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元秀见这婆婆喜怒无常,方才悲喜交加,此时又对自己暗动杀心!登登向后退了两步,娇声道:“婆婆不要杀我!我便是留在这里陪着你和李大哥,别人如何得知你们行踪。”
李北殷脸色突变,他听出曾婆婆话中杀机凛凛,竟是一欲向岑元秀下死手,当即劝慰道:“婆婆不可!岑姑娘只是一时与我误会,相处之时并无加害之心!”
曾婆婆冷笑一声,手舞盘龙杖道:“好孩子!你天性纯良,婆婆自然欢喜。可你爹娘是为何而死!你可知道?!便是因为这些所谓‘正道君子’,误把奸人当忠良!你娘才惨死山西‘凤凰古城’!你是他们唯一骨血,也是婆婆至亲,婆婆容不得奸人泄你我行踪,加害于你!这事婆婆替你做主了!”
说着盘龙杖猛劈而去,登时花火璀璨,力破千军,黑光粼粼,那岑元秀虽是身中剧毒,方才又挨了婆婆龙头杖,但她毕竟得昆仑山太素真人真传,功底深厚,脚踩紫虚步,身如金腰燕,险险躲过一杖,凌空而立,花容失色,惊道:“婆婆!我绝非大奸大恶之徒!”
曾婆婆见一杖走空,反手相击,喝道:“切勿多言!安心受死吧!”
李北殷在丹鼎中看的心急如焚,本欲出手阻止,却觉着全身酸软无比,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心中百转千回,想到曾婆婆对龙门昆仑皆是大不喜,但对沈真人却是极为尊敬的,在一旁说道:“婆婆不可杀她,莫辜负沈爷爷一片心意!”
曾婆婆一杖被一片紫霞流光化去,见这丫头年纪虽轻,却功底深厚,一手【昆仑紫微功】更是霞光万丈,当下来了精神,本欲一较高低,但听到李北殷所言,缓缓收杖,阻住屋门,问道:“婆婆杀她,干沈真人何事。”
李北殷定定道:“婆婆,沈真人其实早已知道:你乃是‘天方麒麟教’教徒,不错吧。”
曾素懿脸色微变,默声道:“原来沈真人早就猜到了。”
她心下想,“即是如此,沈真人明知我乃麟教之人,不嫌‘魔教’之名,不顾门派之别,向我求医,谆谆苦心却是感人。”
李北殷见她脸色微变,果然是对沈真人极为尊敬,接着道:“沈爷爷曾对北殷说起婆婆往事,我们爷孙二人皆是对婆婆遭遇倍感惋惜。婆婆虽是在江湖上名声不甚,但沈爷爷仍坚信婆婆是心地纯良之人,只是一往情深,恨蒙双眼,绝非江湖人所言无药可救之人。爷爷欲传‘龙门炼气诀’于婆婆,也绝非冷冰冰的人情之交,他老人家是望婆婆以武向道:诚信改过,心怀慈悲。婆婆怎可再妄造杀孽,辜负沈爷爷一番心意。”
曾婆婆想起方才信中,沈山崇传功于她所言,知李北殷所言非虚,却未曾想过其中一片苦心,竟是引她回归正途,谆谆教诲令她登时愧然难当。望着岑元秀那丫头片子又是心有不甘,长叹三声将盘龙杖杵在地上,冷冷道:“北殷,你可知道这丫头是谁。”
李北殷摇头道:“想必岑姑娘向我所言,也不尽然是真的。”
岑元秀闻言一阵惭愧,低头不语,本欲解释又不知如何说起,她父亲乃是当朝【剑南川西节度使】,与云滇魔教中人水火不容,只怕说了出来丢了性命,支支吾吾的“我……我……”
曾婆婆大声“呸”了一声,冷眼看向岑元秀,冷然道:“北殷,这丫头身负昆仑派绝学【昆仑紫薇功】,乃是昆仑门人。但你看她一番做派,哪里有半分仙门弟子姿容,前日我便料定,这丫头是昆仑俗家弟子。而这昆仑真人当中,唯有太素真人收有一名女弟子,名唤‘岑元秀’!乃是‘剑南川西节度使’岑匡稷的女儿!”
李北殷一惊,回头看向岑元秀,心道相处时不长,怎么都料不到这岑姑娘出身如此高贵,师承昆仑,父亲乃是当今封疆大吏。见岑元秀秀目微嗔,玉容失色,却不作答,便知曾婆婆所言非虚。他问道:“莫非是他父亲,师傅,或是亲人得罪了婆婆?”
曾婆婆怒极反笑,道:“哼!她得罪的不只是你婆婆一人,还有咱们整个麒麟教!”
岑元秀怒目圆瞪,喝道:“曾婆婆你要杀便杀!你们魔教危害苍生,昆仑派和朝廷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曾婆婆气极而道:“你朝廷替‘贼天’行道!你昆仑派的‘老天’也不长眼!你们名门妄称武林正宗,这贼朝廷也是妄称君权神授!却强抢我麟教土地,夺我麟教至宝,都是为了一己私欲!我麟教上上下下成千上万的人身首异处,尸骨无存,家破人亡,都是拜你们‘正道’所赐!”
李北殷听闻曾婆婆所言大为吃惊,心道:“人们口口声声称呼麒麟教为‘邪派’、‘魔教’,可冲突的起因竟是朝廷一己贪欲,还害的麒麟教众如此凄惨。与我往昔在正道聆音所言,竟是截然相反,究竟孰是孰非?”
岑元秀听闻曾婆婆所言,本欲反唇相讥,但她想起前些日子数百麒麟教众皆是死于正道之手,心有恻隐,竟一时间无言以对。却听道李北殷说道:“婆婆,算了吧,这之间的恩恩怨怨,又如何说的清楚明白。岑姑娘是昆仑弟子不假,是节度使之女不假,可我觉着她不是坏人,那日正道荟萃,在云滇山道上杀了不少麟教教徒,岑姑娘还觉着他们可怜,亲自将他们安葬。”
曾婆婆心有余悸道:“北殷,你莫不是被这丫头蛊惑,色迷心窍了吧。这事你怎知道。”
李北殷道:“我自是在那里初次与岑姑娘相识,婆婆若是不信便看看她右手手背,便是掘墓时划伤的。”曾婆婆冷眼看去,见她手背上却有止血绢包着伤口,
李北殷道:“婆婆若还不信,北殷便带你去那山路上寻那坟墓。”
曾婆婆笑道:“北殷说的话,婆婆自然信得过。只是江湖凶险,你怎知道这丫头不是惺惺作态,取你信任,另有所图?她之前没有,可她现在知你我身份,难免不向她那爹爹,师傅,邀功请赏。到时候你我可就遭殃了。”
李北殷定定看着曾婆婆,说道:“婆婆,我知道你一心是为了北殷。可我还是觉着,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仍可纯洁,我觉着她是个可信任的朋友,求您饶她一命吧。”
曾婆婆轻声一叹,却听那岑元秀怒道:“李大哥不必为我求情!咱们正道之人不受它魔教恩德,她要杀便杀好了!我……我求你在我死后,将我尸身葬在云南马家庄旁,我活着陪不成马大哥,死了也要远远看着他。”
曾婆婆冷笑一声,震怒道:“不识抬举!”
说着一掌拍出,黑风凛凛,岑元秀以掌相对,震得她五脏六腑剧痛难当,翻飞出去,谁知那曾婆婆轻功好生了得,不知何时又绕到她身后,冲着脖颈一掌击去。
李北殷见岑元秀眩晕倒地,心焦不已,那曾婆婆冷笑一声,道:“北殷莫慌,婆婆只是觉着她聒噪,让她多睡一阵子。你放心,北殷如此当紧的丫头,婆婆怎会伤她性命。”
李北殷听出婆婆话中有话,正欲分辩,婆婆道:“先从鼎里出来罢。再泡可要泡掉皮了。”
李北殷呵呵一笑,从鼎内起身,却忘记自己浑身一丝不挂,吓得曾婆婆面容升霞,立马转过身去,大笑道:“你这小子!还不快穿起衣服。你饿了吧,婆婆这便下厨做些饭菜给你吃。”说着便匆匆离去。
李北殷才看到自己一丝不挂,轰咚一声蹲进水里,满脸通红,见岑元秀昏倒在地,秀目紧闭,这才放下心来。
李北殷穿好衣服,走到屋外望水天一色,屋舍俨然,清气通透,笛声悠悠,只觉得一阵泰然。忽然听到婆婆在房内喊着,“北殷快进来。”
李北殷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走进屋内。却见屋内一片洁净,古朴简约,书剑分列,摆放有致,心道婆婆乃是极爱干净之人,可怜她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生活多年,心底想必是极凄凉的吧。
随即又想,这剑湖凌空阁虽是寂寥,但却极是清净怡人,不失为一处仙居,婆婆平生快意恩仇,结下的仇家想必也不少。她在此隐居我瞧着可怜,可婆婆未尝不是心满意足。
他见婆婆将岑元秀平放在床上,连忙走去嘘闻,却见那岑元秀一言不发,秀目圆瞪,依然一副娇嗔气态。李北殷低声道:“婆婆点了你穴道不是?”
岑元秀被曾婆婆点了身上四处穴位,口不能言,颈不能动,极委屈眨巴眨巴眼睛,含着泪水向他无声控诉。李北殷觉着好笑,又不敢笑出来惹她生气,岑元秀见李北殷忍着笑,更觉着气,眼泪哇哇的流淌,瞪了一眼看向一边。
李北殷见她如斯委屈,心想还是解了她穴道的好,她若是有幸逃走也是好的,婆婆脾气古怪,难免一时气上心来,一掌拍死她该当如何?
李北殷低声道了声得罪,以龙门解穴手在她周天大穴戳了一指,点在她双乳之间檀中穴上,登时惊得岑元秀秀目决眦,玉面升霞,红至耳根,眼中怒火滔天,直欲把李北殷烧成碎片。
李北殷并无轻薄之意,眼见这穴道并未封在此处,不禁皱眉,又手起一指,戳在她小腹靠下处“大巨穴”,却也是微丝不动,毫无进展。
李北殷又轰了几处穴位,全然不对,眉头越皱越紧,也不避讳女子私处羞于人,索性在她身上一顿乱点。
直到点至她“章门穴”、“关元穴”两处大穴,只听岑元秀轻咳了两声,僵直的身子柔软瘫在床上。李处英心道:“‘章门穴’、‘关元穴’均掌人命脉,婆婆对元秀也是下手较重的。”
正想着,却见那岑元秀是一巴掌拍在李北殷脸上,打的他眼冒金星,极为疑惑,却见她虽是身子能动弹,却哑口无言,张牙舞爪的一顿比划,李北殷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我也是好心助你解穴,全无轻薄之意,元秀你别误会。”
岑元秀听李北殷直呼其名,更是极为恼怒的,心道:“李北殷貌似纯良,行事却如斯鲁莽。”心下大喊,谁准你这般亲昵的称呼!转念一想,上次仲青大哥宠溺的喊她元秀已是半年之前,一时悲从中来,相思苦叹,双臂抱膝,侧过身子暗自垂泪。
李北殷揉揉肿脸,心里有些恼怒,埋怨道:“你若是怪便怪好了,我也是一番好心,谁知还挨你一巴掌。算了算了,若是挨你一巴掌让你解气也好,免得你记恨婆婆。”
岑元秀一听,心火薄怒葳蕤,心道:“这可好了,好人全让你一人做了,我和你那婆婆算是结下梁子,只怕没几天活头了。”
只听厨门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名极是美艳动人的妇人,衣着黄衫,捧着一盘【红三剁】款款而来。一时间菜香四溢,却远比不上那声音娇媚动人。
“北殷闹够了没,还不快来用饭。”
李北殷与岑元秀皆是大惊失色,不知这黄衫女是从何而来。
她身材玲珑有致,丰韵窈窕,秀目长眉,贝齿琼鼻,只是唇色暗淡,显得美中不足。李北殷忙问道:“你是何人?我……我婆婆呢?”
却听黄衫女灿然一笑,咳了两声,运功从胸腔传出一阵极为沙哑生涩苍老之声,喝道:“什么婆婆,我怎么瞧不见。”
李北殷大喜,走上去握住她手腕,笑道:“婆婆真容竟然这么美艳动人!”
岑元秀也是一惊,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只觉得眼前美妇惊艳到令人过目难忘,她穴道被点,再多溢美之词也无从言表,心道自己虽正是年轻貌美之时,却仍逊这婆婆几分。
那曾素懿笑道:“你呀!和你爹一样,看到姑娘嘴巴一样甜!你娘当初可不就是这般被你爹哄住了。婆婆只是粗通医术,驻颜有道罢了。”
李北殷笑道:“我爹再没娶过,我自然不知道他嘴巴有好甜,我也从没见过我娘,可看着婆婆这般娇艳美丽,似是能想到我娘的模样了。”
曾素懿闻言心底一阵酸楚,叹声道:“傻孩子,你娘过世的早,你哪里见过她的模样。”
李北殷眼中含泪,紧紧握着她手,摇头道:“我是没见过,可见婆婆对我这般好,就像见了我娘一样。”
曾素懿一生无子无女,孑然一身在这凌空阁上守了半世寂寥,闻言也是一阵动容,颤声道:“好娃子!你便当我是你娘好了。”
她擦了擦李北殷脸上泪花,招呼他坐下,不住的给他夹菜,一边笑道:“婆婆知道你在北宗生长,想必是忌讳食肉的,便多做了些素菜。”
李北殷笑道:“婆婆,我只是俗家弟子,不忌荤腥的。”
曾素懿听他只是俗家弟子,大喜过望,喜道:“既然如此,那边是可以婚娶了?北殷你也是成年男子了,可有中意的姑娘。”
李北殷苦笑道:“婆婆,你说谁会喜欢我这只剩半条命的人。”
曾素懿闻言一阵恻隐,怜惜抚着他头发,道:“傻孩子,婆婆会倾尽全力替你治伤的。到时候还要亲自替你和心仪的姑娘办婚事,拜天地!”
李北殷从小从未有过父母之爱,亲人之情,听曾素懿这般说道:心下感动不已,笑着连说好。
说着李北殷看向一旁坐立难安的岑元秀,回头再看看曾婆婆,悄然道:“婆婆,还是解了她穴道一起用饭吧。”
曾素懿笑骂道:“死孩子,向着外人不向着娘。这丫头刚才骂我有多狠,你又不是没听到。”
李北殷转了转脑筋,低声道:“婆婆,好容易捉到一个‘正道小妖女’,你不会就这么便宜她让她饿死了吧。”
曾素懿见李北殷故意惹她开心,哈哈大笑拍手称好,道:“好!骂得好,正道小妖女,婆婆活了这么久还从未听过有人这么说道起!”
岑元秀见李北殷这么羞辱自己,登时是火冒三丈,却一丝力气都没有,只能气登登坐在床边,玉指纤细轰击着自己的穴道,却徒劳无功,只得撕扯着衣角,瞪着双眼。
李北殷歪了歪脑袋,笑道:“婆婆还是让她坐下吃饭吧。”
曾素懿见李北殷一再相求,也便不再固执,起身道:“好吧,可婆婆一人久居剑湖,一副碗筷自用,一副碗筷祭奠亡夫,再无其余。这便折些柳筋做筷子,就看这位岑大千金赏不赏脸吃饭了。”
说罢轻快着步子向门外走去,全然是一副少女心花怒放之态。
李北殷见婆婆走远,起身说道:“元……岑姑娘还是先用饭,别饿坏了身子。”
岑元秀一屁股坐在床上,俨然一副正派君子不食嗟来之食的模样。
李北殷忙走过去道:“岑姑娘,你向来精明灵秀,论聪明才智,我和婆婆皆不是你的对手,只是如今寄人篱下,也当先填饱了肚子,再想办法逃走不是。”
岑元秀见李北殷先是称赞自己才智出众,心中微微波动,又听到李北殷谈及想法子离去,便心想李大哥好歹还是想着她的,但她自幼受恩师教导,万万不敢与魔教发生纠葛,心中又打起了小鼓,依然是一动不动。
李北殷接着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若是要向婆婆讨教,也要先填饱肚子不是?咱们正道约战也讲究个‘名正言顺,公平正大’不是,若是你不幸败给了婆婆,还不是令师门蒙羞。传出去让人知道是因为‘饿肚子’败给魔人,岂不令人笑掉大牙?”
岑元秀忍不住笑了出来,见李北殷固执如斯,一番好意,也便点了点头,她方才被点了穴道双腿酸楚,李北殷便扶着她坐在一侧,隔着婆婆。
曾素懿提着一副柳枝筷子进来,冷笑道:“哟,北殷真是好功夫,终是哄的这‘名门正道’大小姐走下床用饭了。”
她刻意将名门正道四个字咬的千奇百怪,耐人寻味,将柳筷递到岑元秀面前,道:“便使这个罢!”
岑元秀自小娇生惯养,从小都是迎人喂饭,直到十二岁才学着用府上银筷动饭,哪里受过这般委屈,一时竟秀目圆瞪置之不理。
李北殷忙接过柳筷,招呼婆婆坐下用餐,将自己的筷子用壶中清水清洗,递到她面前,道:“若是用不惯柳筷,便使我的吧。”
岑元秀没好气的将筷子夺了过去,恶狠狠瞪了一眼曾素懿,正欲下手夹菜,又觉得李北殷用过这筷,心想李北殷到底用过这筷,若她再用岂不是间接着【唇齿之亲】?她一心痴于仲青大哥怎可如此?
岑元秀当下怎么都看这服柳筷不顺眼,便将那筷子扔到桌上,夺取柳筷笨拙的夹起来。李北殷见她终是肯动筷子吃饭了,忍着不笑。
曾素懿见岑元秀这般相待,越觉得这姑娘大小姐脾气太大,将来可还了得,怒道:“咱们江湖人过的是刀尖上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风餐露宿也是家常便饭,你大小姐脾气收一收得好。惹急了老娘在饭菜里给你下碗‘鹤顶红’尝尝。”
曾素懿说着把筷子一率,拂袖而去,“不吃了!看着这死丫头就心里闹腾。这刚收的儿子就顾着姑娘不顾着娘,来气!吃不下了。”
李北殷见婆婆动了怒,岑元秀气的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被二女搞得晕头转向,挠着脑袋不知所措。
岑元秀见曾素懿被她气走,心里一阵得意,心道:“本姑娘可没那么笨,不就是吃饭么!吃便是了!”
岑元秀拿起曾素懿用过的碗筷洗了干净,吃了起来。可她虽是被李北殷解了身上穴道,可颈部以上穴道尚未解开,牙酸嘴痛,全无力气,香喷喷的饭菜到了嘴里咀嚼不动咽不下去,饭团全从齿间跌落,洒了一地。
李北殷看她样子滑稽,可也不是个法子,道:“我喂你饭菜,你只管托着下颚牙关咀嚼就好。”
岑元秀虽是极不情愿,但也只得照做。曾素懿在后厨门缝中看着,只觉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看看两人滑稽样哑然暗笑,觉着心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