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做声,君烨没好气道:“你是花钱的还需要受这气吗?就没到让他们卷铺盖走人?”
“我赶他们走了,他们就得回去服苦役,多可怜。”
君烨思索姜笙太过善良,这两年的边关生活只是磨得她能吃苦,并没有从吃苦中学会硬心肠。
看来这个能力也需要给她补上。
从旁边柜子上拿起长戒尺,道:“手伸出来!”
姜笙伸出手,下颚绷成一条直线,倔强又隐忍,蹙眉偏开头。
君烨狠狠的落下一戒尺,“啪!”见她抿唇疼的抖了一下。
“管人最重要的是树立规矩,而后坚定不移的执行。你若是心软一次,他们就会有第二次!长此以往,岂不是主人不像主人,下人不像下人,乱了套?”
她慢慢眨了下眼睛,一滴眼泪降落未落地缀在眼尾,看上去楚楚可怜,又兀自倔强的美。
抿着小嘴道:“兄长,我知道错了。”
君烨手有些抖,把戒尺放在一边,冷厉道:“把昨日我教你的背一遍。”
姜笙清了清有些发痒的嗓子,背道:“但凡背公徇私,盗窃弄权,虚势造馋者,逐之!”
君烨点点头,“再加一条,有离叛之志者,逐之,用人最重要的一点是忠心。”
“我记下了。”她一滴泪从雪白的脸颊滚下,把君烨的心带颤了几分。
拿出今日从粮店带回来的账目册子,递给她,指了指桌上的金算盘,道:“去算账吧,错一个数字该怎么办?”
姜笙眼睛红红的,坚定道:“我一个也不会算错的!兄长休想罚我!”
打开账目册子,低头认真拨动金算盘。
君烨墨黑的眼瞳从犀利逐渐平和下来,看着她的神情不自觉展露出温柔的光芒。
翌日,姜笙将两名偷奸耍滑的下人辞退后,顿感心中畅快。
“看来兄长说的是对的。”
听到马蹄声,姜笙知道君烨又带着穆江出去办事了。
紫云提着竹筐,里面是些新摘的枇杷果,“小姐,刚才公子亲自爬树摘给您的,让奴婢监督你必须早中晚各吃两个,就不会咳嗽了。走的时候交代今日让您不要等,他会回来的很晚。”
姜笙拿起枇杷,嘀咕道:“也不知道兄长每日都在忙什么?”
对于君烨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也不敢问。
这个从天而降的兄长严肃的很,严厉的很,冷峻的很,懂不懂就罚抄,打手板。
小镇集市上,粮店门口有很多老百姓正拿着布袋子领米。
君烨和穆江跳下马,刚要进粮店,就看到十几个衙役从街角冲过来,驱赶领米的老百姓,然后把粮店门堵住。
君烨勾唇冷笑,就知道会有这一幕。
这段时间他发现府衙三天两头和商铺征收各种赋税,而其中多一半并不是朝廷收的税目,如此严重影响边关贸易来往。
一个衙役看起来是个头头,过来趾高气昂道:“你就是老板?”
穆江道:“这是我们老板,什么事?为什么封我们的店?”
衙役长哼了一声道:“你们该交的税钱没交,什么时候交清楚了再开业!”
“前日才交过开业和营业税,还有什么税?”
衙役长答不上来,拿出小本说:“反正还要再交五百两才能开业,你们赶紧交银子,银票也成,我们县丞老爷等着呢!”
君烨冷鸷一笑,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去县衙说道说道!可开业你阻拦不了!”
衙役长要上手,被穆江一把扭住胳膊,“听明白了?带路!去县衙!”
其他几个衙役没敢再阻拦,君烨朝穆江使了个眼色,二人分开行事,穆江跳上马去了别处,君烨则跟着一起往县衙而去。
粮店的掌柜继续带人给排队的百姓分发免费领的一斗米。
排队的老百姓议论纷纷,“这家老板真是大善人啊,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府天天变着法儿的收税钱,好多家商店都倒闭了,西域商贩都走了不少,真是造孽!”
“是啊,也没人管管!”
“天高皇帝远,谁能管的着?”
君烨一脚踹开县衙的大门,里面跑出很多衙役。
“你们官老爷呢?让赶紧滚出来!”
大堂之上,君烨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过了许久,才看到一个长相粗鄙的老头歪着官帽,身穿官服从后堂走出来。
“大胆狂徒,本老爷还没坐,你竟敢先坐下了!”
君烨冷哼一声。
衙役队长赶紧跑到县丞耳边嘀咕半天,县丞坐下,装腔作势道:“原来如此,把税交清就让你们开张做生意。”
君烨手拿宝剑,敲案台道:“都有什么税?写个单子给我瞧瞧。”
县丞道:“说给他听。”
师爷拿起本子说了半响,君烨听后道:“据我所知,这十条税项里只有两条是朝廷征收的,其他条目的税收是哪儿来的?”
县丞没想到今日遇上个懂朝廷律法的,故作镇定道:“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这可是万岁爷亲自颁布的征税类目!”
君烨鹰眼一瞪,道:“果真?好,把你的上司刺史大人叫来,我问问他!”
“你,你凭什么叫刺史大人来?混账,你若是交不上银子就把店关了,自有人愿意交税开店!”
“我就是不交,店也要开,你能拿我怎么样?”
县丞急眼道:“来人,把他抓起来!”
十几个衙役一股脑上前抓君烨,君烨没有拔开宝剑,这些小小衙役本不需要他费什么力气。
三下两下将不重用的衙役打的鼻青脸肿,跳到县丞面前的案台上坐下。
“你,你怎么敢!”
县丞眼看打不过,吓得战战兢兢。
师爷上前劝说:“县太爷,要不税就给他缓缓,让他们先把店开了。”
君烨冷戾道:“我要的不仅如此!”
“那你想干什么?胆敢殴打朝廷命官吗?”
君烨拿剑柄敲县丞的脑袋,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很快就知道!”
话音刚落,府衙门开了,穆江带着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慌忙往里面跑,躬着身曲着背。
“殿下久等,下臣来迟了。”
此人正是刺史大人,他毕恭毕敬的作揖,一脸惶恐。
县丞吓得尿裤子,连滚带爬出了案台,颤颤巍巍道:“刺史大人,您说他是谁?”
刺史狠狠瞪他一眼,道:“这位正是当朝六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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