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阴霾打湿了所有人的心,同时也打湿了沈心儿的心。
她决定天一亮就去找沈慕云,无任如何,她都要搬出沈家。
当清晨阳光普照时,沈心儿已经做好早餐,因为是周六,尹蓉母女这个时候还在睡觉,于是,她先来到书房门口,用另一只手轻敲了两下。
“进来。”一个浓厚的略带着些沙哑的男声从屋内传出。
沈心儿压了下门锁,门开了,她走了进去。
“爸。”她小声的叫了一声。
“什么事?”坐在窗前正在看晨报的沈慕云抬起头看了眼走进来的沈心儿,问道。
“我,我想搬出去住。”
她想好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什么?沈慕云一愣,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女儿有一天会跟他说要搬出去住。
“我想搬出去住。”她又说了一遍。
“为什么?”他放下手中的晨报,站起来,走到她的跟前。
“家离公司太远了。”其实这并不是她真正的理由。
“远可以配车给你。”他锁紧眉头,说道。
配车?呵,她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还是配车给沈婷吧,她才是您的女儿。
“不,我已经找到房子了,离公司很近。”她拒绝他的好意。
“那就辞了那份工作。”沈慕云转过身,毫无表情地说道。
啊?辞工作?怎么可以,那可是她凭借着自己的实力才进入的公司,怎么可以说辞就辞呢。
沈心儿站在那里有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她不想留在家里的原因。
“我有能力养活自己。”良久,她才说道。
“养活自己?你有多大能力能养活自己?”听到沈心儿的话之后,沈慕云猛的转过身:“难道这个家你就这么容不得吗?这么想和你母亲一样要逃离这个家吗?”
“不,不是的……”
沈心儿的身体微像后退了两步。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
“那是什么?她曾婉仪离开时是义无反顾,甚至不惜抛下不满一岁的你离开了这个家,如今,你也要弃我不顾,是不是?是不是?”一听说沈心儿要搬出沈家,沈慕云心头的火就给窜了上来,他努力的压着不让它发泄,用她能接受的方式挽留,可她好像下定决心似的,一定要离开这个家,难道说,这个家里有毒蛇猛兽吗?为什么他爱的人都要离他而去。
他爱曾婉仪,也爱沈心儿,可偏偏曾婉仪的离开带给他无限而又深重的打击,他无法发泄,也无处发泄,他胸中的那团怒火无法熄灭,可每当看到沈心儿那张酷似曾婉仪的脸时,他又无法正视,于是,他选择逃避,他要远远地躲着她,他害怕有一天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到她的身上,于是,在她的眼里就成了不闻不问。
她哑口无言了。
她是想离开这个家,但并不是要弃他不顾,她只是觉得生活在这个家里她很压抑,而且尹蓉母女根本容不下她。
他在家时还好,她们不敢放肆,但只要他不在家时,便成了她的灾难日。她是想逃,可她要逃的并不是他,而是那母女俩。
心阵阵绞痛着,她的苦他不知,她的痛他也不知,可她却无法告诉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心中说着千万次的对不起,泪水又一次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如果你真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竟突然改变了主意,转过身的他朝背的她挥了挥手。
沈心儿看不见沈慕云的脸,更看不见他脸上的泪痕,这些年,他不曾对她做过什么,相反,他亏欠了她,亏欠了她的父女亲情。如今她长大了,可以独立了,离开是迟早的事,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沈心儿从书房退出,身后响起一阵清脆的摔砸声……
心又一次被刺痛。
回到自己房间后,沈心儿默默地收拾起行礼,能带走的没有几样,除了些衣服之外,她好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带走。
拧着行礼,她仔细的用目光将这里扫了一遍,这里带给她的欢乐很少,痛苦和泪水却很多,她没有太多留恋的,只是,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沈慕云的书房。
爸,对不起,请原谅我……
她痛苦的闭上眼,任泪水肆意的在脸颊上划落,最后,她决绝地转身离开了沈园。
书房的窗前,一双早己朦胧的泪眼紧紧盯着她的身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走了,都走了。
这个家还叫家吗?他心头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沈慕云重重的坐落在椅子上,目光有些呆滞,他的胸口像压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爱的人都走了,一个也没留住,沈慕云啊,你这一生真的很失败,挣那么家产有什么用,连身边最爱的人都留不住,你还有什么用呢。
他的呼吸有些急骤,他的心跳也有些加速,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老爷,老爷——”
就在他处于迷糊状态时,他好像看见一个身影朝他走来,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身在医院,尹蓉坐在一旁小声的抽泣着。
“哭什么呀,我又没死。”他睁开眼向四周看了看,好像在寻找什么。
“老爷,你终于醒了。”尹蓉扑了上去,“你吓死我啦,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我死了是不是?我不会那么短命的。”沈慕云皱着眉头说道。
“呸呸呸,老爷说的什么话,我这是担心你啊。”尹蓉解释道。
“好了,我知道了。心儿呢?”他又四下找了找,却还是没有发现沈心儿的身影,他显得有些失望。
“已经通知她了,她应该马上就会赶到。”尹蓉站起身,说道:“婷儿在外面,她很担心你。要不要叫进来……”
沈慕云摇了下头,“叫她回去休息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见沈慕云这么说,尹蓉咬了下唇,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的心里始终都装着沈心儿,还有曾婉仪,为什么她花了那长的时间,却依然走进不了他的心,难道这些年她都白努力了吗?
沈婷也是他的女儿,虽然表面上他对她百依百顺,娇宠万分,可是,在他的内心,却始终装着沈心儿。
所以,每次他不在家时,她总会变着花样来为难和折磨沈心儿,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沈心儿赶出沈园。如今,她真的做到了,沈心儿也搬出了沈园,为什么她和沈婷还是进入不了他的内心。
尽管她心中有诸多的不满和不甘心,但现在他生病了,躺在病床上,他也确实需要休息,更何况她又那么爱他,于是,她只能将所有的不满和不甘心强行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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