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弹完,琴弦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
一张薄薄的支票被扔到了沈澜眼前,祁寒修冷嗤一声:“回去吧,别在这里碍眼。”
沈澜捡起地上的支票,小心的放进包里收好,才转身离开餐厅。
她一直低着头,不想让祁寒修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
就当是报答了。
沈澜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她换了鞋,刚上楼梯就听到房间内传来的尖利哭声,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飞快的冲回房间。
南南不知道怎么从婴儿床中爬了出来摔到了地上,大哭不止,膝盖都青红了一片。
沈澜心疼得手都在抖,她刚将孩子抱起来,辛曼烟尖刻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你要死啊!吵得老娘连觉都睡不好!”
她狠狠白了沈澜一眼,嘴里骂道:“一个小野种,连是不是我儿子的都不知道,还一天到晚的哭,你给我把他看好了,再闹一次,我就把他从楼上扔下去!”
说完,辛曼烟转身回了房间。
孩子哭得几乎要岔气,佣人却根本不管,甩手就要走。
沈澜愤怒的打着手语质问,但家里的佣人早就得了婆婆的吩咐,翻着白眼道:“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都不上心,还指望谁给你上心?又不是我的孩子,你一天到晚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干,也不出去工作,我的工资也不是你发,还想我给你看孩子?!”
佣人声音极大,南南本来渐弱的哭声又大了起来,沈澜见状又气又急,不欲再和佣人理论,只能抱着孩子回了房间。
她折腾到凌晨,才将南南哄下,自己已经是精疲力尽,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隐约间感到有人擦了擦自己的脸。
是祁寒修回来了?
沈澜下意识的伸手去抓,睁开眼睛时才看到,是之前照顾自己的佣人,小蕊。
小蕊满脸心疼:“少夫人,您睡觉怎么也不脱衣服?”
沈澜勉强笑了一下,才觉得脸上有些痒意,她伸手一抹,就摸到了湿润的泪水。
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小蕊善解人意的没有说出口,沈澜打着手语感谢她,又找了纸,在上面写下,希望孩子再有情况,一定要通知她。
“放心吧少夫人。”小蕊点了点头,“我会看着点小少爷的。”
沈澜感激的朝她笑了笑,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她慌忙下了床,简单洗漱后,拿上包就来到了医院。
刚一推开病房门,陈婉丽已经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你这个小贱蹄子,还知道来看我们?”她尖锐的骂着,“没良心的白眼狼,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你捡回来!你爸都要死在医院里了,钱呢?”
沈澜打着手语想要解释,却被陈婉丽打断。
“别弄那些乱七八糟的,我看不懂!少废话,快点拿钱出来!”
沈澜无奈取出随身带的便签本,在上面写下:“这个月的医药费我已经交过了,下个月的我会再想办法。”
“还想什么办法!”陈婉丽不耐烦道,“一个死老头子跟无底洞一样,扔了多少银子了!我听医生说了,现在放弃治疗,还能退点钱!”
“不行!”
沈澜脸色猛然一变。
爸爸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她绝对不会放弃爸爸的生命!
她急迫的写字:“如果放弃治疗,你一分钱都拿不到!我会尽快筹钱,爸爸的医药费不用花你一分!”
陈婉丽登时勃然大怒:“你这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还敢威胁老娘!”
她一把抓住沈澜的长发,强行把她往病房外拖,嘴里不干不净的大骂着:“自己嫁进豪门当阔太太享福去了,就不知道管我们了是吧,亏老娘白把你养这么大!白眼狼!”
沈澜头皮被拽得生疼,她勉力护着头,跌跌撞撞的被陈婉丽拉出去,发出的动静引起不少看热闹的围观,指指点点的目光不断落在她身上。
陈婉丽一见有观众,顿时更来劲了:“我跟你们说啊,就这个小贱人,当年我家老头子把她从冰天雪地里捡回来,再晚一步她就要断气了哟,还是个哑巴,我家老头子不仅没嫌弃她,还花钱给她治病,把她养到现在这么大,还嫁了好人家,结果我家老头子生病,她就像撒手不管了,哪有这样丧良心的人啊!”
说着,她猛然将沈澜往后重重一推!
沈澜踉跄着摔出去,跌倒在人群里。
那些异样的眼神如同芒刺在背,屈辱和绝望感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她张嘴想要解释,却只能发出几个沙哑破碎的音节。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清润的男声:“你没事吧?”
沈澜一怔,抬眼就看到了一张温雅的脸,认出是乐团的负责人,陆承安。
陆承安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又看向不远处还在喋喋不休,大肆辱骂的陈婉丽。
这种疤痕仿佛被硬生生当众撕开的难堪让沈澜浑身僵硬住,她下意识的拉住了陆承安的手臂,眼神哀求。
陈婉丽一把揪住沈澜的衣领,将她硬生生拖过去,“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拿不出钱来,老娘立刻就卷铺盖走人!谁管那个老头子的死活!”
沈澜心下一急,连写字都顾不上,急切的打着手语:“我说了!会尽快筹钱——”
陈婉丽一巴掌拍到了沈澜头上:“筹钱筹钱,不就是一张嘴的事,结果这么久才拿来这么一点钱,交完医药费都没剩的!你要我们俩老家伙喝西北风吗!”
陆承安拧眉,一把扣住了陈婉丽的手。
他抽出支票夹,在上面填下一个数字,递了沈澜:“这钱你先拿着,治病要紧,如果不够,再来找我。”
沈澜慌忙想要拒绝,陈婉丽却一把夺了过去,看到上面的数字后,顿时眼冒金光,忙不迭的收好了,不忘狠瞪一眼沈澜。
“你看看你,嫁进祁家这么长时间,连这么点钱都拿不出来!亏你还给祁家生了个儿子,废物!”
沈澜攥紧掌心,只觉得全身无力。
爸爸的病情,和家里的南南,如同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陈婉丽迫不及待的出去将支票兑现了,围观的人群也 慢慢散去,沈澜神色有些麻木的收拾好自己被陈婉丽拽掉的包,一张纸巾被递到了她面前。
陆承安指了指她的胳膊,沈澜才注意到,手臂在刚刚的撕扯中,被陈婉丽掐得破皮了。
她又想起刚刚那张支票,急忙翻出便签本,写了一张欠条递过去,打着手语比划:“我会还你的。”
陆承安笑了笑,道:“不着急,我暂时也用不到。”
(小说未完,请翻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