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地醒过来,入眼的是雕花床顶。胸口一阵阵的发闷,脑袋也隐隐作痛。
重新闭上眼睛,慢慢地适应着身体的诸多不畅。心里却在思考,我这是在哪里?
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死!
那么,是被关起来了?
猛地坐了起来,感觉全身酸胀,眼花花的,头也昏昏沉沉的厉害,看情形,应该是卧床有些时候了。
奋力坐了半晌,眼睛才慢慢重新聚焦。
古朴典雅的房屋,带顶的木床,雕着花鸟虫鱼的桌椅,几枝兰花竖卧在瓷瓶里,放满了古籍善本的实木书架。
空气中弥漫着木头和兰花的香味。
古老而久远装饰,没有一点现代居所的感觉。倒是一个清心避世的好场所,也不知道是谁花了这样的心思,把自己关到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难道自己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威胁不成?
也好,至少还有一条命在。
伸手去掏烟,却掏了个空。衣服居然没有口袋?这款式,倒是有点像古装剧里的长衫睡衣。
这手,这么粗?这么壮?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呆住了。
双手突然摸向额头,手指头在眉心处急抠了二下。
没有弹孔?
自己真是傻了?子弹击中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活下来。
急走下床,抄起桌子上的一面铜镜,朝里看去,果然这张脸不是自己的了。
什么情况?
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吗?还是现代的医学水平,居然可以达到起死回生,随意整容的地步了。
急急地推开窗子,一阵清风吹了进来。这里是一座小楼的第二层,由于地势较高,因此视野极其开阔。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一座现代化的建筑。入眼的是,一座座独立的瓦房,鳞次栉比朝远处延伸,一直消失在视野的尽头。那古色古香的建筑,错落有致的园林,像极了电视剧红楼梦里的场景。
他深吸一口气,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半天才醒过神来。
这也太搞了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一千万个不相信。
他冲出了门。
“少爷,少爷!”一个女孩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喔,活着的,人?
他现在的心情很乱,只想到处走走看看,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喔,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小丫头,梳着一对好看的羊角髻。他瞟了一眼,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自然而然地就压制了过去。
小丫头一接触到他的眼神,浑身一震,原本想上前的脚步,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呐呐地道,“少,少爷!您,起来了。”
他收回目光,从小丫头的身边走过,往外走去。
“少爷下楼了!”小丫头连忙朝楼下唱了起来。
忽拉,楼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一大帮的人,有丫环,有老婆子,还有护院。
吓了他一大跳。
下了楼,奋力的扒开这一大帮人,想走出楼去,结果。被拦了回来。
三天后,他终于还是走出了小楼,终于走到了外面。青条石的街道,挂着灯笼的店铺,古腔古韵方言,连那空气里都带着古意。这一切都在说明,他所在的年代,就是古代。
他也曾驾着马车,朝极远的地方去过。事实证明,这个世界并不是‘克隆人’里那个封闭的世界。自己也不是长在玻璃瓶里,从一出生,便被关在封闭幻想世界里的克隆人。
至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也差不多清楚了。姓苏名三,字宁远。这名字有点恶俗,不过苏家老爷子,生有三子,老大叫苏一,老二叫苏二,所以排到他头上,就只能叫苏三了。
俗是俗了点,但改名字显然是不可能了,因此,也只能随他去了。
苏家在武陵是有名的富商。苏老爷子在年轻的时候,就置下了大片的家业,在武陵城里,是数得着的商家。
更为难得的是,苏老爷子算得上后继有人。长子苏一,长成后,考中了进士,现在朝为官;二子苏二,随着老爷子经商,里里外外,更是一把好手。
羡慕的别家人,一个劲的交口称赞。恨不能自己家里也养着这么一对好儿子。
至于自己,也就是苏三。还是不要提了,说起来,能把人给羞死。
文不成,武不就。连家族传承的生意经,半点也没有学到。
这且不说,若是好生呆在家里,本本分分的过生活,也不失为一个老实的孩子。但苏三偏偏整日里拈花惹草,游手好闲。
吃喝都在街头,青楼变成了他的家。
活脱脱一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不学无术的无赖。
每每的把老爷子气个半死。这才想起给苏三说一门亲事,想着把他的心给拴住,指望着成亲生子之后,他能转些性情。
聘礼一下,居然下到了武陵李家,吓白了武陵少年的脸。
李家有女李月儿,生得是国色天香,品貌出众。有人专为李月儿写了一首词,‘冠群品,共赏倾城倾国。武陵人,念梦役意浓,堪遣情溺。’足可以说明李月儿的娇柔可人,隐隐已经成为了大众的情人。
不知道多少武陵少年,为了李月儿朝思暮想,却没料到竟让苏家抢了先。
其实抢了先就抢了先吧,毕竟没人认为,李家老头儿会同意这门亲事。
苏三的人品,武陵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李老头那么精明一个老头儿,岂肯把女儿嫁给这种人渣?
可李老头竟然同意了,不仅同意了,而且在下聘的第三天,就迫不及待地把李月儿嫁到了苏家。
一颗这么水嫩的大白菜,让头蠢猪给拱了。
武陵少年悲愤之下,大闹了成亲现场。混乱之中,苏三不知道被谁一盘子敲在了头顶,晕死了过去。
新娘子被这一闹,趁着混乱,逃回了家。并且放出话来:苏三一日不改邪归正,她便一日不进苏三的房门。
这,算是变相逃婚了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想让苏三改邪归正,只怕要到下辈子去了。李月儿放出这样的话,应该是铁了心不入苏家的门了。
只是当日成亲的时候,已经礼成。
因此名义上,李月儿已经是苏三的妻子了。她想再嫁,便是有违礼制。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却从这一整件事情当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李家老头儿是一个精明的老头,是不会在明知苏三是个废柴的情况下,还同意把女儿嫁给自己的,这其中必有内情。
更为巧合的是,李月儿的逃婚事件。
成亲之日,最先挑事的,便是李月儿的那些堂兄堂弟。早不闹,晚不闹,偏偏在二人礼成之后开始闹。既坐实了二人夫妻的名份,又达到了她公然逃婚的目的。
她应该是需要一个夫妻的名份,却不希望有夫妻之实,所以才玩了一手金蝉脱壳!玩得也还熟练。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何事情,最怕的就是推敲,他有心想知道内情,就不会太困难,把各种情况了解清楚,稍加分析之后,一个人,跳进了他的视线。
林荣,武陵城郡守林海录的儿子,最近对李月儿很是纠缠。听闻林海录其人敛财成性,暗中所为尽多不法之事。以李老爷子的精明性子,当然可以看到林家一旦祸起,只怕是灭门的罪过。
不想让李月儿嫁到林家,所以趁林家还没有提亲的时候,李老爷子就把李月儿先嫁出去。这恐怕就是李家与苏家结亲的初衷。
只是原本的苏三,也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成亲对象。如果不是苏家有人在朝中为官,可以挡住林家对李家,极有可能存在的怨念,那李家也不会选择苏家。
形成有名无实的名义夫妻,既可以躲开林家的纠缠,又可以暂时保全李月儿,这些应该是在二人成亲之前,就安排好了的计划。
这么联想起来,自己家的老爷子,也不简单。下聘之前,老爷子岂会不知李老头的态度?李月儿逃婚,他默不作声,事先只怕也是知情的。任着李月儿的性子来,恐怕也是要激一激自己,希望自己改邪归正吧。
只有改邪归正了,才能把妻子接回来,用男人的面子,来逼他。苏老爷子借力使力,也算是颇费苦心的吧。
想通了这些,他很无所谓地笑了笑,不由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商海搏弈,暗战不停,每天都在与人斗与天争。国内,形形色色的大佬;国际,各种各样的商业巨子;所有的时间,他都用在与他们勾心斗角上了。直到他的商业帝国变成一个超级巨无霸之后,他仍然不知疲倦地把心思用到政界,最后功败垂成,玩火自焚。
再看看眼前的这些事,总觉得有些兴趣索然,他是再也不想碰这些事情了,何况还是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
还是本本分分地做一个富家公子,有吃就吃,有喝就喝,没事的时候就休休身,养养性。至于什么李月儿,李芽儿的,她爱呆在哪,就让她呆在哪儿。名分上的事情,他是不太在意的。
倒是这个时代,他目前还是有点搞不太明白。
自己好歹也是个大学本科的高材生,中国古代史谈不上研究,但老师教的朝代歌,至今也还是记得的。
可眼前的朝代叫做‘封’,却多少让人有些抓狂,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新朝代。
从这个朝代的史书资料进行分析,许多在古代史上赫赫有名的朝代,都在史书上消失了,纵使有一个二同名的朝代,史实也大多不相同。
就更别提什么诗仙李白,诗圣杜甫,也不要提什么初唐四杰,唐宋八大家了,这些名垂千古的文人墨客统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根本不熟悉的名字。
估计这只是一个与中国古代史平行的另一个时空。要不然,谁也不能理解这诸多的不同。
倒是花了一些心力,与中国古代史做了一个平行的推演。
从文化发展程度上来看,封朝有些类似于宋元时期。这个时候,诗词已经有了很大程度的发展,文人也以诗赋为乐,个别地方受到北方游牧民族的影响,也有一些粗犷的曲文出现。
从经济上看,又像极了唐宋。市场上人头攒动,世界各地的客商云集在大的都市里,货品空前的繁盛,信息的流通,也可以算得上频繁。
从政治军事上看,又像是南宋。偏安一隅,北方与几个外族对峙。
武陵这个地名,听起来也感觉是后世的杭州。可是从封朝的地理方位上来看,又不太像。
反正就是有点乱,除了一些地名还略略可以找到似曾相识的感觉,其他的东西,变化都是有点大的。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动了一辈子心思了,难不成这辈子还要花那么多心思?只管做个本分的少爷,开心就出门溜达一圈,不开心就老实呆在家里,养养花,喂喂鱼。且走一步,看一步,乐得逍遥自在。
坐在藤椅上,从二楼窗子望向外面的世界,正想着这些事情,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今天是清明,祭祖的大日子。昨个二哥就已经从外地赶了回来。大哥更是提前了许多时日,寄来了‘冥表’,要在祖坟上焚烧。
自己对清明的规矩不懂,自然也帮不上忙,所以便悄悄地躲到小楼里来,图个清闲,却不知外面怎么突然喧哗了起来。
心里琢磨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时,却看见自己的小丫环玉儿,一路小跑地进了院子,不等上楼,就兴奋地朝楼上喊“少爷,少爷,少奶奶回来了。”
喔,老婆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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