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召唤,沈心儿走进了急诊室,尹蓉却被沈慕云支开了。
“爸……”沈心儿来到沈慕云的身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沈慕云,她哽咽着。
“你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用着最慈祥的声音对她说话。
她有些受宠若惊,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爸,我……”沈心儿低垂着头站在那里。
“什么也别说了,既然你想搬出去就搬出去吧,我没有怪你,这些年我是真的冷落了你,你记恨我也是应该的。”沈慕云长长的叹了一声,那声音里夹杂着复杂的成分。
“我没有恨你,我只是……”沈心儿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家离我上班的地方太远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她之前是想说,我没有恨你,只是那个家容不得我,可话快脱出口时,却改变了最初的意思。
“真是这样吗?”沈慕云盯着她的脸问道,这张脸,他有好久好久都没有仔细的看过了,那眉,那眼,那唇,无不跟曾婉仪一模一样。
封存的二十几年的记忆第一次在沈心儿面前被打开。
——
——
23年前,江南凤阳县是个很有名气的小县城,那里盛产琉璃。
凤阳县中的沈家,世代以琉璃为生,沈家在琉璃的选材和雕刻上堪称一流。
在凤阳县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们,只要一谈起沈家,便都会津津乐道起来。当然,提到最多的就是沈家的少爷沈慕云,论人才论相貌在凤阳县都算是数一数二,这么好的家世,这么好的人自然要找一个与之匹配的好女子。
曾婉仪,一个真正的江南女人,美得脱了俗气,在媒人的撮合下,顺利的嫁进了沈家。这原本是另人羡慕的一件美事,可对于曾婉仪来说,却成了她人生中最难过最悲伤的日子。
“婉仪啊,你嫁到沈家,不愁吃,不愁穿,有什么不好,你想想,你要是跟了那个霍正华,他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你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你图他什么呀。”母亲苦口婆心的劝着,可是曾婉仪呢,却还是一个劲的掉眼泪。
她这一生就爱霍正华一个男人,别的都不爱,就算是再有钱有权那又怎么样,她要的幸福别人都给不了。
可不管她怎么反抗,最终还是嫁进了沈家。
刚入沈家的时候,她沉默寡言,就算沈慕云待她再好,她亦如千年的冰山一般难以融化,沈慕云始终走不进她的心房。
一年之后,沈家迎来了一个小生命,沈慕云取名为沈心儿,他希望女儿一生幸福,更希望有一天,他能真正的走进曾婉仪心中。
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曾婉仪对沈慕云的态度转变了许多。
江南的雨水较多,总是烟雨蒙蒙的样子,湿透的空气里,闻不到任何花的香气。
这天,曾婉仪抱着几个月大的沈心儿撑着伞来到“沉香阁”,这是她第一次踏进这里。
“沉香阁”是沈家的产业,沈慕云是家中的独子,所以,他每天都会来这里工作。“沉香阁”里摆放的各种颜色的琉璃,而且这些琉璃都是用上好的材料再加上精细的手工雕琢而成。
曾婉仪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美的琉璃,她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丈夫每天工作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有丈夫的心血……曾婉仪的心中竟然有种说不清的情愫。
此时,沈慕名走了过来。
“婉仪,你怎么来了?”对于曾婉仪的突然到来,沈慕云心中有些诧异,但更多的却是欣喜。他知道,曾婉仪的到来就意味着,他在她的心中慢慢的有了地位。
曾婉仪眼神闪烁着光芒,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带着孩子在家无聊,就过来看看。”一句简单的话语让沈慕云欣喜若狂。
沈慕云扶着曾婉仪来到他办公的房间。
“来,坐下。”沈慕云有些溺爱的看着曾婉仪,说道:“下着雨,你抱着孩子别淋了雨,更别感冒了,以后不许这样,知道吗?”
关心的话暖进心窝,曾婉仪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虽然心中始终放不下霍正天,可对沈慕云的情感却一天天在改变,加之,如今他们也有了自己孩子,彼此之间的感情又增进了一步。
曾婉仪在“沉香阁”小坐片刻之后,便抱着孩子准备离开这里时,她突然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闪进她的视线。
霍正华!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朝着那抹身影闪现的地方望去。
“怎么了?”沈慕云感觉到曾婉仪这细微的变化,便顺着她目光看过去,那里就一条宽宽的街道,和偶尔路过的行人,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没,没什么。”曾婉仪快速的收回目光,脸上竟显得有些不自然。之后,便抱着沈心儿离开了“沉香阁”。
他怎么会出现在“沉香阁”?他不是离开了凤阳县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还回来做什么?难道是想看看我过得幸福吗……
很多很多的疑惑在曾婉仪的脑中打转,怀中的沈心儿不老实的动来动去,曾婉仪只能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让她动弹不得。
“婉仪——”就在曾婉仪走到转角的地方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曾婉仪一下停住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霍正华正站在不远处,只见他头带鸭舌帽,身穿一件深灰色中山装,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好多。
他过得不好!
这是曾婉仪在看到霍正华后的第一感觉。
“正华。”她的声音在喉咙打转,眼眶里闪烁着泪花,连叫他的名字都是哽咽的。
一年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他,她以为有了沈心儿后,她会安心的做沈太太,可是没想到在见到霍正华的那一些瞬间,她知道自己完了。
当霍正华展开双臂的时候,她义无反顾的扑了上去。
“跟我走吧。”霍正华紧紧的搂着曾婉仪母女。
霍正华的一句“跟我走吧”让曾婉仪如触电般的离开了他的怀抱。
不,她不能跟他走。
此时,怀中的沈心儿开始有些烦燥的哭闹起来。
曾婉仪哄着孩子的同时,对霍正华说道:“你认为我现在还有资格跟你走吗?”她指的是她已经不在是以前那个冰清玉洁的曾婉仪,如今的她早己为人妻为人母了。
“我不在乎。”霍正华上前一步,紧紧的抓住曾婉仪的双臂,目光中充满着渴望。
这次回来就是要带她走的,他不能没有她。
“不——我不能——”曾婉仪挣脱出他的双手,抱着孩子向后倒退了几步,泪水早己打湿了脸颊,滴落在沈心儿那娇嫩的脸上。
“为什么?”霍正华又一次上前时,曾婉仪的身体不停的向后倒退着,最后,她哭着跑开了。
为什么……只有她心里最清楚为什么,因为,她舍不得孩子……
望着曾婉仪哭着跑开的背影,霍正华暗暗发誓,无论如何,这一次,他一定要带走她。
江南的九月,已带了些许的清凉,空气中却还是有湿湿的味道,这或许是江南独有的味道吧。
曾婉仪抱着沈心儿呆坐在庭院中。
霍正华那天的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沈慕云这两天察觉到曾婉仪的情绪变化,可他却只字未提亦如往常,他不想给她太多的压力,因为他了解过她的过去。沈慕云觉得,只要自己真心付出,总有一天会感动曾婉仪,并且她会死心塌地的跟他过一辈子。
可常言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就在沈慕云想着如何才能与曾婉仪相守一生的时候,一场突然其来的灾难正悄悄的朝他袭来。
(小说未完,请翻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