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指天画地骂得中气十足,生怕旁人不知道虞锦扇欠了她的债。这人是虞锦扇家往前数三户的邻居,一个市侩奸诈的村妇。平日里见着虞锦扇有些家底,便时常来算计。
旁边瘦弱一些的女子搭腔:“大嫂,你这样做怕是刚好遂了这小贱人的心呢。谁不知道这几日有人如发了情的母狗,见了男人就要往房里勾呢!”
崔大娘恨恨地瞪了虞锦扇一眼,恨不得在她纤秾合度的玉体上剜下一块肉来!
这几日自家死鬼见了这小骚狐狸魂儿都飞了,若不是自己管得严,怕是真要做出那不知羞的事。
崔大娘见有人帮腔,越加得意起来,威胁道:“虞锦扇,你怎么说?若是你真这么缺男人,老娘倒乐意为你做一回媒!”
虞锦扇余光往归南珏那儿瞟了一眼,那人如冰雕得一般,对满屋嘈杂充耳不闻,虞锦扇的处境、崔大娘的粗言粗语似乎如风拂尘埃,未入他耳。
虞锦扇心下叹气,知道这人是指望不上了,振作精神问道:“你说我欠了你的钱,因何而欠,欠银几何?”
崔大娘理直气壮道:“你前些日子买衣服,借了我十两银子,到今日算上利钱,该还我十二两!”
“你说我跟你借钱,有何凭证吗?空口无凭,谁知道是不是你编得谎话,想要讹人呢?”虞锦扇哑然失笑:“再说了,十两银子竟要二两的利,高利贷都没你狠辣!”
崔大娘怒道:“我不管,反正你要还我钱!否则……”
“否则你要如何?与我对簿公堂?”虞锦扇眼神陡然转利,“那正好!大晋律例,凡私自放利扰乱民心者,按律当斩!你十两银子要二两对利,若真到了公堂,不知是先见县令还是先见阎王?”
崔大娘大惊,抖如筛糠,结巴道:“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哪里要放高利贷了?总之,你把十两银子还我!”
虞锦扇见她已乱了阵脚,更是从容:“谁欠你钱了,分明就是你敲诈勒索。我虽然在风源镇没住几年,可我来时是何等光景,街坊乡亲都知道,区区十两银子,我用得着跟你借吗?”
虞锦扇说着,眼神掠过崔大娘背后的女孩,讽刺道,“更何况,我要是真穷得连十两银子都没有的话,我大不了去当首饰,可如今我的发簪可是好端端地有你女儿头上?难不成,是她偷我的?”
“放屁!珍珠这根簪是我替她打的,与你有什么干系?”
虞锦扇朝崔珍珠微微一笑:“这根发簪上的珍珠是上好的南海珍珠,值几百两银子。你们崔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能给她打这么贵重的首饰?珍珠,你说呢?”
何止是崔家,就算是整个风源镇也没人能这么阔气。
崔珍珠这才从崔大娘背后站出来,朝她行了一礼,眼角含泪道:“虞姐姐,珍珠万万担不起这种污蔑。这簪,这簪……”她一咬唇,“明明是你送我的!”
虞锦扇差点笑出来。
这簪是原主的娘亲留下来的遗物,她肯拿去送人?
“我送你这只簪?真是笑话!”虞锦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若是能将这么贵重的簪随随便便送你,又怎会欠你娘十两银子?你们来之前,都不对对词的么?”
崔珍珠脸色微变,却依旧嘴硬道:“珍珠不知姐姐如何想的,大约是答谢我娘作媒的好心吧!”
虞锦扇被这对母女逗笑了。想她前世也算是国宴大厨,迎来送往招待八方,也算是见过世面了,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泼皮无赖倒是头一回见。
跟这种人说话也是浪费口水,虞锦扇干脆利落地一把从崔珍珠头上拔下发簪,“你娘可是口口声声说要卖掉我,我还要谢谢她?她是谁,就有资格来卖我?真当我跟你一样没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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