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您怎么睡在这儿了!”焦急的呼声传来,紧接着,便是几只细嫩的小手将她拖了起来。
这是哪儿?陆千凉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双眼还未睁开,便被一群小丫鬟簇拥着塞进轿子里。一名大丫鬟装扮的侍女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小姐,老爷走之前特意嘱咐过,不许您再来运来庄,您真不怕老爷打断您的腿啊!”
“运来庄?”她疑惑的问道。面前的小丫头面目清秀,端的是一副面善的姿容,可陆千凉确认,自己是当真不认识她的。
小丫鬟在一旁的水盆之中润湿了帕子,递上去给她擦脸擦手。陆千凉正好还在迷糊着,便接过帕子搭在脸上。下一刻,一声高分贝的狮子吼传来。
手臂蓦地被人扣住,面前的小丫鬟面容扭曲,指着她的腰间一脸惊悚的道:“小姐!小姐小姐小姐!你腰间的玉佩哪儿去了!”
陆千凉被她蓦地一吓,嘴角一阵抽搐:“什么玉佩,很着紧?”
小丫鬟急的快要哭出来一般:“就是老爷给你的那一块啊!你莫不是将它当了赌钱吧。小姐!你……哎,我去赎回来!”言罢,小丫鬟竟真的跳车而去。
陆千凉伸手扯她的手一顿,季平哪儿找来的丫头,还真是急性子啊。
一觉醒来竟跑到了赌场,幸好没跑到青楼啊,自己什么时候添了这个梦游的毛病?陆千凉捧着毛巾将手和脸擦干净,仰靠在轿中打算小憩一会儿,后脑触到软榻上的棉垫,蓦地一阵剧痛。
“嘶……”她摸了一把后脑,哪儿来的包啊。
陆千凉自认自己人缘还不错,可不想,竟被人敲了闷棍。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正想着,轿子一顿,竟停了下来。两名侍女撩开轿帘儿,微微欠身作礼。饶是不愿意动弹,她还是起身扶着一名侍女的手臂下轿。
入眼,是高大的朱漆大门,铸了金漆的横匾上书“千府”二字,端的是大家气派。一名身着翠色衫子的少女正站在门口处,见她下轿,紧忙从伞下走出,热络的挽住她的手臂亲昵道:“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娘亲正在殿中等你呢,姐姐还不快去换身衣裳,若是叫爹爹知道了,又要恼的。”
陆千凉可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打扮的活像一只成精的大萝卜一般的妹子,眼看着自己将要被“大萝卜”挽进门中,她紧忙摆脱她的搀扶,笑道:“小妹何必客气,我自己走就好。”
说着,她抬眼又望了望头顶上的横匾,确认是“千府”二字无疑。
她本是宁王妃,该回的应该是宁王府啊,此时怎么被拥回了千府了?正纳闷儿这,刚刚跑出去给她赎玉佩的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小丫鬟看了眼一旁的大萝卜,眼中一阵惊慌,进忙过来扶着她:“小姐,赶紧回去换衣裳吧,时辰快要赶不及了。”
大萝卜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她的腰间,欠身作礼:“连翘说得对,姐姐还是快去换衣裳吧。今日宁王妃殡礼,姐姐莫要误了时辰才是。”
“妹妹教给姐姐的说辞,姐姐可记牢了?”走出两步,她又回身道:“罢了,我还是写张条子拿给姐姐吧。”
此时的陆千凉,哪还听得见她说些什么?五个字在脑中炸开,叫她不知所措。
宁王妃殡礼?
陆千凉面上的血色瞬间腿尽,若是宁王妃出殡,自己又是谁?她望了眼这个陌生的庭院,又望了眼身前的几个陌生的侍女,一个不好的预感渐渐在心中蒸腾而起。
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平定了一下心境,对身边的丫鬟道:“连翘,先回去。”
正值仲夏,芳草葳蕤。陆千凉心神不宁的回到了自己的院中,未待她吩咐,便被连翘伺候着坐到了梳妆台前上妆换衣。
言说参加葬礼,侍女挑来的都是些素色的衣裳,可陆千凉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上。
铜镜之中的少女,不过二八年华,纤长的柳叶蛾眉下嵌着一双杏眼,皱眉之际,竟带着些娇嗔的意味。凉薄的唇虽未上脂却殷若点朱,秀美的长发柔顺的自肩头垂下,正由那些侍女打理。可这并不是她的脸……
陆千凉伸手抚着这张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子的面颊,这张脸比她更年轻,也更美丽。她本是宁王妃,可为何在一夜之间穿越到了这具身子上?而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陆千凉头中嗡的一声,紧接着眼前便黑了一下,险些晕厥过去。此等巨大的变化使她难以接受,可是,她却不得不接受这个自己已死,并且变成了千府小姐的这个事实。
她摸了摸自己脑后的伤处,依旧疼痛。侍女训练有素,为她挽着发丝,陆千凉浅浅皱眉,蓦地吩咐道:“连翘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侍女们并未说什么,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垂着头退了出去,期间还夹杂着两声如释重负的喘息声。
自己还能吃了她们不成?陆千凉调节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凶神恶煞,也没那么软弱可欺。
面前的侍女,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曲裾长裙。之所以留下她,不仅是因为她是这一群人之中唯一不怕她的那一个,还因为,陆千凉其实只知道她的名字。
想要弄清楚自己是谁,身在何处,最为方便好用的办法不外乎于问询身边的人。刚刚走过千府,看着气派程度也算是京城大家。心知自己问出的问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便不得不找个自己这具身子比较信任的人。
显然,此时连翘便是最好的选择。
稳住心神,陆千凉微微一笑道:“连翘,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未经思索,连翘回答道:“连翘自幼便跟着小姐了,算来,也有十年了呢。”
陆千凉点头:“那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了。”
经过巧妙地引导,连翘倒也正了颜色。接下来便要步入正题了。陆千凉正色问道“我是谁?”想着这样的问话着实突兀,便又加了句:“在你心中,我是怎样的人?”
连翘先是一怔,紧忙回答道:“小姐便是我们千府的嫡小姐千凉啊,小姐今日颇为古怪,莫不是听了他人的闲言碎语?其实小姐不必在乎这些,嫡庶尊卑,这是自古不可乱的规矩,何必在乎他人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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