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李氏,不守妇道,与人私通,杖刑五百,吊晒三日,以儆效尤!”
六月的烈阳炙烤在李蕴的身上,她双手被麻绳拴着吊在树上,发白的嘴唇干裂,破裂的伤口渗透出鲜血。
“宴郎,宴郎……我真的,真的没有背叛你,没有跟人苟合。”
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嘴里还在唤着夫君的名字。模糊的视线也一直落在宴王的寝殿。希望她的夫君能走出来见一见她。听一听她的解释。
昨儿晚上,一个陌生的男子出现在她的床榻上,秦晏大怒,查都未查便将她绑起,下令受罚,她心如死灰。
她深爱秦晏,哪怕这几个月,他对自己越加冷淡,她也没想过要背叛他!
她要解释!要自证清白。
然而寝殿正屋的门一直关着,就当她差点昏迷的时候,耳边听见屋内传来庶妹的声音。
“晏哥哥,晏哥哥,你不能这样啦。在这样下去,会把窗户撞开了。蕴姐姐受罚的地方可正对这屋子,被她瞧见可就不好了。”
李蕴听到了那样的话,原本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整颗心都像是被人切成了片,放进油锅里煎炸。
她含冤受罚,而她从小护到大的庶妹却在和他的丈夫调情缠绵。那熟稔的语气,绝不是刚刚好上。
眼泪蓄积在眼眶里,李蕴只觉得此前自己又蠢又瞎。
出嫁前,母亲就说过,李昭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让她少亲近,她不信。担忧庶妹在相府会受欺负,还将她接到了晏王府。哪儿曾想,这个依赖她,说将来要回报她的庶妹,回报的方式就是爬了自家夫君的榻。
大树正对的寝屋,更让她绝望的声音传出。
“不必理会李蕴那悍妇,而今李鼎携带所有儿郎辞官归隐。百年李家权势不在,她这李家嫡女于本王而言毫无用处。若不是她容貌妍丽,尚可驯化后送给皇叔。本王会直接杀了她。”
冰冷轻蔑的话语,让李蕴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更加煎熬。
她错了。一开始选择嫁给李晏,就是错误。
她曾贵为相府嫡女,受尽万千宠爱。乾皇曾当众名旨,让她随意挑选皇家儿郎为婿。无论是当时的太子,还是已经封了亲王的权王,只要她愿意,她都是正妃。
太子,荣亲王,钰王……当时大权在握的皇子都频繁的对她示好,说要迎娶她为妻。可她认为这些人接近她,对她好,图的是李家权势,并非真心爱她。她不顾父母反对,执意嫁给了当时备受打压,无权无势无建树的宴王。只因他承诺一生只执手她一人。
成亲后,晏王刚开始对她百般好,哪怕是有女子对他投怀,他也连看都不看。李蕴更是信了她的爱,放纵自己陷进他的温柔里。李家因为她的缘故,全力相帮,让他成为了备受重用的亲王。
数月前,父亲携带众多兄长隐退,晏亲王就变了态度,冷淡不说,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算计,甚至当着她的面,就会对别的女子动手动脚。她爱得深,给他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自欺欺人的信着她还爱。
但现在,李蕴骗不了自己。
那个说要爱她,宠她,照顾她一生一世的男子,只是把她当作利用的工具!从未爱过她!
她好恨!
恨欺她辱她的宴王、恨不知廉耻爬上姐夫床的庶妹,更恨识人不清,害得全家被她拖入深渊的自己!
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要让这对恶人血债血偿!
她狠狠看着屋内的那一对苟合的背影,心口一阵撕裂般的疼!
终于,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姑娘,姑娘醒醒!”
一双带着热气的手着急的摇着李蕴。
水滴压过睫毛,砸在眼帘下方,李蕴睁开眼睛,赫然看见还没被害死的小翠,以及故作担忧心急的晏王跟李昭。
上辈子,李蕴和李昭同时掉入水里,秦晏想都没想,就救了李昭。事后,他们两人联合哄了李蕴两句,她便将这事儿给揭了过去,这辈子,无论这两人如何巧舌如簧,她都不会相信。此番必要给这两人一个教训。
“蕴姐姐,你终于醒了。若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妹妹也不想活了。”
李昭扑到李蕴的身上,眼泪说流就流,那情真意切的演技,连戏楼里最擅演的人都要佩服三分。
李蕴漠然的推开她,披了衣服就下榻。
她在屋内的贵妃椅上坐定,因为落水而卡白的脸布满冷气。
“此番落水,我身体受寒,怕是以后再难有子嗣。我已经有了三长两短,李昭你要不要死给我看?”
她的话惊呆了屋内的所有人。她待人一惯宽厚,对庶妹李昭更是护得紧,从未凶过李昭半句。但现在……李蕴对庶妹的态度反转太大了。就像是忽然换了个人。
李昭错愕:“蕴姐姐,可是昭儿做了什么惹恼了您,您才会说出让我死给您看这样的话。”
她牙齿咬着嘴唇,眼里蓄积起眼泪,一副受尽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
李蕴以前也吃她这一套。但现在李蕴只是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就低头喝茶。
热茶入喉,驱散了身上的寒气,却驱不散心底的冷。她的好庶妹就是靠着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爬了晏王的榻,拉着李府满门去死。这样的祸害,她一刻也忍不了。肥
“李昭,游船晃动的时候,我本可以不落水,是你在掉下船之前拉着我一起掉入湖里。”
李昭心里一声咯噔,微微垂首,好掩饰慌乱:“蕴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游船被袭击的时候,我太慌乱了,只有抓住你我才心安。我没想害你和我一起落水,姐姐,你信我。你待我好,我怎么可能害你。”
“求求你信我。”
说着说着,李昭居然跪了下去。
她一将姿态放低,船屋内许多人内心都开始同情她,认为李蕴欺妹太甚。
李蕴:“信你?”
“李昭,游船晃动的时候,袭击的刺客已经全部被捕,而你又会水,你怕什么?是怕我嫁给晏王之后早早怀上嫡子,不便你以后生下晏王的长子吗?你趁着游船遇袭,拽着我一起落水,春湖水冷,而我又在信期,在冷水里泡久些,将来就不容易受孕,而你事后卖卖惨,就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李昭,我告诉你,不可能。”
李蕴没有冤她。此次游船遇袭,她落水,皆是李昭提前策划。而她的身体也是因为这次落水而留下了隐患,以至于上辈子至死也没能有孕。
李昭之罪,死个千百次也不足,但李蕴没想杀她。
她要留着李昭的命,让她亲眼看着自以为到手的一切化为泡沫。
然后……
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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