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行吗?”
充满傲气的苍老声音,向宁缺发出稍显不悦的反问。
“你身为我近三千年来唯一收下的关门弟子,竟连普通的生化骨骼加强攻击都挡不住,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令我很没面子?”
从昏迷中惊醒的宁缺,此时已适应了地下室内的光线。
循声看去,一个花白胡子却精神抖擞,且身着古朴灰白长袍,自带龙傲天气场的大鼻子老头,单手捋须,站在地下室东北角瞪着他。
正是教授他古武秘术和超凡身法的恩师——古寒。
这位恩师古寒,行踪飘忽极为神秘。
宁缺五年前机缘巧合之下,与其相遇又颇合脾性,这才拜其为师,学得将今日上门闹事者打得满地求饶的几样古武基本功。
只是这位恩师虽然本事极大,但自命清高目空一切,又性格暴躁古怪,对自身来历背景更是三缄其口。
宁缺拜入古寒门下已达五年,也仅仅知晓恩师活了很久,寿命跨度甚至比地球这一纪元历史还长,大约来自距今五亿年前的地球寒武纪时代。
恩师到访,宁缺喜不自胜,三两步奔过去,朝着白胡子老头恭敬施礼问好。
“这些破礼数就免了!”
古寒显然不屑繁文缛节,开门见山道:“我不在这些时日,你可有好好练基本功?”
宁缺忙道:“按照师父的要求,每日早中晚三次训练,断不敢偷懒。”
“那你还连宁致远的一击都挡不住?”
“这个...”宁缺面露尴尬,揉了揉头顶还有些发疼的大包,这才摊手苦笑道:“我也没想到,亲爹会突然出手将我打晕啊...”
“这可不是败北的理由。”
古寒停止捋须的动作,目光如炬,语态严肃道:“假若今天是旁人化作你亲爹的样子偷袭,岂不是为师的五年心血,又白费了?”
宁缺可被这番话惊得够呛,“师父的意思是,我亲爹,给人调包了?”
“我怎么收下你这么个蠢徒儿!”
古寒显然脾气很大,瞪眼道:“为师只是举例说明,一个合格的武道高手,除了要不断提高自身能力,无论何时何地,都该保持高度警戒,这才是活命的关键。”
“嗯,那就好...”宁缺松了口气,道:“师父的教诲,徒儿谨记。”
顿了顿又道:“却不知师父今日突然来访,有什么要事吩咐徒儿?”
宁缺印象中,这位师父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除了当初授艺和每隔半年的练功抽查风雨无阻,其他时候,那是根本见不着影。
算起来现在还不是半年的抽查时间,所以,突然上门,定然是有事情。
古寒显然记起了此行目的,紧盯着宁缺道:“今天,是不是有天外之物到你们宁家来了?”
“天外之物?”
宁缺立即明白,恩师所指的,肯定是那神通广大的小金属球。
当即一五一十,将小金属球是生母副官的事情相告。
本以为恩师听到这件奇事,定然会十分惊讶。
岂料古寒的表情,却是根本没多大波澜,就好像,早已司空见惯。
“如此说来,你生母,是拥有星海血统的星海新人类?”
“难怪为师收你为徒后,发觉你虽然资质一般,基本功倒是学得挺快,想来,却是因为你体内,有一半星海新人类的血统...”
说到这里,古寒忽而停住话头,眼光之中,升起一抹亮光,身形一晃,已来到宁缺近旁。
打量宁缺几眼后,继而紧抓着爱徒的肩膀,忽然哈哈大笑道:“时也命也!看起来,徒儿你回到星海,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宁缺露出苦脸,轻叹一声道:“徒儿倒是想,可惜我爹多半不会同意...”
古寒不以为然,收住笑声,面露嫌弃道:“宁致远那小子,早就被爱情冲昏了头,这些年一直努力错了方向而不自知,你不必理会。”
“他要是敢阻拦,就让为师去给他上上课。”
“哈!真的,师父你肯出面劝说我爹?”
宁缺当然知道这位恩师虽脾气古怪,但向来言出必行,当即重燃希望。
古寒不改傲气道:“那有何难,天下真理,唯拳头硬尔!”
“你爹要是不识相,那可就别怪师父下手重了。”
恩师这番话可谓匪气十足蛮不讲理。
宁缺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只得岔开话题,发出询问道:“对了,师父你刚才说,我爹能一下将我击晕,是因为什么生化骨骼...”
“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傻徒儿,近年除了准备报考军校,便是沉迷练功,不知道的事,又何止这一件?”
“罢了罢了,今晚,我就带你去看看你们宁家最大的秘密。”
“啊,我们宁家,还有大秘密?”
“去了你就知道了!”
古寒也不等宁缺有所准备,单手拎住宁缺肩膀,催动体内古武怪力,另一手掌前伸微微用劲,但听哐当一声闷响,地下室东侧墙壁原本闭合隐藏的厚重铁门,已被弹飞开去。
这实心铁门足有四五百斤,原本是按照银行保险库的规格铸造,岂料在古寒面前,竟如纸糊一般。
更令宁缺惊讶的是,这厚重铁门后面,竟还有一条全是金属墙壁,一直向下延伸的通道!
他作为宁家少主,宁宅下有这么一条通道,却根本未曾知晓。
这条密道的尽头,难道,就是恩师所说的宁家大秘密?
古寒也不多说废话,足下生风,带着宁缺,直朝斜向往下延伸的密道奔去。
大约一刻钟后,向下的密道变得平坦。
密道尽头,是两扇足有十来米高,严丝合缝紧闭着的巨大金属门。
而金属门的左侧,则悬挂着一个宁缺闻所未闻的简易标识牌——“宁氏古生物研究所”。
师徒二人,在硕大的金属门前驻足。
古寒的表情,依旧是云淡风轻,宁缺却是疑窦丛生。
“我家...,不是晋城的普通商人吗?为何我家宅子下,竟然有这么一个研究所?研究方向是古生物?难道与师父提及的生化骨骼有关?”
面对宁缺下意识的追问,古寒并不作答,而是一根手指前伸。
古武怪力再次发威。
重达数十吨的两扇金属门,悄无声息,向内开启。
金属门后,是一个硕大的椭圆空间,占地足有数万平米,目之所及,布满各种研究设备,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圆柱形玻璃培养管。
至于这些注满绿色溶液的培养管内是何事物,由于隔得较远,目前尚不能看得真切。
此时已是万籁俱寂的午夜时分,宁缺正要跟随恩师进入深藏地下的神秘研究所一探究竟。
头顶之上的宁宅,却是传来喧闹的打斗声。
师徒二人所处之地,距离地表直线距离足有数里,原本隔音效果极佳。
只是宁缺跟随古寒修炼古武基本功后,除了体格增强,听力目力远超常人,所以才能隐约察觉到地表上的异常状况。
宁缺心中着急,暗道定然是白天那几个本地恶霸家族前来寻仇,当即打算折返回地面。
古寒一把将他拉回,捋着胡须道:“放心吧,你亲爹为了能和你娘重聚,一直醉心生物科技的研发。”
“你们宁家的看家护卫,全部是装备了生化外骨骼的强力武者,战斗力十倍于普通人,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滋事者,就算带了不少轻重火力,那也是以卵击石,怕是今夜要吃些苦头了。”
听见恩师这般确信的口吻,宁缺悬着的心暂且放下。
他跟随恩师进入空无一人全自动运行的研究所内部,凑近一个装满绿色溶液的玻璃培养管,才往里一瞧,当时惊得连退几步!
柱状的培养管内,竟然是,一只处于幼年状态的剑齿恐龙!
从这稍稍微微张开的双目和轻微扭动布满鳞片的脖子来看,还是活的!
难道,亲爹背地里的研究,是复活恐龙?
古寒倒是见惯不怪,在宁缺一旁数落道:“大惊小怪,幼年剑齿龙而已,有何可怕?”
“遥想为师当年,可是徒手一口气就能宰几只成年霸王龙,给当时的宠物当晚餐。”
宁缺咂咂舌,一时也不敢确定恩师是在吹牛还是真有其事。
“好了,别浪费时间,你爹真正的核心研究,在最里面,现在我就带你去看看。”
宁缺收敛起伏的心绪,跟在恩师后面,沿途的培养管内,均能瞧见不少的古生物活胚胎。
从三叶虫到猛犸象,五花八门,无所不包,几乎涵盖了认知范围内,地球生物史上所出现过的已灭绝珍稀生物。
而现在,这些本该是化石的古生物,生龙活虎,竟全以高超的生物技术复活了过来。
看来,这些年宁家不是不赚钱。
而是名下企业赚来的钱,全被宁致远投到了生物研究所这个无底洞里。
只是,亲爹这么做,意义何在?为何,又要对我隐瞒?
宁缺的疑惑,已然达到顶点。
“师父,你说我爹做这些古生物研究,是为了能和我娘重聚?徒儿...,不太明白。”
“看到下一个东西,你就会明白的。”
师徒二人问答之际,已来到研究所的核心处。
一个高达三四十米,直径超过五米的硕大培养管内,全是一种深绿色的粘稠溶液!
这深绿色的溶液内空无一物,但整团溶液,如同温泉一般,除了不断向外逸散出氤氲热气,还在缓慢的翻腾。
仔细观察,这团溶液,似乎是由成千上万细小的深绿色菌类所组成。
“这,这又是?”
眼前景象,可谓已经超出了宁缺的认知。
“这是一种恐龙时代普遍存在,也就是白垩纪晚期的变异细菌,叫绿菌,是一种发源自外星系,1亿多年前经彗星来到地球的外来物种,除了生命力旺盛外,还拥有极强的自我繁殖和修复能力。”
古寒单手放在盛装绿菌的培养管外侧管壁,那些成团的绿菌,竟似乎能感应到外界事物一般,先主动向后收缩,继而又猛烈前扑,撞得培养管内壁嘭嘭作响。
宁缺给吓了一跳,“这些绿菌,具有攻击性?”
古寒点头道:“不只是攻击性,绿菌作为整体汇集时,能形成类似人类大脑的神经元网络,因此具有一定的智能,但适量绿菌与人体肌肉结合后,所形成的生化外骨骼,可生出强大的抵抗力和爆发力,这才是宁致远那小子的研究方向。”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父亲研究这个,本意是为了改善地球这一纪元人类孱弱的体质,可谓不惜血本废寝忘食,只可惜,距离他所希望的目标,却是相差甚远。”
宁缺有些糊涂了。
“师父,如若我没猜错,我父亲研究这些地球本已灭绝的古生物,定然是与我娘有关。”
“可您却说,这些研究对我父亲全无帮助,那又是为何?”
古寒不理会那些绿菌的来回碰撞示威,转过身来,语气忽而变得惆怅道:
“如今的星海文明,个体寿命动辄达到几千年,还可保持容颜如初并不衰老。”
“所以,相反在你父亲母亲之间的,并不是以光年计算的遥远星海距离。”
“而是时间和寿命的差异。”
这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将宁缺震得半晌说不出话。
地球这一纪元人类,最长不过百余年的个体寿命,相对浩瀚的星海来说,的确犹如昙花一现极为短暂。
短暂的震惊过后,忽然之间,他脑袋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之前一直忽视的重点。
目光转向恩师,道:“师父,如若徒儿没记错,当年拜师之时,您自称出生自地球的寒武纪高武纪元,距今已有五亿年之久,那么,您是如何活了这么久?”
古寒面上露出傲然之色,正要作答。
“嗤啦”一声巨响发出!
却是那原本密封在研究所核心处的大片绿菌,此时经过连番撞击,已然冲破坚硬的钢化玻璃阻隔,且铺天盖地,朝师徒二人席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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