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光如白驹过隙,舒展颜总觉得时间过的太快,快的让她还来不及与家人告别便要离开相伴三年的地方,向着前方无知的命运走去。
将军府位于京城城外三十里的地方,之所以选择迁离此处也是为了避嫌。
当初先皇赐下将军府府邸之时,那时的将军府是多么的华丽而引人向往。而在新皇登基,天下太平之际,舒老爷子便有了辞官隐退的意愿。无奈因为祖训舒家长女被封为皇后,辞官自是不被皇帝应允的。
为了避嫌,舒老爷子只好称病不上朝。如今这几年来更是带着全家上下迁居到了城外,而新皇也顺手推舟赐下一座大宅子供舒家上下居住。
舒展颜木然的坐在梳妆镜前任丫鬟喜娘替自己梳妆打扮,身上大红的喜服是皇帝御赐的,纤瘦的身子缩在夸大的礼服里,只让人感觉她身子更加的瘦弱,反增添一股楚楚可怜的美感。大红的喜服代表着喜庆,而她只觉得触目所及之处是满目的刺红,这让她的心里很是不舒服。
“郡主妆容已经好了,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喜娘小心而又带着恭敬道。
舒展颜随意的看了眼铜镜中模糊的容颜,秀发并不像一般女子成亲之时挽起来盘成一个发髻,而是在后面梳了一个鬟,剩下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头上插着御赐的金步摇,随着头部轻动而发出清脆的声音。知晓她不喜欢艳丽的妆容,脸上只是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嘴唇也只是略比平日里红一些。
看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喜娘与伺候梳妆的丫鬟看得胆战心惊的。这三年多来虽然欢颜郡主安分的住在这城外的别院里,但京城里里外外谁人不知她的威名,瞧她眼下的脸色,喜娘吓得腿都有些软了。
“小姐,您这妆容也太素雅了些,要不奴婢帮您在擦点脂粉?”念心拿着胭脂水粉在手,看着舒展颜一脸的素雅觉得与今天的喜庆相比较实在是太过于素雅了,到不像是成亲反倒像是……当然,这句话她无论如何是不敢说的。
舒展颜摇摇头,红唇轻启:“这样很好了,不必再麻烦了。”眼神示意的看了眼念心。
“小姐您就爱这么素雅,要是陵王爷看了保管被小姐您迷得晕头转向的。”念心放下胭脂,会意的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一发给伺候梳洗的喜娘与丫鬟。
此举惹的一干人等受宠若惊,尤其是喜娘笑的更是合不拢嘴了。都说舒家三小姐脾气大,性子暴躁,依她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女子分明是极其安静的人,真不知道外面的传言是怎么来的。不过这也不干她的事,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有银子拿就是了。
“颜儿,花轿已经在府外了,你准备好了没?”舒若雨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精心打扮过的妹妹突然愣住了。
“二姐。”被她目光定定的望着,舒展颜突然有些羞涩道。
“好,好,不愧是我舒家的女儿。你们都下去吧!”舒若雨吩咐道,有些话她不得不嘱咐这个漫不经心的妹妹,以免嫁进陵王府被人给欺负。
“二姐,颜儿知道你想说什么。”舒展颜抢在她开口之前说道,期盼二姐的长篇大论可以就此打住。
舒若雨怒瞪了她一眼,才道:“别打岔,好好听二姐说话。”
舒展颜吐吐舌头,俏皮的笑笑。
“二姐知道你自幼便心高气傲,凡事十分要强。小的时候因为眉毛不好看,你便一狠心将眉毛全部拔去重新生长。外人皆夸舒家长女倾城之姿,舒家次女才艺惊天下。而舒家小女儿,却是性格娇纵,目无尊长,一身的缺点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舒若雨每说一句话,舒展颜便惭愧一分,想不到以前的“她”是这般的人,难怪当初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对她也时常露出惊恐的神色。怕是那“舒展颜”作威作福惯了,又受尽万千宠爱,自是不把这看似柔弱的二姐舒若雨放在眼里。
“可我们却知道,颜儿你不是外面传的那般。你要强,你高傲,小小的你自尊心比什么都看得重要。其实你有一颗最为柔软善良的心,否则也不会在打了小丫鬟而偷偷给她门边放药了。颜儿,陵王府不比我们舒府,凡是你皆要忍让,就算忍受不了你也要多多想宫里的大姐,年迈的爷爷。”
“大姐怎么了?”舒展颜问道。
舒若雨迟疑了一下,知道凡事瞒也瞒不过多久。
“大姐虽贵为皇后,但也不见得就能得到皇后真心的宠爱。如今,皇后新纳了一位妃子,几乎有一月没有踏进大姐的宫殿了。而宫中的事情是朝夕万变的,一人得宠,全家跟着升天。大姐纵容贵为皇后,心里却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总之颜儿你要记住,嫁到陵王府之后切不可鲁莽,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舒若雨嘱咐道,这些话也是做大姐的舒倾雪有意透露给颜儿知道的。
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心了,都说君心难测,大姐就算有倾国倾城之姿又能得到多少真心呢?皇宫那个地方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今日皇上宠爱大姐上天,明日也可以将她拉下万丈深渊。而她们舒家的宠辱都与大姐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大姐受宠舒家自然受人尊敬。若是哪一天大姐从皇后的那个位置跌下来,第一个倒霉的便是她们舒家了……
舒展颜不敢再想象下去,怕这些不吉利的想法会改变她本来就不坚定的心,她害怕自己再想下去就会做出亲者痛仇者恨的事情来。
既然已经决定出嫁了,断然不能在这个时刻反悔,否则舒家欺君之罪怕是逃不掉了……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也是满目的坚定与决绝。
“颜儿,这些事我真不该跟你说的。”见她神色凝重,满脸悲切,舒若雨不安道。
“二姐我没事,就是有些担心罢了。吉时快到了,你吩咐丫鬟扶我上轿吧!”不愿心中的忧愁惹的二姐更加的担忧,舒展颜勉强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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