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拜我为师起，我古寒允你之事，可有一次食言？”
宁缺明白恩师这么说定然是有些动怒，赶紧摇头，语态诚恳道：“若无恩师相授古武秘法强身健体，以我那打小就病怏怏的身体素质，估计几年前就病死了。”
“徒儿自知天分浅薄，霸星真气乃是师父看家绝艺，只怕学艺不精，辜负了您的栽培。”
活了几亿年的古寒，显然是个暴脾气的性情中人，一摆灰白袖袍，声音洪亮道：“废话就别说了，你是我近三千年来，在地球近代纪元正式收的第二个徒儿，不传你还能传谁？”
“你若不怕吃苦，更别学你师姐，当年小有成就便妄图一步登天，那么今夜，为师便将掌握的半部霸星真气倾囊相授！”
这种学大招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宁缺不是傻子，自不会拒绝，躬身道：
“徒儿定用心学习，断不敢让师父失望。”
古寒点点头，脸色稍缓，将宁缺扶起，捋着胡须神色肃穆道：
“正式传授前，为师丑话说在前头，你要一字不差的听好。”
“若你听完之后，心生畏惧想要放弃，还有反悔的余地。”
宁缺点头称是洗耳恭听。
古寒继续道：“霸星真气，乃是凝聚我盘古族数代先贤武者心血，汇总而成的无上古武秘法。”
“初学者便可开山破石，小成者能肉身遨游天际，大成者一击，便可令飞陨碎裂行星失色。”
“至于到了巅峰期，徒手拆大型星舰，借恒星之力令死星焕发第二春，也不算难事。”
宁缺听到此处，哈喇子都快流下，心中暗道，那不就是现代漫威电影里的超人？甚至比超人还厉害！
只是物极必反，想来修炼如此刚猛的古武绝艺，定然有副作用，却不知道是何？
赶紧继续用心聆听恩师的介绍。
古寒此时略微调动体内霸星真气的力量，弹指之间，刚才击退绿菌的黄色芒光，再次缭绕周身。
在宁缺的注视下，黄芒愈发炽烈。
忽然间，古寒整个人，竟在宁缺面前，化作万千明黄色斑点。
未等宁缺回过神，恩师躯体所化的万千斑点，已无视物质阻隔，从一处完好的金属阻隔墙“穿”过。
紧接着，万千光点重组，恩师的身形轮廓，已在金属阻隔墙的另一头显现出来。
“这，这是....”
魔术一般的演示场景，着实把宁缺给看得呆了。
古寒颇为自傲道：“这叫肉身量子化，为师目前的修为，所能做到的极限。”
“原理是将自身化作细小的量子，穿越障碍，再凭借真气重组。”
“但这，只是霸星真气小成的效果。”
“也是为师，所掌握为数不多的霸星真气用法。”
“用法？”
宁缺完全给弄糊涂了。
演示完成的古寒，重新来到宁缺身侧，正色补充道：
“接下来，才是为师要说的重点。”
“当年我盘古族遭遇河系外异族大举来袭，一番接触，当时的先贤们已知难逃灭族之祸。”
“因此，将我族引以为傲的古武诀要，编纂为霸星真气秘法。”
“这秘法，分为乾、坤上下两部。”
“上部正是为师即将要教授你的乾部，这部分，主要讲述如何吸纳恒星之力，转换为自身修为。”
“而下部，则是如何将自身获取的恒星之力，转换成外放效应的法门。”
宁缺倒也机敏，一点就通，接话道：
“徒儿明白了。”
“霸星真气的上部，就像是内功，着重内在修炼重塑肉身机能。”
“下部，就像是外功，是激发真气后，形成攻击和破坏力的秘诀。”
古寒露出赞许表情，颔首道：“霸星真气千变万化，你理解虽有偏差，倒也算形象。”
“当初，为了不让这凝聚我族武道心血的秘法落入异族之手。”
“危急之时，幸存的盘古族战士，决定将霸星真气上、下两部异地保存。”
“并约定一旦异族离开银河系的地盘，便重组完整秘法，以便我族蓄势复仇。”
“为师这一脉，留守战后地球，所保存的，是霸星真气的上部诀要。”
“另一脉幸存者，带着秘法下部逃亡星海，后来到了约定时间却未出现...”
古寒说到此处，尽显伤感落寞，叹息道：
“为师宁愿相信那些族人，只是畏惧异族强大，这才躲起来当了逃兵，而不是中途遇难命丧星海。”
“但为师一脉和幸存的另外一脉霸星武士，中断联系数亿年之久，却是事实...”
“那，下部如今在何处？”宁缺眼巴巴发出追问。
古寒苦笑摇头。
语态有些无奈道：“自异族血洗银河离去，为师苟活这数亿年来，曾数次离开地球踏足星海，寻找下半部真气诀要的踪迹。”
“只可惜，受限于地球高武纪元后出现的几个文明，宇航科技发展都较为落后，为师单凭肉身，也不可能突破光速横跨浩瀚星海去河外星系探查，因此一直徒劳无功。”
“带走霸星真气下部的我族一脉，曾约定只要情况好转，每隔三千年将回地球一次。”
“但为师在地球苦等数个纪元，亲眼目睹沧海桑田日月变迁，却没等到另一脉的回归...”
“而且看起来，只要太阳系恒星尚在地球不灭，有生之年，就得继续等下去...”
宁缺怔怔听着默然不语。
这一刻，好像终于理解。
为什么从来没瞧见恩师开怀大笑过。
一个背负族人灭族大仇的孤独幸存者。
在三千年一次的希望和失望间煎熬，的确没法笑得出来。
他想安慰恩师乐观些，说不准另一脉幸存者，早在星海别处开枝散叶焕发生机。
但任何话语，此时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古寒沉默片刻，重新整理心绪，盯着宁缺，以肃然口吻道：
“现在，你该明白霸星真气，对为师这一脉意味着什么...”
“那是我族仅剩的希望！”
不等宁缺接话，古寒神色更显肃穆，加重语调道：
“所以，一旦获得我这上半部霸星真气的真传。”
“成了我盘古族衣钵的正式传人...”
“那么，第一件事，便得尽全力，找出下半部霸星真气的下落，让我族无上古武秘法归于完整重见天日。”
“至于第二件事，则得发展壮大势力，设法寻得当年，血洗地球盘古族的天外异族老巢。”
“以报为师族人的灭族大仇！”
宁缺当然知道这两个要求的难度，更明白恩师此言的分量。
他虽平时虽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大事上却少年老成少有含糊。
一时之间，心绪澎湃，倒也没立即应承。
古寒将周身缭绕的真气黄芒散去，负手站在宁缺几步之外。
回头凝视他片刻，才又语重心长道：
“徒儿，你考虑清楚，一旦应承下来，若不能全力办这两件大事。”
“或是借真气威能胡作非为遗祸星海。”
“将来为师，定会亲自寻你清理门户。”
“所以，如果觉得勉强，趁早拒绝，为师也不会怪你。”
这句话，虽是古寒对宁缺决心的试探，倒也是肺腑之言。
毕竟，在他收过的徒儿当中，学得稍有所成，便沉迷享受半途撂挑子的大有人在。
况且霸星真气的修炼，过程极其艰辛漫长，所经历的痛苦非一般人能承受。
若无绝对的毅力，绝不可能修炼到巅峰水准。
古寒有过太多心血付诸东流的糟心过往，因此才会如此谨慎。
“徒儿答应倒是没问题...”
宁缺内心一番天人交战，暗道如果要踏足星海调查母亲生死，有地球初代纪元的古武绝艺傍身，总归多些胜算。
想通后，立即应声道：“但徒儿有一事不明，还望师父解答。”
古寒是个痛快人，干脆地道：“何事，直说。”
宁缺也不拐弯抹角，将心中顾虑问出道：“发展势力这件事，您为何不自己做？”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
古寒大概是想起了这数亿年间，曾试图重建地球势力的悲催过往，叹息连连，发出吐槽道：
“在寒武纪高武纪元，为师只是一个战力不俗的霸星武士团成员。”
“治理国家驾驭臣民，非兴趣所在，也不是为师专长。”
“而一旦成为统治者，遭遇的压力和暗杀，可不是单凭绝对武力就能杜绝。”
“日常政务耗费的精神，更是远超常人。”
“就拿地球上你们这一纪元初期来说，为师心血来潮，曾出山当过几十载帝王，当时，为师的名字，叫秦始皇...”
宁缺一时之间，给惊得够呛。
万没想到，恩师竟然还有这等惊世骇俗的身份。
古寒却不理会宁缺的惊讶，继续自述过往道：
“现代公元纪元的初年，为师改头换面，去到地球的西侧大陆，成了一个传道者，希望用宗教的方式凝聚人心，加速时代的进步，却被那群不开化的愚民，钉在了十字架上，不得不假死收场...”
“至于横扫欧洲的凯撒大帝，几乎将半个欧亚纳入版图的蒙古铁骑，都曾有为师施加的影响...”
宁缺惊骇之余，脱口反问道：“既然师父有此能力，地球早该完成一统，为何没有继续下去？”
古寒的神色，变得深沉起来。
“你可想过，为师已是盘古族在地球上的唯一幸存者。”
“活着的唯一使命，就是等候时机，进行传承和复仇。”
“玩票性质的建立势力，耗费心力不说...”
“还遭遇过多次政变和危险的刺杀。”
“为师后来终于想明白，在寻得另一脉幸存盘古族人的踪迹前，我再不能冒险走到台前。”
“因为为师一死。”
“曾在星海初代文明纪元，大放异彩的地球盘古族，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灭族了...”
这番话，多少说得有些悲壮。
宁缺一瞬间，好似感受到了恩师的孤独和悲凉。
全族被灭，肩负世仇重担独活数亿年。
古寒作为孤独的守望者，即可说是幸运，但同时，也承载着最大的不幸。
宁缺但觉一腔热血涌上心头，斩钉截铁道：“师父，我答应你，若学成霸星真气，定尽全力，将两件事办得漂亮。”
“那好！”
古寒大喜过望，一扫回忆过往时的颓废，精神振奋道：“你过来，为师这就将霸星真气上部的诀要，一一教授给你。”
师徒二人开始授艺后，为免受到干扰，古寒以玄奇的霸星真气力量，将整个地下研究所与外界隔绝开来。
接着，不但将真气修炼秘法巨细无遗地相授，又耗费这数亿年来所积攒的大半恒星力量，从微观量子层面，对宁缺的身体进行升华改造。
待得传授完毕，地表之上，已是鸡啼三遍，天色微明。
古寒不惜血本一夜授艺，真气修为损耗极大，才撤去无形屏障，已是脸色苍白险些瘫倒。
反观初涉顶级古武门槛的宁缺，如今的身体机能，可谓是脱胎换骨宛若重生。
只是虽用心领悟学习，却也只是将霸星真气上部要诀牢记，要彻底收放自如突破更高境界，估计还得经过一些时日的融汇贯通。
他向来敬重恩师，此时瞧见古寒面色虚弱，赶紧弯腰将恩师搀扶住。
略微观察后，宁缺更是心急如焚。
原来一向神采奕奕鹤发童颜的恩师，不但一夜之间连头发都变白，体表更是寒冷如冰，面上也是虚汗淋漓。
“师父，当真不要紧？”
“不要紧，休养些时日，为师便能恢复如常...”
古寒怕宁缺担心，并未将眼下消耗大半修为后，已是他数亿年来最衰弱状态的实情相告，而是轻描淡写，暖言安慰起来。
宁缺才将恩师搀扶到研究所的平坦处坐下。
“轰隆！”
头顶之上的宁宅，传来巨大爆炸声响。
深藏地下的研究所密闭空间，半弧形的天花板，立即随着巨响开始沙沙掉落细小砂石，花岗岩地板也跟着晃动起来。
古寒隔着土层，无视障碍对视线的阻隔，抬头向地表观察。
面色非但不紧张，反而扭头冲有些不安的宁缺微微一笑。
“徒儿，检验你初学真气效果的机会来了。”
“你可知，那些昨日找你家麻烦的本地恶霸，估计夜晚在你爹麾下的生化护卫队手里没讨到便宜，现在，可是连坦克都用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