那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但出于人道注意,他还是会提供足够的银钱,保证这父子两衣食无忧,也算是全了他这具身体的义务。
至于再多的,他一点都不想担。
“怎么了吗?是有哪里痛吗?”一看到苏子逸看着自己,卞青心里就忍不住打鼓。这实在不是因为他有多害怕苏子逸,而是生活把他压迫到这个份上,让他难以做出更激烈的反抗。尤其是他,那个是个好的,他怎么忍心让那个一个人?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哪怕拼着被虐杀的风险也要跑掉。
没错,虐杀。在这个社会,实力代表着一切,而这样的实力又表明了等级划分十分森严,作为仆从的卞青,从被卖进刘家的第一天,就被契约给绑定了。对主人家献上绝对忠诚,坚决做好每一件主人要求的事情,这是明明白白写进契约当中的,并直接被绑定在神魂之上。
一旦发现仆从的背叛,主人可以直接利用契约惩罚仆从,如果主人实力够强,而仆从修为低下,甚至可以让对方立马丧命!
而卞青在被刘家庶小姐送给苏子逸后,属于卞青的契约自然也到了苏子逸手里。刚开始,他是想过逃跑过,因为两人之间的修为水平差得并不是多,所以哪怕苏子逸执行契约,卞青顶多也就是受到一点儿皮肉之苦。
但他没想到的是,就那么一次,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发卖成为仆从的双儿,卞青渴望来自血缘关系上的亲人,所以他比他想得还要更在乎这个。因为担心惩罚会伤及到,所以在担心出逃后,苏子逸报官,并用契约胁迫,导致他压根就不敢赌。
所以,到最后,他只能继续忍着了。
而这一忍,就是10年。
“没事,我只是觉得头有些晕,想再歇一会。”苏子逸转了转眼珠说。他没有用以前苏子逸的态度对待卞青,因为他认为就是他,没必要因为其他人、其他事情,去假装自己是另外一个人。而至于卞青会怎么想,他不在乎。
你说夺舍?他拥有那个苏子逸完完整整的记忆,包括每个小细节,这足以证明这不是一般夺舍所能造成的。而在这个金丹都属于只能让人仰望的阶层的大陆上,能够有这样夺舍能力的人,在卞青这样人的脑子是不存在的。
毕竟,哪怕是金丹,在搜索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的记忆时,也只能看到一些记忆深刻的东西,一些容易被忽略的东西还是看不到的。
这是因为神魂强度所导致的,如果神魂强度再往上走,确实有可能达到无一遗漏的效果。
所以,在这种前提下,哪怕卞青再怎么想,也只能怀疑他那一棍子把苏子逸的脑子给打傻了,直接换了个性子。而且对于卞青来说,苏子逸不发作更好,毕竟他也没那个受虐待的爱好,要是对方能一直这样就更好了。
“那你先休息,我去找李大夫拿药,然后回来煎药。”卞青忙不迭的帮着苏子逸躺回了床上,然后交代了两句后,就立马跑了出去。
而苏子逸在看到门被彻底关上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因为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相处。
另一边,卞青在离开家门后,整个人都还是有些心惊胆战的,他精神有些发飘的来到李大夫家拿走了药,又晕乎乎的来到了杨絮家,准备把放在杨絮家的给接走。
“你没事吧,卞青哥。”看着卞青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杨絮就有些担心,他有些害怕苏子逸不知道又做了些什么事情来惩罚卞青。杨絮的呼唤让卞青清醒了过来,他勉强的笑了笑:“没事。”总不至于他将苏子逸没有打他的事情到处说吧。
“好吧。”看着卞青的模样,杨絮有些欲言又止,他将已经睡着了的苏玉琅抱给了卞青,看着转身就要离开的对方,赶忙叮嘱了一句:“如果有事,你一定要来找我啊。”
“好。”卞青这次的笑带着几分真心实意了,杨絮是他唯一的好友,他珍惜这份情谊。
在出了杨絮家后,卞青有些吃力的抱着苏玉琅往家里走,毕竟也已经九岁了,就算再瘦弱,体重还是摆在那里的。他慢慢的往家里走着,只是离家越近,走得越慢,站在离家最近的一个田埂上,他有些迷茫,抱着的手也紧了紧,他真不知道回去后又会是怎样了。
“吱呀——”
卞青的手刚一碰到门,苏子逸就从思绪里头清醒了过来,迎着光看向门口的人,然后对对方一直抱着站在门口不进来的情况有些不解:“你不进来吗?”他这一声催促让卞青不得不提脚进来,但一进来后他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不重吗?干嘛不把他放床上。”苏子逸不懂卞青的担忧,他还没能很好的适应现在的身份,只是觉得卞青有些奇怪。
他这话刚一说完,卞青看着他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古怪了,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他试探般的朝床走去,只要苏子逸一有其他的打算,他就立马带着跑去杨絮家,反正对方现在也追不上他。
但直到他安安稳稳把放到床里面,苏子逸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
“去做饭吧,也是时候了。”实在是看不过卞青的局促,苏子逸便随口打发了对方,然后自顾自的闭目养神了起来。他现在是想清楚,以现在的情况来说,短时间内想离开这个地方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很有可能在他攒到足够卞青跟他生活的一大笔钱前,还需要跟他们生活好一段时间。
所以,既来之则安之吧。
到了晚上,卞青则服侍苏子逸吃了一碗糙米粥后,便从床边的位置搬出几块木板来,然后在苏子逸好奇的视线中,将木板并排放在地上,从破旧的衣箱上搬走一床薄薄的被子,抖了抖,就准备在木板上躺下了。
“等等。”苏子逸咂舌,他怎么就忘了这事呢?原主从来不允许卞青父子在床上睡的,所以无论春夏秋冬,他们都只能打地铺!这是苏子逸有些头痛,现在可是春天,潮得很,睡地上不怕得风湿吗?所以他赶忙制止了卞青:
卞青张了张嘴,呆愣在原地,然后在苏子逸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上,才抱着被子一步步的走向床,脱鞋跨过苏子逸,抱着睡在里面的苏玉琅躺下了。而在对方上床了之后,苏子逸才闭上眼睛休息,没办法他现在还是太难受了。
而卞青则一个人盯着黑黑的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
只要没人找茬,苏子逸还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所以虽然卞青一直在提防着苏子逸,但一直到苏子逸能够自己自由走动时,苏子逸都没有跟他红过一次脸,甚至都没有跟他追究他上次的事情。这让他既庆幸又忐忑,生怕这次苏子逸搞一次大事。
苏子逸却没想这么多,他正充分享受着能自由活动的快乐。他不得不说,李大夫的药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效果还是很可以的。第一次吃,他的头痛就缓解了很多,连续吃了半个月后,除了偶尔的头部发晕,他已经跟一般人一样了。
而第一次出了房门站在院子里后,苏子逸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家到底有多穷。
只有两间房间的土砖房,看颜色就知道住了很久了,屋顶上面盖着的还是稻草。两间房中一间是他们三个人的卧室,另外一间则是厨房,至于厕所,那是不存在的!至于拉撒问题如何解决?在床上瘫了半个月的苏子逸相当有发言权。
那就是恭桶。
第一次用这个玩意时,苏子逸的内心是纠结的,是拒绝的,但一想到这个家里连个正经厕所都没有,不用这恭桶就是去野外,属于人类的羞耻心战胜了一切,他屈服了。而且一想到人家卞青每天还去洗刷这个桶子时,他那一点点委屈也就没了。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赚钱,建房子!建厕所!
在心里给自己暗暗定了个小目标的苏子逸顿时觉得人生还是有憧憬的。他绕着房子走了两步,捏着下巴想着该怎么赚钱时,一道微小而胆怯的目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偏头一看,目光的主人立马“哒哒”的迈着小步子跑远了,这让苏子逸顿时觉得有些无奈。
他倒是知道那是谁,是卞青跟那个一个的小双儿——苏玉琅。
应该是因为苏子逸喜怒无常的脾气所致,苏玉琅这个性子极为胆小,只要苏子逸一摆脸色,他就能变脸哭了起来。这让苏子逸相当头痛,他对笑着的小孩还是很喜欢的,但哭,他就觉得魔鬼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现在有了这么一个“爱哭鬼”便宜,苏子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等到卞青从田里回来时,苏子逸也没能找到什么好的方法来赚钱。而卞青一回到家,还没来得及休息,便立马钻到厨房里飞快的煮了个菜粥。说是粥,其实大半都是菜叶子,那种糙米粒子都很少,看着这清汤寡水,苏子逸简直想仰天长啸,没想到他也有这天。
他没管苏玉琅那躲躲闪闪的目光,直接看向坐在对面的卞青:“菜是家里面种的吗?”
正喝着粥的卞青一愣,完全没想到苏子逸会问他这个,毕竟以前的苏子逸只管有没有吃,从不管吃的从哪里来的。好在最近苏子逸的好脾气让卞青心里安心了些,他只迟疑了几秒钟就回答了苏子逸:“现在还是春天,家里的菜种才播下去没多久,这些都是外面摘的野菜。”
“野菜?你每天做这么多事,还有时间去摘野菜?”
“从田里回来的时候,顺路薅的。”虽然不知道苏子逸为什么问他这个,但想着说了也没关系,卞青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
“这个到处都有吗?”
“还行,挺多的。”
“那行。”听了他这话,苏子逸下了个决定:“今天下午我去摘,到时候你不用再去摘了。”“哐当——”这边苏子逸的话刚说完,那边卞青手里的碗就脱手直接砸在了桌子上,好在高度不高,否则家里仅剩的几个碗又得没一个了。
“那个——”卞青怎么也没办法从正面去想象苏子逸,所以他只能出言试图阻止对方:“我自己去摘就可以了,也不累。你在家好好休息就可以了。”说着,他还担忧的看了一眼苏玉琅,生怕是上午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苏玉琅惹火了苏子逸。
苏子逸这下无语了,他想帮忙做点事就那么不可思议吗?
但做好的决定那就必须坚决执行,他执拗的拒绝了卞青的提议,并且要求对方告诉他家里常吃的野菜长什么样子。拒绝不掉的卞青想了想,决定让苏子逸跟着自己,等下把野菜指给对方看就是了。
得到许诺的苏子逸满足了,他不再说话,继续喝着他的稀粥。
“这个是水芹菜——”站在田边的水沟处,卞青指着一大丛绿葱葱的叶子对苏子逸说,“上面那个坡上还有不少的荠菜。”“行吧,我知道了——”苏子逸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虽然他不是生在农村的,但是平时都是自己做饭,有些菜他还是认识的:“你去忙吧。”
说完,他便蹲下身子去摘那嫩嫩的水芹菜。而卞青也没再管他,直接带着苏玉琅走了。
“阿姆——”待卞青带着苏玉琅走得远了,一直拽着卞青袖子的苏玉琅才怯怯的开了口。“怎么了,阿琅?”不同于对待苏子逸的生硬态度,面对苏玉琅,卞青整个人都融化了。苏玉琅眼珠转了转:“父亲变得有些奇怪,他都没骂过我了。”
听到这话,卞青鼻腔一酸。虽说其他人家的也不是个个宠着的,但像自己家阿琅这样,天天被自己的亲身父亲打骂的却是少之又少。
他忍着鼻酸摸了摸苏玉琅的头,声音有些嘶哑:“这样不好吗?”
“好呀。”苏玉琅另外一只手玩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这话让卞青更加心疼了,他感觉眼泪就快要留下来了,他赶忙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道:“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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