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兴三年,冬。
素有“十里长街九里王,半座江山予封疆”之称的封疆候府邸门口,一位无声无息的白衣女子,抱着一个半岁大的孩子跪在门口,任凭雪落无声,渐渐的成了一个雪人。
天色渐黑,雪落渐浓,冰冷的大门紧闭,她确认不会有人再理他们,才站起身,慢慢的,在雪夜逐渐走远……
十八年后。
大庸村的小河边,有个男人正在抢救一个跳水自杀的姑娘。
女孩素面朝天,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琼鼻通红,一头长发湿漉漉,看起来已经昏迷过去。
在前几日,这男人已经救了她一次,那一次救起后女孩神志不太清晰,男人的母亲钱氏趁机让姑娘做媳妇,女孩点头答应了,他也答应了。
这一日,男人第二次救起她,却不知能否救活。男人皱着眉头,按压着女孩的胸膛,想让她重新有呼吸的气息。
……
顾桃溪感觉有只土狗在舔着自己的脚。
有些痒,有些暖,还有些黏黏糊糊的触感……
她使劲踢了踢腿,想把土狗赶走,但是没想到土狗越舔越来劲,最后张开大嘴一口朝自己的脚上咬去!
“啊!”她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
原来,是在做梦。
土狗是什么情况?她朝自己的脚望去。
脚上传来温暖的触感,有人在为她擦拭,自己的脚上正被涂上捣碎成汁的不知名草药。
她定睛一看,有个低着头的男人蹲在他的身前,肩膀极阔,手臂修长,偏偏伸出一双粗糙的大手把她的脚踝给抓住。
“别动,你脚上的伤还没好,我给你包扎。”嗓音低沉、坚定有力。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脚后跟传来一阵酥麻和刺痛,估计是哪里划破了口子。
“你是谁?”顾桃溪感受着宽厚温暖的手掌在自己的脚上揉捏的触感,不禁有些心痒痒,还有些脸红。
“……”等了一会,男人认真的在为她包扎,没有回答她。
正在此时,房间的木窗外传来轻盈的鸟鸣声,还有公鸡雄浑的打鸣声。
忽尔间,顾桃溪以为她回到了幼时的奶奶家,窗外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奶奶在门口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十几只肥肥的母鸡使劲奔来,“咕咕咕……”的抬头叫唤着等着奶奶手中的稻米!
“媳妇,好了。”蹲着的男人说了一声,然后抬起了头。
眉目深邃,两眼极有神,薄唇浓眉,好一个美男子!居然为她做包扎服务?
顾桃溪愣住了,她可是个大龄单身女青年,从来没有和这样的大帅哥近距离接触过,一时有些头晕目眩。
“他是谁,为什么喊我媳妇?”顾桃溪开始回忆起来,但是没有太多的线索,她正在研究院里做实验到关键时刻,因为她的农学团队已经研究出了一种能让水稻每亩增产百分之五的技术!
但是连续两个星期的不眠不休,日夜颠倒,让顾桃溪的身体已经到了一个崩溃的边缘,终于在第十五天的凌晨一点,顾桃溪“砰”的一声倒在了实验室……
“我穿越了?”顾桃溪有些发愣。
“你要吃点什么?”男人的声音把顾桃溪的思绪拉了回来,这么一说,顾桃溪才感觉到自己有些肚饿,不由的点点头,像一只呆呆的小鹌鹑。
男人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把窗口的阳光都遮住,房间变得有些昏暗。
“立刚!”一声突如其来的喊叫打断了此时的温馨。“你在做么事?一会村东头还有麦儿要收,你咋地不出来?”
声音高亢尖利,但偏生又中气十足,明明是在屋外叫喊,听起来就像是在耳边炸响,把顾桃溪炸的一激灵,她从一只呆呆的小鹌鹑变成了一只受惊的小鹌鹑。
“你先去吧,你让我一个人待会。”顾桃溪抬起头,有些胆怯的对男人说道,门外的叫喊她听的不是很分明,像是某地的方言,但大致意思她能猜的出来,是在喊面前的这个男人。
男人默默地点了点头,“一会我给你送点吃的来。”随即大跨步走出屋,屋外的妇人兀自还在絮絮叨叨,时不时传来“死了的”、“哪里的”、“混吃的”之类的词儿。
顾桃溪有些头疼,她坐在床沿边,歇息了半晌,想出去走一走。翻身下床,却发现床下摆着一双草鞋。
“这么原始?”
上脚了之后,才发现穿起来还挺柔软舒适,只是脚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掂着脚出了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很高很高的大树,斑驳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钻过,洒在地面,很是闲适。
然而屋外草垛旁站着一个妇女,斑白的头发上缠着一个头巾,青色麻布衫,脚上的草鞋与她脚上的无甚差别。
脸上沟壑纵横,一双眼睛眯着盯着顾桃溪,泛着精明的光芒。
“这,这什么情况?”顾桃溪心里吃惊,抬头望向周围,此时她正立在山坡上的一间土屋前,远山青翠,天空如洗,山脚一条清澈的溪流弯弯曲曲,延伸向远方……
脑子突然一阵刺痛,顾桃溪闭上了眼,手扶着土墙,细细消化。
她嫁人了。
可是嫁人之后又自杀了。
她是在原主自杀之后捡了个便宜,来到了这里。
原主是个苦命人儿,被郡里的公子哥儿看上,强上不成,拼命跑回家希望能有人为她主持公道,没成想她哥哥得到父亲的默许,给她下了药绑好直接送到公子哥儿的房间。
关键时刻跳河逃生,在下游被刚刚的男人救了之后药性未退,又在水里泡了整整一夜,神志不清,所以钱氏让她留下来给男人做媳妇时,她点头答应了。
没成想,原主在婚礼办酒当天,还是接受不了被家人背叛和抛弃,跳河自杀了……正在拼命做研究的顾桃溪捡了个现成,顺便还捡了个便宜老公。
“荡气回肠,曲折离奇……”顾桃溪捂着额头,心里默默心疼,“真是个有个性的女孩儿……”
妇人以为顾桃溪会跟她打个招呼,没想到半天没动静,反而一副头疼屁股疼的模样,妇人心里就有些火气。
她直接冲过来,抓着她的肩膀,目光落在她脚上,脸色黑了下来:“咋地?我是虐待你还是怎么滴?跳水咋没死成?”
这一番怒吼,吓得院子里正在觅食的鸡鸭都做鸟兽状散开,离妇人远远地。
顾桃溪后脚跟受了伤,本来就是单腿使力,被眼前这妇人一推二拉的,险些踉跄着跌了出去,得亏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个芯儿,不然听了这话,原主估计还得再跳一次!
吴立刚闻声赶来,一个箭步飞冲过来,一手揽着顾桃溪的腰身站稳,一手还握着镰刀,冲着妇人说道,“她脚上有伤。”
妇人怒道:“我可没碰她!嘁!”一脸不屑一顾,“不愿意嫁就趁早滚蛋!可别死在家里,让家里风水不好!”
吴立刚没吭声,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捏了捏顾桃溪脚后跟的伤,略粗糙的大手和她脚上灰色的布条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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