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香芷回来。
“主儿,事情办好了。”
“给太子妃娘娘瞧瞧。”
小根子将装在黑色托盘中的一堆东西,丢在地上。
“太子妃娘娘,这一堆,是巧儿的十只手指,十只脚趾,一共二十只,一只不缺。这两只,是小腿。这两只,是胳膊。一共四只。这两块,是眼睛,小根子从眼窝剜的,一点没漏。”香芷淡定,指着一个部位一个部位的介绍着。
手指脚趾还好,那胳膊腿的还流着血,尤其是两只眼珠子,粘连着血丝。血粼粼的惨状,导致程归晚强忍的恶心,瞬间爆发出来,别过头,捂着嘴巴干呕了好几下。
他人也不禁掩嘴呕吐。
“如此,可消了太子妃娘娘的怒火?”九思昂首淡然问。
从来不发声,不越尊卑的懦弱良娣,如今似变了个人。册封第一日,程归晚就知道她不是个,安于现状的女子。
还有那双巧夺天工的双目,似隐藏着某种神秘,让程归晚这一年来,都紧绷着神经。
“怒火虽消,可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钻进双拳,心底深处警告着程归晚,绝不可以低头,“从良娣目无尊上,枉顾本宫之意,擅自对巧儿用刑,失了太子殿下亲自册封,‘从’字封号‘从良顺德’的本意。”
“来人,本宫赐从良娣三十鞭子,即刻实行。”
“从良娣,请吧。”伺候太子妃的太监德子,来到九思面前,拉长声调,娘里娘呛的说。
“太子妃娘娘,从良娣自清湖归来,身子就柔弱的很,可经受不住这三十鞭子的摧残。请太子妃娘娘息怒,奴婢愿为从良娣受这三十鞭子。”香芷跪地,祈求道。
“还轮不到你一个贱婢说话。”伺候太子妃的陪嫁丫头顺子,将话呛了回去。
在东宫,太子不在,太子妃就是这里的规矩。
别说皇宫,就是在东宫想要安生度日,都难上加难。
无人敢继续求情。
九思被两个太监带出丁香殿外,跪在硬邦邦的大理石地面。她曾经死里逃生来说,三十鞭子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可当蘸了盐水的鞭子,冰凉抽在她旧伤处,盐水渗进肉里,拙劣腐蚀的痛感瞬间袭遍全身。令她全身一颤,面部紧绷,恍惚的意识,依旧让她锻炼了十六年的身躯,前倾。
“谁敢私自对良娣用刑?”
一句话传来,德子再次挥向九思的鞭子,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回头瞧见狼目虎相的苏子尘时,德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闻声,太子妃与众人急匆匆来到丁香殿外,纷纷作揖。
“参见太子殿下。”
香芷跑到九思面前,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主儿,您怎么样?”趁机回过身跪下,“太子殿下,主儿的身体情况您知道,受不得鞭刑。”
苏子尘阔气甩起衣摆,蹲下身去。
瞧见九思惨白的脸色,忍不住伸手擦了擦她额头汗水,抱过她脖颈时,展露的新旧鞭痕醒目。
将她横抱在怀,越过德子时,留下一句:“私自用刑,犯了东宫大忌。念太子妃初犯,就让德子自己去领三十鞭子,替太子妃受过吧。”
语毕,扬长而去。
留下身后愤愤不平的太子妃与众人。
——
苏子尘第一次踏足丛德殿,导致一进门,就看见率先回来的小根子,命人站成两排,满脸欣喜的跪地迎接。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好好保护主子。从今往后,若从良娣再收到今日之苦,本殿下定不会绕过你们。”
苏子尘一边走,一边展露自己对九思的怜爱。
在香芷和小根子眼里,这是殊荣,在九思眼里,这无下限的宠爱,无疑是给她在东宫,树敌。
踏过青石小路,越过群花争艳,走进了丛德殿正堂。
九思将下人差遣出去。
独自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桌前,用日日早已准备好的露水,洗茶,泡茶,倒茶。即便她强忍痛楚,递给苏子尘的茶水,依旧洒了一半。
苏子尘靠在坐榻上,喝茶时,眉眼还不忘瞄着九思。
“太子妃乃程宵擎的千金,对于近日本殿下对太子妃的处置,你有何看法?”苏子尘放下茶杯,试问。
九思俯身上前,一边小心翼翼的给苏子尘脱下鞋袜,一边斟酌开口:“后宫女人不得干政,何况妾身只是太子身边的一个良娣,不敢过多揣测。”
苏子尘双腿随性一抬,示意道:“说来无妨。”
九思自然看得出苏子尘另有想法,既如此,她分析道:“程将军历代都是皇家重臣,手握十五万大军,更有皇帝亲命‘护国大将军。’柱石。谁人无过,更何况太子妃惩治妾身,也是为了整顿东宫嫔妃,是小过。无需因此得罪程将军。”
苏子尘眉眼一眯:“错,归咎是你错,你是否忘了本殿下对你的叮嘱?”
九思摇头反驳:“妾身乃笙王送给殿下的,不论妾身如何表忠心,都难逃殿下对妾身的怀疑。妾身只听命殿下一人,在这东宫想要生存,妾身便不会迁就他人。毕竟妾身和程将军,勾不起前朝利益。”
话点到此。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正巧此时香芷端着药进来。
九思起身时,跪麻的双腿颤了颤。
端过药,递上前。
“殿下,该喝药了。”
苏子尘起身接过药时,嘴角一勾:“本殿下多年的体寒之症,多少太医都束手无策,唯独你这药,一年时间,便让本殿下好了许多,真是称得上良药。”
九思低眉:“妾身自小,对药物颇有研究,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能够治好殿下,是妾身的荣幸。”
苦口甘甜的药入喉,苏子尘皱起了眉头。
“这药,还是一如既往的放了甘梅。”猛然,将药碗摔在地上,“本殿下说过,不喜你这般细心,日后再往药里放甘梅,本殿下就让你吃了全京城的甘梅。”
九思漫不经心:“妾身知晓。”
她这种淡定自如,孑然一身,宛若时间万物在她眼里,都映射不出芳华的模样,让苏子尘打心里厌烦。
长袖一甩:“本殿下去看看太子妃。”
香芷搀扶着九思坐下,为她褪去衣衫,擦着消肿化瘀的药膏:“这药苦的很,主儿也是知晓太子殿下怕苦,才放了甘梅,怎么就生气了呢。”
药膏丝丝凉凉,也缓解不了疼。
九思手托下巴,透过窗户看向远去的背影,心思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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