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吕靖的话,舒蔓吓了一跳,蹙眉盯着吕靖:“你别乱说话。”
扭头要跟牛学农道歉,但见他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心想,难道吕靖说的是真的?
牛学农眼眶微缩,恶狠狠的盯着吕靖:“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
“你在威胁我吗?”牛学农激动的拍着桌子,引得旁边一桌的客人看了过来,“吕靖,你就是个破仔!小舒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吧?除了打女人,你还会做什么?”
昨晚虽然做了热敷,但舒蔓脸上的红肿没有完全消退,估计是打的太重了。
吕靖淡然道:“老婆不打,上房揭瓦。”
舒蔓一听,心顿时凉了半截,这人真是没心肝的,合着她嫁过来就是给他打的。
“牛主任,我这人大嘴巴的,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吧?”吕靖放下筷子,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看着牛学农。
对付牛学农这种老油条,对他好说好笑,请他好吃好喝,这些都没有用,只能拿他的软肋来要挟他。
这年头老师这个职业是很受人尊敬的,牛学农为人师表,要是让人知道他女儿做些不三不四的勾当,他这老脸就搁不住了,不说别人,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会怎么看他,家长还放心把孩子交给他吗?
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家长要是联名上书,还有可能砸了他的饭碗。
“狗操!”牛学农面色铁青,气的拂袖而去。
“牛主任……”舒蔓要追出去。
被吕靖一把拉了过来:“吃饭吧,工资他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以后也不敢给你打白条了。”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去卡拉OK听草蜢说起的,他有个朋友去市里潇洒,结果就潇洒到了婷婷。”草蜢是他发小,现在跟他一样游手好闲,被人当成破仔。
所谓的破仔是当地对不良青年的蔑称,跟粤语地区的烂仔一个意思,有些地方叫混混儿。
“你别把这件事说出去。”舒蔓小声道。
“当然不能说啦,把柄留在手里,牛学农才会永远受制于你,你说出来就没有把柄了,以后他要报复你,你就一辈子打白条了!”
舒蔓心想她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好吗?
她只是纯粹想要保护一个女孩儿的名声而已,谁像他一样思想这么复杂?
吕靖一边说着,一边悠然喝着小酒,突然一只毽子飞奔而来,无巧不巧,就落进了他碗里。
门口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很是局促,不安的绞着衣摆,他的皮肤很黑,黑中带着亮,身上衣服脏兮兮的,脚上穿着一双明显偏大的解放鞋,左边的那只鞋子破了个洞,大脚趾探出了半个头。
“曹旦,来,过来!”舒蔓忽然招呼。
吕靖问道:“你学生啊?”
舒蔓轻轻点了下头。
曹旦诺诺的走进菜馆,微微鞠躬:“舒老师好!”
又看了吕靖一眼,以及吕靖碗里的毽子,窘迫的说:“对不起。”
“这毽子是你的?”吕靖从碗里把毽子拎出来,看到毽子底部的坠子竟是铜钱做的,胶水粘上去的,“哪,这毽子没收了!下次不许在别人吃饭的地方踢毽子。”
曹旦松了口气,这毽子是他手工做的,本来就不值钱,只要吕靖不责怪,没收就没收了。
“吃了没旦旦?”
“在食堂吃过了。”话是这么说的,但曹旦看到满桌的大菜,还是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舒蔓笑了笑,招呼他坐下:“老师今天菜点多了,你过来帮忙吃一点,不然浪费了。”又给曹旦拿了筷子。
曹旦抓着筷子,狼吞虎咽起来,看得吕靖目瞪口呆,大哥,你确定吃过了吗?
舒蔓则是一脸姨母笑看着曹旦,像是四月的阳光一样明媚而温暖。
这泥煤娶了一个圣母!
吕靖摇头一笑,起身去找老板,让他换个干净的碗,又借了一把剪刀,把毽子的底座拆开。
“我晶!”看到手里的铜钱,吕靖激动的叫了一声。
无数的目光立即投了过来。
舒蔓莫名其妙,好好的毽子为什么把它拆掉?
真是手贱!
一共三枚铜钱,两枚是宣统小平钱,不值钱,最后一枚是咸丰大钱,折十,宝福局铸造,字口清晰,包浆厚重,粘了一些胶水,不过也很好处理。
咸丰大钱的收藏价值很高,因其在有清一朝中最具有代表性,尤其是宝福局的咸丰大钱,存世量极为稀少,工艺精良,样式别致,其价值远远超过其他钱局的咸丰大钱,这一枚在吕靖后世那个年代,能值两三万,如果通过运作,价钱还能更高。
换句话说,这枚咸丰大钱,比起昨晚他在家里找的老物件加起来都值钱。
“旦旦,你们家还有铜钱吗?像这样的。”吕靖过去摸了摸曹旦的头说道,发现摸了一手头油,又在他身上擦了擦,但好像没比刚才干净多少。
曹旦说:“本来有很多的,但阿嫲都卖给收破烂的了,我留了一些做毽子。”
吕靖知道这个时期很多人都把铜钱当成废品,按斤来卖,卖的人不懂,收的人也未必懂,好多铜钱最后都被熔了做成别的材料。
这不奇怪,闽省的文物气氛比较低迷,比不上豫省和陕省这些文物大省,尤其是在比较小的地方,大多数人都不识字,哪懂什么文物?
古钱币只要不能当成货币流通,对很多人来说,它就失去了应有的价值,只能当破铜烂铁卖。
“家里还有吗?”吕靖问曹旦。
“还有几十个吧。”
“拿来给我。”
曹旦说:“我寄宿的,家住温窟,没带过来。”
“下次带过来给我,抵这顿饭钱。”
舒蔓奇怪的看着吕靖:“你要铜钱干嘛?咱们家以前也有,被我卖了,两块钱呢。”
“你个败家娘们儿!”
舒蔓默默无言,但心里却很不服气,到底谁败家?
一天天花钱如流水,都砸进了OK厅。
曹旦打了一个饱嗝,宣告着他干饭结束,舒蔓起身结账,退了两只啤酒瓶之后,一共13块两毛五,吕小桃跟老板的儿子打过招呼了,只收了13块。
但从舒蔓掏钱的表情看出,她仍旧很肉疼。
“老板,剩下的帮我打包吧。”
“这还有打包的必要吗?”吕靖惊愕的看着桌上,就剩一个鱼头,半碗牡蛎蛋花汤,以及炒兔子羓用的姜丝,其他几个都是空盘,恨不得汤汁都被曹旦舔干净了。
舒蔓认真的说:“小桃说不定还没吃呢。”
“还要再吃一茬儿?”吕靖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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