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打了一巴掌,雨又下得大,他便没有再去买纸轴,一路返回苏府。
玉儿倒是奇怪他为什么纸轴没有买回来,反而脸上红了一大块。
他自然不可能说是一出门,就被一个女人给打回来了,便让她不要多问了。
别看小玉小小年纪,倒还真有管家婆的潜质,见他不说,虽然不问了,眼里却流露出来心痛的样子,竟比他自己,还要惜上三分。
嘴里也是自言自语。看来是猜着了自己的少爷,这是被人打的。
这事也就过去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雨下了二天,也就天晴了,便仍然去东湖边钓鱼。
周老今个来得早,只是他一身华丽的衣服,怎么看也不像是来钓鱼的人,倒像是监督他们钓鱼的鱼头儿。
到了中竿,难得这老头大方了一次,让家人弄了许多酒菜过来,摆满了一石桌。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周老今日此举,再用一毛不拔,就不合适了,苏三小友,你说说,该换个什么称呼比较合适啊?”公孙老头在石桌边一坐下,便打起趣来。
“就叫‘可拔一毛’如何?”他笑盈盈地道。
公孙老头便笑。
周老不忿地道,“就知道你们嘴损,有本事别吃。”
公孙老头可不听周老的话,拿起筷子对苏三道,“可不能赌气不吃,周老府上的厨子,可是都城里请来的名厨,咱们可不能因为赌气,错过了美味。”
美味?他不由地笑了起来,前世里,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陆地上跑的,他哪一样没有吃过?在各式各样的调味品,极度发展的那个年代,人们的口腹之欲,得到了空前的提升,要说美味,恐怕眼前这个社会,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这个社会,最可以称道的,也就是那些食材了,无污染,干净,纯天然,这一点,才是后世不具备的。
周老看到苏三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很是来气地道,“怎么?看不上眼?还是,又有什么高论?”
又有什么高论?很不服气啊,哈哈。不理会周老,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仅从外表上看,这菜式倒也有些卖相,不过吃到嘴里,味道却没有想象中的好,果然是少了许多滋味,这与厨师的水平无关,必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多的调味品,再高明的厨师,也不可能做出滋味儿十足的菜式。
如果只以当前社会,主流的口味来评价,这菜也算得上是极好的了。
“还好!”他淡淡地给了个评语。
这个评语把公孙笑得不行,把周老气得不行。
周老可不是好相与的,眼睛一转,拿捏着语气道,“既是还好,那必是有更好的?不知苏小友什么时候有空领着我们二个老叟,也去品尝一番。”
他没有接周老的话茬,而是小饮了一口酒,嗯,酒的味道不错,应该是自家窖藏的老酒,香味很足,入口也绵。
封朝的酒,酿造是受节制的。只有丰收的年景,朝廷才会放宽酒的酿造。便是如此,这酒也不是一般家庭能喝得起的,市井中能买到的酒,多是加了水的淡酒,因此也叫水酒,是不醉人的。
因此,能喝到这么好的酒,却是难得。
“酒倒是极好。”他咂了咂嘴。
周老头见苏三顾左右而言他,便使了一个眼神给公孙老儿。
公孙老儿看到周老头儿的眼色,呵呵一笑却不动声色地对苏三道,“这酒可是周老府上,超过十年的窖藏,一般人可喝不着。”
周老也应道,“若不是欢送你小子去做先生,不用和我们抢鱼钓,这酒,老叟我,是绝对不会拿出来地。”
周老头其实是个有心人,虽然说话遮掩,其实真就是摆酒,贺他去做先生的意思。
能有这个心思,苏三自然不能不记这个情,这酒菜在外面,也算是难得的,关键还是这份心意,让他感到亲切。
能被别人记得,那就足以让人感动,君子之交淡如水,要得便是这种不经意之间的感觉。
公孙老儿接着周老头的话茬儿,对着周老头儿建议道,“听说周老还有几坛子五十年的陈酿,如果苏小友,真有那么好的吃食,不妨拿出一坛子来。美酒加美食,二三好友一坐,也是一件美事啊。”
苏三听到公孙老头儿这个建议,心里倒是赞了一声。虽然是周老下了套,要公孙老儿帮衬,但公孙老儿显然也不是好相与的主,这一刀子下去,可下的狠。
美食要有,美酒也要有,倒是便宜公孙老头儿。
周老听得一阵肉痛,却看到苏三一脸的笑意,并不甘心就露了怯,便咬了咬牙道,“有何不可,只是若没有那等美食,可配不上那等好酒。”
周老这话,算是把话题,又扯回到了他的那句‘还好’的评语上了。若是没有美食,他也就不必提供美酒。
公孙见周老应下了,便拿眼来看苏三。
面对公孙与周老的夹击,他倒是一脸的淡然,一口饮尽杯中的美酒,“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美食,只不过比这些菜式,滋味略好一些,二位老友想品尝,岂有难哉?改天我亲自下厨,做一些带过来便是。”
二人的下巴掉到了石桌之上,倒是没有想到,所谓的美食,会是出自苏三之手。
“只是君子远庖厨,本君子亲自下厨只怕会让人笑话。就是二位老友,偶尔吃得一次,万一喜欢吃了,难不成,本君子,还天天下厨不成?倒不如,花点儿时间,教个弟子,学得本君子一点手艺去,也往城内那热闹的去处,开起一间店铺。二位老友想吃的时候,只管买来,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只是这几日,小子就要去做先生,只怕这时间上,有些吃紧。”
周老见苏三这番说辞,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苏三说了这么多,话里话外地把自己捧到很高的位置,却始终没给出一句交底的话,到头来,却似要推脱的样子。
周老头可不相信苏三能有这个本事,本着要压下年轻人气势的心念,他是绝不会给苏三推脱的机会地。
“要是真有,能让我们二个老头子,一吃就能喜欢上的美食,我们倒真是要见识一番的,苏小友可不要吹牛!你真要有这手艺,老头子就是多等几日,又有何妨?就怕苏小友只是脱辞,逗我们玩儿的。”
“愿意等些时日的话,便是真有的。”
“若真有这等美食,五十年的窖藏,单送苏小友二坛,也是值得地。”
周老头下重注,是要断苏三后路的。他可不认为苏三苏宁远这小子,可以从他这里拿走那二坛子五十年的窖藏。
不过,他也有万全的后手。万一这小子,出人意料地,真有那么一手。实在不行的话,他还可以狡称自己并不喜欢他的美食。
难不成他还有办法,让自己主动承认不成?这样一来,那二坛子的窖藏可就算是保全住了。
二坛子五十年的窖藏啊,羡慕的公孙老头儿有些心痒。不过,他更想看到,苏三拿走这二坛子五十年的窖藏时,周老头儿心痛的样子。
“那好吧,便花点时间好了。”他依然是一脸淡然的样子,就好像,这就不是一件,可以上心的事情一样。
周老头见苏三应下了,倒是奇怪他哪来的底气。
公孙老头儿倒是对苏三的性子,了解的更深一些,知道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钓鱼的事情,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也因此发现,很多时候,他都看不清眼前这个年轻的人。
若是一般的年轻人,他一眼就能看个透彻,也很少会有年轻人的心思,能瞒得过他的眼睛,苏三却是一个例外。
完全没有年轻人的火气,说话做事,都是不温不火,却偏偏让人指摘不出一点毛病。看不清,看不透,甚至让人无从揣测起,行事也没有规矩可言,这样的年青人,还真是少见。
关于美食的讨论,到此也就打住了。吃过饭,大家便仍然钓鱼,这段时间,大家都收获颇丰,倒是羡慕的那些渔民,有些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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