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给我继续，继续增加能量！”
红脸老头挥着拳头，冲着智能控制系统终端的下属们大声咒骂。
我们做的是有可能改变历史的大事，不是小打小闹，别像个商人一样斤斤计较！
“增加百分之五十！”
中年助手擦去额头的汗珠，颤声说：“严教授，这可是高能粒子对撞！能量越高，失控的可能性越大！再这么下去，我们可能会引发一场小型核弹级别的灾难……”
“闭嘴！不搞这个，难道要继续搞你的光动能吗？那玩意儿的能量级别有个屁用！我们要控制原子，控制粒子，把可控微型核聚变技术捡起来！”红脸老头的咆哮充斥整座实验室，“这座星球快没有能源了，只有该死的核能才有点儿用！”
“可增加这么多能量……”
“每次添点儿油有个屁用！”老头一脚踢飞了鞋子，狠狠砸中脸色苍白的助手，“我要成果！成果！八年了，再不弄出点东西，该死的联邦科技局会强行关掉新能源实验室！你们很想失业吗？想去领联邦救济吗？”
助手捡起毛巾擦了把脸。不要命的疯子！豁出去干吧，等这次实验结束，我就要辞职，离开这个疯子，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他浑然忘了自己已经是第多少次发类似的誓了。
“A-1，增加1TeV的能量。”他颤声说。
实验室里还有十几名年龄不一的研究人员，既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也有和红脸老头年龄相仿的老人，但他们脸上的忧色却非常一致。智能系统在不断地反馈高能粒子的变化，每个人的心情都随着中央虚拟屏幕上那条震荡的观察曲线震荡不安。
这条曲线的稳定性决定了他们的未来：博士可能引发一场爆炸，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炸成灰；也可能功成名就，所有人因此得名得利，得到西大洋联邦的最高优待！
悲催的是，这条状态曲线的震荡越来越剧烈，越来越狂躁！凄厉的警报和红色指示灯同时钻出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僵硬，就连红脸老头也已脸色惨白。
只有A-1智能系统冷静如初，“博士，能量震荡正在超出预期，输入的能量冲击强度正在自动降低，但试验对象已不受控……”
不等它说完，一个惊慌的助手已经大喊：“撤去全部能量冲击，启用紧急应变系统！”
“紧急应变系统有效工作概率不超过百分之十……”
红脸老头大怒，“放屁！我亲自设计的应变系统，怎么可能失效！”
老头发狂地激活了应变系统，然而情况毫无变化！
绝望的情绪在实验室内蔓延，人人都在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参加严疯子的违禁试验！这可是核能，联邦禁止研究的核能！
唯有角落里的一个实验员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她不慌不忙的在工作平板里输入一组命令，调用了一个新的控制程序，让一直备受冷落的备用应变系统介入，阻止能量溢出！
没人阻止她，也没人觉得备用系统有效。这个备用系统的研发人员从来都不受重用，系统一直在修修补补，八年来，它还是第一次投入使用。
众人如同行尸走肉，等着那声爆炸声响，炸平试验场，让这座小岛彻底消失！
愿科学之神原谅我们！
狂暴的状态曲线跳动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半分钟后，红色警报竟然消失了！
众人呆呆的望着虚拟屏幕，半晌，劫后余生的喜悦才从身体深处钻出来。
助手几乎喜极而泣，“是备用应变系统！备用系统有效！”
实验室里猛地响起了欢呼声！
欢呼声中，调用了备用应变系统的中年女子镇静如常，仿佛和一切无关。她捧起手边的咖啡，心想，比预期的时间花得久了一点，竟然连咖啡都凉了。
只是事情还没结束。
高能粒子能量持续溢出，备用应变系统终究没能彻底地控制这次失误，被冲击波彻底摧毁！这个修修补补了八年的备用系统就此结束了它的使命。但试验场保住了。
红脸老头深深看了中年女子一眼，有些窝火。主管备用应变系统的科研人员来来往往，最后都被他骂走了，唯有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从始至终跟着这个项目。这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好像姓黎？……什么学历？明明只是个每天打卡上下班混日子的小角色，竟然捡到了这个功劳，真是走运！
哼！
回到东方安全城内熟悉的南郊公园，中年女子在林荫道旁的长椅坐下。实验室里的她平平无奇，此刻的她眼中却多了令人一见难忘的神采。没过多久，一个叼着雪茄的黑衣汉子从树下钻出来，在相邻的一张长椅上相背坐下。他俩一个看着小湖，一个盯着公园入口，仿佛毫无关联。
只有他们知道，视野范围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别想瞒过他们！
黑瘦汉子喃喃自语：“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
他竟是在细想一首古诗！
“小魏，该准备走了。”中年女子轻声说，“该修复的，我已经修复，没有再等下去的理由了。”
黑瘦汉子怔了怔，这一刻等待了太久，以至于他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可控微型核聚变……能量钥匙……唔……我试验过了，没有问题。我们该走了。”
一瞬间，黑瘦汉子激动得湿润了双眼。
二十二年匆匆而过，现在，是时候去把我们失去的东西拿回来了！
王聪小心翼翼将一根筷子粗细的磁条贴在面前这只机械左臂的装甲内侧，如果说装甲是机甲的皮肤，磁条就是机甲的皮下神经，正是它将机甲表面的所有状况准确而迅速地反馈回控制台。他小心翼翼依次贴上四条四十厘米长的磁条，卡紧，然后用通磁贴膜将它们连成一条完整线路。于是，这条一百七十厘米的机械臂有了一条新的神经。
然后王聪在机械臂最前端接通一个信号发射器，开始测试磁条信号的准确度。
这些工作，过去三年，他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他伸了个懒腰，在窗边透了透气。五月悄然而至，然而，大洋西侧的东方市似乎对即将到来的炎热夏日茫然不觉。亚热带湿润的海风不时从南方的海域溜过来，试着和这座容纳了千万人的伟大安全城打个招呼。
这里是西大洋联邦的首府，不同阶级的人们正在为各自的重任焦头烂额，无暇体会自然的馈赠。核冬天之后，四季交替早已模糊不清，核扩散的阴霾高悬于大陆的每一处，海风也无法吹散。
人类与机器人的大战已经结束了五十年，大家打得都快只剩一条底裤了。世事艰难，谁还会在意小小的四季变化？
王聪所在的机修店位于东方市北端。在这里，以三栋科技鼎盛时期遗留至今的超空间结构大楼为中心，方圆五公里的一片区域里，永远闹腾腾的，像个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这里有各种类型的残破机甲配器件，各种口音的商人和工人；这里永远肮脏，狭窄，冗乱，嘈杂；这里永远都有各种机械在轰鸣；这里是俗称‘垃圾场’的机甲回收修理场！
这里也是王聪的家。
17岁离家之后，王聪就在这家‘小尚氏’机甲维修店当了初级学徒，管吃住，没有工钱。最初，他只能去开叉车，连进垃圾堆捡东西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看起来太秀气，抢不过其他维修店的学徒。
开着叉车送了一年的配器件和机甲残骸之后，他看起来和其它的学徒再无区别：晒得跟南亚联邦人一样黑；浑身污垢，半个月洗不上一次澡；只要闻到各种机油的香味儿就觉得舒坦；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想睡就能睡着；每句话都带着脏字儿；一言不合就和其他店铺的人干架。
‘小尚氏’的老板老尚是个笑起来像弥勒佛的大胖子，最爱躺在店铺门口的躺椅上旁若无人的看爱情小视频。
有一天他突然叫住了王聪，“你哪位呀？太他妈臭了！快去洗个澡！”
王聪毫不犹豫冲他吐了口痰，然后骂骂咧咧开着叉车继续送货去了。
等他回来，就被人强行扔进澡堂冲了个干净，然后送去了楼上的维修车间。
敢对老板犯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于是他升级成了高级学徒。
机械臂的表面装甲由不同大小的弧形装甲片组成，上臂最粗的部分通常有八块装甲片，到了前端手腕处就只剩三片了。每次敲击装甲，王聪的工作平板上就会反映一次信号波动，他必须反复测试磁条传递的信号是否能够准确的反应装甲的受力程度。
工作很枯燥，但王聪却乐在其中，他喜欢这种简单而有规律的东西：你给一次冲击，就会有一个信号，这让人有一种安全感。科学就是这样，可重复，可验证。就算是最初级的机甲，也是当今最顶级的科学成果，绝对安全可靠。
苏阳猛地拉开维修间的门。他比王聪大两、三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像个学者而非混迹机修店的工人，但他胸前却佩戴着工程师的徽章。他喘着粗气，显然是急冲冲跑回来的。
“没人知道我现在才来吧？”
看到他，原本小心谨慎的王聪不觉露出笑容，摇了摇头。
苏阳松了口气，“干得怎么样？”
“装甲已经翻新了，现在正在做磁条的反应测试。”
苏阳苦笑道：“慢一点，别做这么快。你做得太快，老尚又得给我派活儿了！”
王聪笑笑，“我可以改成自动测试模式，让系统慢点儿处理。八个小时怎么样？”
苏阳竖起大拇指，有些不好意思，“我忙着考试，这些日子什么也没做，全靠你撑着了！等我考完了，一定请你吃顿原汁原味的好东西，绝不是联邦标配的有机食物！”
王聪摇了摇头，“别介，反正我也挣了钱。”
他犹豫片刻，怯生生的问：“是‘光荣科技’的考试？”
“不错，‘光荣科技’，世界上最顶尖的人工智能和机甲科技集团！每个东方大学的人都想去那儿！”
看见王聪隐隐有些失落，苏阳突然意识到，王聪可是连大学都没去过的人，自己的话有些伤人了。口风一转，他马上开始抱怨，“可惜这些公司眼界太窄，考试只对东方大学的学生开放。要是公开考试，你这么聪明，一定有机会的！”
对方的鼓励也太敷衍了。王聪笑着摇了摇头，掩饰自己的失望，“别开玩笑啦。我知道‘光荣科技’离我有多远。你看老尚也就敢给他的店起名‘小尚氏’，砰‘尚氏’的瓷儿。你看他有没有胆碰瓷‘光荣科技’？”
苏阳哈哈大笑，“我也就是去凑个热闹，估计人家也看不上我。对了，给你发了二级资格考试的一段视频，还有我在学校里找到的几篇文章。明天你就得考试了，别干活儿，抓紧时间看看。”
王聪语气真诚，“多谢小苏老师。”
苏阳笑着甩甩手，是兄弟就别客气！等王聪让出位置，去了里间，他便在工作台坐下。此时不管谁走进维修间，都会误以为，面前的工作都是苏阳完成的。
没错，王聪名义上是苏阳的学徒，实际上却是他的‘枪手’！
联邦规定，至少得是二级机甲维修师，才能进行机甲的维修工作。就算王聪升级成了高级学徒，也只能给维修师做助手，负责一些非常简单的焊接工作。但他运气奇佳，来维修车间没多久，就认识了前来挣零花钱的苏阳。
苏阳是东方大学机甲科学专业的高材生，自动获得二级机甲维修师资格。‘东方大学’这个金字招牌在‘垃圾场’多吸睛呀，足足能给一家普通维修店多带来三成生意！所以，‘小尚氏’把他当菩萨供起来，每周供三天。
菩萨得有童子伺候吧？于是比苏阳年龄更小的王聪就成了他的学徒。
苏阳学业繁重，不过是想来挣点小钱，哪愿意把大把时间花在修理初级机甲上？于是，明知学徒不能偷学，更不能维修机甲，苏阳还是手把手的将自身所学教给王聪，然后让后者偷摸干活儿。有这么一个超级偷懒的师傅，王聪被逼得痛下苦功，进步神速。三年下来，若论机甲维修，王聪竟然已是青出于蓝！
苏阳乐得撒手不管。每次来‘小尚氏’之后，他就在维修间的外间忙自己的事儿，让王聪独自在里间维修。
当然，这事儿得瞒着所有人。要是被人发现王聪是苏阳的枪手，坏了规矩，他俩都得玩完！
不仅如此，苏阳还把自己的薪水分了一半给王聪。
王聪一开始是拒绝的。
苏阳笑道：“本来就是你的劳动所得。再说，毕业之后，我肯定会离开‘小尚氏’的。王聪，你是这一行的天才，给我当枪手太亏了！你得攒钱去参加考试，等考过了，拿到二级维修师资格，你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躲在里头修机甲了！你得是个堂堂正正的机甲维修师！”
“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苏阳想了很久，“也许因为咱俩都是孤儿。放心，不是可怜你。人都得自己可怜自己，对吧？”
感激的话，年轻男孩之间很难开口。但王聪知道，自己欠这个家伙很多。要不是因为苏阳，只怕自己还和其他学徒打得鼻青脸肿的抢废品呢！
所以，我不能让他失望，更要让抛弃我的人后悔！
本次机甲测试中心二级资格考试的形式是红蓝双方的机甲对战。机修师考生在战场环境下对机甲进行抢修，对考生的基本功，反应，头脑，都有很高的要求。
王聪盯着过往的考试视频，不错过每一个细节变化。他知道，自己的技术不是问题；战场瞬息万变，如何做出正确的反应，才是对自己的最大考验。听说机甲测试中心的VR仿真度极高，人进入其中，仿佛进入了真正的战场，很多考生甚至会吓得手足无措！
所以他得很冷静才行！
偏偏有人不给他冷静的机会。
维修间外突然传来喧哗，有人在门口大声吵闹。吵闹声越来越大，没等听出个究竟，那人竟然已经冲了进来。王聪一愣，马上从墙角爬起来，走到外间，打量面前这个不速之客。这人三十多岁，胡子拉碴，一身工装倒是干干净净，算起来也是熟人：正是本层对面那家‘勇者’维修店的顶梁柱，三级机甲维修师梁子！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勇者’和‘小尚氏’的恩怨，结下的梁子足足可以编一部二十集连续剧。
梁子指着工作台旁的苏阳，说话阴阳怪气，“就是他！王大少，你那台摔倒起火的机甲，就是在这儿组装起来的！哟哟哟，瞧瞧这位高材生都在干嘛？明明有一台‘大宇’机械臂的测试，看的却是‘光荣科技’的论文？一心二用，佩服佩服！”
王聪这才发现，梁子身边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人一身名牌，叼着昂贵的‘至尊’香烟，一看就是个骚包，拿机甲当玩具的有钱人。只不过，富家公子的一只胳膊吊着绷带，大大损伤了他的华贵之气。
看着一脸茫然的苏阳，王大少的小眼睛闪过一丝嘲讽，“尚老板，搞坏我那台机甲的人就是他？几百万的东西，说摔就摔了。东方大学？东方大学的人会待着你这个小破地方？嘿嘿，你这个的高材生，恐怕是个假货吧？！”
老尚的胖脸挤出一朵花，“王大少，小梁那是瞎扯。苏师傅是我亲自请来的人，本事没得说。至于您那台机甲，绝对是按顶配C级机甲的规格翻新的，这个我给你担保！梁子，别他妈煽风点火，又想跟我结梁子了是不是？！”
苏阳勉强听出了门道，他不卑不吭地说：“王大少是吧？我是不是东方大学的人，轮不到你说。梁工，大家都是行家，有什么话，说得明白点！”
梁子胜券在握，嘿嘿冷笑，“把东西拿过来！”
苏阳和王聪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慌。
来者不善！
一台高达七米的机甲被悬吊进维修间。王聪一眼就认出了这台机甲。科尔公司出品的C级机甲‘科尔3代’，干净的去武器版本，内部完好无损，整体翻新率只有7%。王聪只对它做过一些常规检测和表面翻新，当时他还仰慕不已，到底是什么人才买得起这么好的机甲呢？
它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问题？还把这个二世祖驾驶员摔伤了？
然而，苏阳心里却是‘咯噔’一声。靠，从来没见过这台机甲呀！最近所有的维修工作都是王聪完成的，他忙着自己的求职大计，根本没看过一眼！
待会儿一问三不知可怎么办？
看见苏阳脸色微变，梁子更开心了。开启全息录像之后，梁子钻进驾驶舱，“小子，可别说我冤枉你，现在大家都看得见！这儿是控制系统的动力集成盒，给两条腿的动力信号就是从这儿出去。王大少可以作证，两条信号线的强度不一样，正是因为左右脚动力不平衡，摔着了王大少！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小子，认了吧！今儿我就要戳穿你这个顶着‘东方大学’名头的水货！”
对方步步紧逼，苏阳不由慌了神。他是个好老师，却不是个吵架高手，何况梁子说的这些他都一无所知呀！他只能求助的望着王聪，偏偏王聪只是个身份低微的小学徒，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
看苏阳一直闷声不响，老尚只得亲自上阵，冷冷的把梁子顶回去，“梁子，苏阳是我请的人，你故意搞他，就是搞我！”
“尚老板，我哪敢得罪您？和您打擂台的是我家老板，我可没那资格。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顶着‘东方大学’的名头，在这儿招摇撞骗！”梁子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苏阳越是沉默，他越是感觉自己占尽了上风，“多少像王大少这样的贵客被这个‘高材生’给骗了。我今儿就替天行道了，行不行？！”
王大少得意地点点头，这儿就他一个‘贵客’。
老尚叹了口气，狗屁替天行道，还不就是冲着老子的生意来的！
“王大少，苏师傅之前做过的东西，从来没有出过这种问题。事情有些蹊跷。我看，您还是把机甲拿来我家，先做一次完整的检查？当然，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您的医疗费我都包了！”
梁子大怒：“老尚，你他妈过分了！上次你当着人的面抢我家的生意，老子还跟你没完呢！这次明明是你家捅了娄子，居然又来跟我抢生意！你凭什么跟我们‘勇者’斗下去！”
老尚大怒：“我斗你老母！”
这俩突然动起手来！
苏阳躲闪不及，眼镜被人砸飞，又被梁子故意一脚踩碎！
苏哲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一直被人无视的王聪悄然上前扶起他，小声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于是苏阳突然大喊一声：“都给我住手！既然冲着我来，就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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