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秦278年冬,四皇子秦钰酒后纵火烧宫闱,险些致使皇宫倾覆。
皇帝大怒,百官骇然。
监察院上奏,御史台弹劾,以左相卢勇为首,请求皇上严惩四皇子秦钰。
卢勇言曰:“四皇子身为皇后嫡子,却不知检点,德行有失,枉为皇上教诲,皇后垂爱。今日酒后失德,敢纵火烧宫闱,明日酒后失性,便敢毁朝纲社稷。皇室有此子,列祖列宗蒙羞,若不严惩,宗室子息争相效仿,他日再造更大祸端,遗祸数代,悔之晚矣。”
言语铿锵,口诛笔伐,令人无以为辩。
皇上面色铁青,赤手捏碎了一块金椅扶手。
右相刚要开口,猛然注意到皇帝流血的手,身子微震,退了一步。
朝堂的言论一时间成一边倾倒之势,无一人敢上前为四皇子求情。
朝堂的动向很快就传到了后宫,坐在凤鸾宫的皇后脸色发白,握着茶盏的手不由用力,茶盏被她捏碎,她纤长的手指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侍候的宫女人人惶恐,女官连忙上前为皇后止血。
皇后扔了茶盏,推开女官,猛地站起身,咬牙切齿地怒道,“他们这是要逼死秦钰!”话落,她深吸了一口气,冷沉地开口吩咐,“摆驾!前往金殿!”
此言一出,凤鸾宫侍候的众人齐齐失色。
女官失声提醒,“娘娘,后宫不得干政啊,您若是这样闯上朝堂的话,那您可就……”
“就算本宫这个皇后被废,任倚翠宫和玉芙宫那两个人得逞,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杀了我的儿子。”皇后声音虽颤,但有着破釜沉舟的坚定,“秦钰是我唯一的儿子!”
女官顿时住了口。
皇后甩袖,疾步出了凤鸾宫。
朝堂上,一片冷凝,群臣都在等皇上如何处罚四皇子。
虽然还未下旨,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处罚一定不会轻了,四皇子不死也会扒层皮。
“请皇上速速下旨惩处四皇子,以儆效尤!”左相见皇上许久未有论断,再度请柬。
“卢勇,你急什么?四皇子有罪,但昔日也曾救驾有功,往常不曾做过出格之事。昨日醉酒烧宫闱,也许事出有因。今日四皇子还未酒醒,不让其辩白就做处置,是否太急了?”右相终于开口。
“皇上和司礼监的几位大人亲眼目睹,纵火的人是四皇子本人,还能有假?难道你是说皇上和众位大人眼睛都花了?看错了人?醉酒之人,酒后失德,酒醒后哪还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算辩白,也逃不脱他纵火的事实。”左相义愤填膺地陈词。
右相皱眉,刚要反驳。
皇帝忽然一拍金椅扶手,怒道,“都别说了!四皇子德行亏空,枉为朕昔日带在身边教导。今日起,贬四皇子为庶民,流放漠北,不得诏令,永世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吾皇万岁!”
左相带领群臣俯首跪地高呼。
右相闭上了眼睛,苍老的面容下隐隐透出一丝无奈。
圣旨一下,再无回旋余地,所有人都知道,四皇子今生完了!
庶民是什么人?
那是底层最低下的贩夫走卒。
漠北是什么地儿?
那是距离京城两千里地外的蛮荒苦寒虫兽横生之地。
大殿内一时沉寂无声。
“皇上,皇后娘娘请旨上殿!”一名内侍高喊一声。
群臣一惊,齐齐抬头。
“她来做什么?让她回去!”皇帝一怔,恼怒地挥袖。
“皇上,臣妾前来请旨!”内侍还没来得急拦,一身大红正装的皇后疾步闯进了大殿。
“胡闹!”皇帝见皇后不顾拦阻闯了进来,怒斥了一句。
群臣屏息,无一人言语,哪怕是刚正不阿的言官此时也没人站出来职责皇后。
皇后面色冷然地扫了群臣一眼,目光从右相身上转到左相身上,定了片刻,端端正正地跪在大殿中,清声道,“臣妾教子无方,使其酿成大错,臣妾求皇上将臣妾赐死!”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皇帝脸色顿时变了数变,忽然腾地起身,怒道,“你是四皇子生母,朕是他生父,你这般上殿要朕赐死你,是不是也要朕自杀?毕竟朕也教子无方!”
“皇上万万不可!皇上息怒!”群臣骇然,齐齐惶恐。
皇后闻言眼眶顿时湿了,大声道,“人无完人,何人无错?就是左相昔日里还有自家儿子打死人的事情出现,那时候只不过从轻处理了!这满殿文武,何人敢保证自家子息从小到大从无错处?我儿虽然酒后忘形烧了宫殿,但是无一人伤亡。皇上要重罚,臣妾无话可说,将钰儿贬为庶民,臣妾也认了,只能怪他年少任性,多喝了酒水以致失态。可是为何还要流放漠北那荒无人烟的苦寒之地?这和杀了他有何区别?皇上,臣妾就这一个儿子啊!”
“秦钰是朕和你的嫡子,焉能同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别人家的孩子能犯错?朕的儿子犯了错就是诛心,诛朕的心,诛列祖列宗的心!”皇帝面容威严,声音严酷,“朕金口以开,如何更改?朕今日念在你爱子的份上,不纠察你闯上金殿的罪过,你下去吧!”
“皇上!”皇后面色一灰。
“来人,扶皇后回宫!”皇帝不容皇后再说,对左右挥手。
立即有内侍走向皇后,要扶她下去。
皇后腾地站起身,伸手拔掉头上的九尾凤钗,对准自己的脖颈,凛然绝望地看着皇帝,“皇上今日若不收回圣命,臣妾就死在这金殿上!反正臣妾的儿子去漠北也是死路一条,免得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臣妾不如就先死谢罪!”
“你……”皇上脸色顿时青紫。
内侍惶恐地退后了两步。
大殿内的气氛霎时僵持不下。
“皇上,臣以为这般将四皇子贬为庶民流放漠北严惩,虽然可儆效尤,但是处罚甚重。其他皇子和宗室子息恐怕从此以后会束缚性情,畏首畏尾,再不敢出格一步。时间一长,恐怕人人都成了礼教下了人偶,南秦再无破格出新的人才,江山后代恐怕岌岌可危。”右相躬身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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