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如期而至。
老太太乔李氏乃是国公大人的母亲,先帝册封的诰命夫人,便是当今圣上见了她,也要敬上几分。因此这场寿宴在皇帝的授意下办得隆重,京中达官贵人皆来贺喜,甚至是皇家也派了太子前来。
京中诸贵女醉翁之意不在酒,将这场寿宴当成了择佳婿的最好时机,一个个争奇斗艳,力求要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作为主人家的孩子,乔初瑶自然也精心打扮过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配合的缘由,不过两日光景,风寒已好了大半。不过出于对她的担忧,乔母还是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地才让她出门。
乔初瑶到的时候,父亲乔国志、母亲乔柳氏以及章家的几个人都在老太太院中。
章家是老太太娘家的亲戚,于乔家而言算远亲,但这些年一直得国公府荫蔽,是以十分巴结。
见乔初瑶白色狐裘加身,怀中抱着半人高的画卷,章如画殷勤地迎了上去。
“姐姐,这是什么呀?”
乔初瑶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极浅淡的笑,道:“这是送给奶奶的礼物。”
她将那半人高的画卷展开,这是她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亲手绣制的观音大士像。乔初瑶绣工精湛,绣面整洁,每一针都细致无双。老太太当即站起身来,拿过那绣像细细地看,半晌,惊叹道:“瑶瑶果真手巧,这绣工,便是京中玉綉坊的绣娘也可一较高下。”
乔初瑶谦虚道:“奶奶喜欢就好。”
乔李氏对这个孙女向来喜爱得紧,当下又是一阵夸。如此一来,章如画方才献上的那副荷花绣就被比下去了,无论是立意、绣工,与乔初瑶都不在一个层面,没有可比性。
看着老太太爱不释手的样子,章如画死死咬着下唇,得了自己娘亲一个眼神,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赞了两声。
老太太似乎这才觉出不妥,摸了摸章如画的头道:“我们如画的绣功也不赖,你们几个小孩子,不必陪着老太太我聊天了,出去玩吧。”
乔初瑶应了声是,与章如画一同出去了。出门的时候,与两个男子正进门的男子错身而过,即便没有回头,乔初瑶也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那人的气息。
是袁景行和陈国太子,秦逸凡。
乔初瑶手在宽大的衣袖底下握成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径直出了门。
两人并没有走远。
前世,章如画刻意将她引至此处,毫不客气地向她索要新得的发簪,言语之间颇为不客气。而那时乔初瑶还病着,心气又高,盛怒之下着了她的道。章如画便哭哭啼啼引来了老太太等人,更是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可怜乔初瑶嘴拙,竟没能反驳,反而因气急而辱骂了她几句,引来了长辈的训斥。
自此,她乔初瑶刻薄的名声便传了出去。
想起那些事,看着章如画将她引过去的方向,乔初瑶嘲讽一笑。
两人在走廊中坐下,此处僻静,但能看到不远处的热闹。章如画看着乔初瑶头上的簪子,惊叹道:“姐姐,你的簪子真好看,能不能借我看一看呀?”
乔初瑶摇了摇头。这簪子是前几天,乔柳氏特意命人为她打造的,金丝拉出的海棠花形,做工精湛细致,比市面上所售的都要精致很多。
“若是我将这簪子取下来,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能不能送给你?”
章如画没料到她会这样直白点出她的目的,讪讪一笑,道:“姐姐向来待人亲厚,如果妹妹想要,姐姐也一定会给的吧?”
是啊,待人亲厚,所以别人要的,自己一定要给。多么不要脸的言论,可偏偏前一世,章如画将此做到了极致,从她手中,拿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乔初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冷冷地看着她道:“如画,谁教你的?”
章如画一愣,道:“什么?”
“这番言论,谁教你的?”
章如画总觉得今日的乔初瑶与以往有些不同,没有了平日的娇憨,反倒有些冷静过头了。她不自在地笑了笑,道:“姐姐在说什么呀,我们不是在说簪子吗?姐姐这簪子好看得紧,就摘下来给我看看嘛,以前姐姐都肯的。”
“以前我都肯,那是我的事,今日,我不愿意。章如画,这里是乔府,我才是乔府的嫡女,而你,不过是个远亲,仗着老太太念旧,就什么都敢要。今日我便告诉你,我的东西,你什么都不要肖想!”
章如画被吓了一跳,随即,眼神一转,突然哭出了声。
她哭声很大,很快就引来了老太太等人。乔初瑶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等众人到了,才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来。
见她这样,章如画哭得更凶了。
“如画,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哭成这样子?”
章沈氏将章如画拉起来,一边心疼地帮她擦眼泪,一边不时地朝乔初瑶看。
章如画正待开口,乔初瑶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急急走到众人面前,福了福身子,道:“都是初瑶的错。”她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满脸歉意道:“如画看中了我头上的簪子,非要我送给她,原本,我比如画年长两岁,且如画是客,我理应让着她,将簪子双手奉上才是。可是……”
她顿了顿,委屈地看向母亲,道:“这是母亲亲自为我描样,又送去找工匠定制的生辰礼物,初瑶实在舍不得将母亲的心意转手送人。是初瑶不好。”
因此地弄出的动静,已有不少人聚了过来看热闹,不少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
章如画原本就是打算给她设局的,如今自己反倒被人颠倒黑白,如何忍得了这口气?可话都已经被乔初瑶说了,她再按原来的说辞也讨不了好,当下也顾不上哭了,指着乔初瑶道:“你说谎!我从未向你讨要过这簪子,明明是你,看上了我的簪子,想要强取豪夺!”
乔初瑶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妹妹是说,我看上了你头上的簪子,非要向你索要?”
章如画道:“正是!方才你我二人走到此处,是你说我头上的簪子好看,要我取下来给你看看,看过之后你就说想要,非要我赠你不可!”大约是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过于凶狠,章如画放缓了语调,抽噎着道:“我知道姐姐自小养尊处优,可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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