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有过很多女人。
离婚后亿万身家的单身富婆。
黑帮老大的女儿。
模特、空姐、领家小妹。
甚至还有外国女明星……
有人嘲笑我是软饭男,专门靠女人上位。
也有人叫我爷,甘愿为我赴汤蹈火,竭尽全力。
最落魄时,我被人跨境追杀了两个省,兜里只有两百块零钱。
最辉煌时,我坐拥几百亿身家,挥金如土!
如果你知道翡翠,知道赌石,那你一定听过我的大名。
我叫张策,在云南广东这两个地方,人送外号“翡翠大王”。
当然,你也可能压根没听过我的名字。
也不知道20年缅甸有块帝王绿翡翠,拍卖出了二十亿的天价。
更不知道,广东揭阳首富,有个干儿子,手里管着一家珠宝行,娱乐圈八成以上的女明星,都进去光顾过。
没关系……
以上这些都不重要。
张爷我干过最牛笔的一件事,是把一尊印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的玉玺,交给了故宫博物院。
这事儿没有登报,也没有记者采访。
却令我自豪至今!
二十五岁之前我碌碌无为。
二十五岁之后我荣华富贵。
我用五年时间,阅尽了赌石圈的残酷与冷暖。
在这里奉劝大家一句。
别赌,切莫赌!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
行家纵有翻车时,路人万事强求难。
我赌赢的次数很多,输得也多。
输的最惨那次,兄弟反目,女人跑路……
干脆就从头说起吧。
我是云南腾冲本地人。
两个月前,我爸检出了肝癌晚期,砸锅卖铁做化疗,花了七十多万,家里只剩一个六十平的房子。
我妈将近五十岁的人,身体一直很差,给人当保姆,去小区当环卫工,到饭店洗盘子,一天干三份工,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但赚来的钱,甚至不够给我爸做化疗……
我爸文化低,在缅甸那边干了二十几年的挑夫,专门给出产翡翠的矿区挑原石。
十几年前,缅甸官方开放私人采矿,挑夫逐渐被挖掘机代替。
我爸就开始经常性失业,采完一个矿,就得去下一个矿区应聘。
我从小就没什么童年,除了上学,剩下所有时间都在帮我爸挖石头。
我们父子俩几乎走遍了缅甸的上百个场口,认识所有场口的原石。
我爸一直想通过赌石改变命运,但他运气不好,偷偷摸摸赌的几次全输了,总共搭进去了两三万,气得我妈要闹离婚,从此我爸就老实了。
赌石圈里有句老话,叫“神仙难断寸玉,一刀切开富贵”。
赌石三分靠眼力,七分靠运气。
我爸常跟我抱怨,说他不缺眼力,缺的只是一个运气,总有一天他会发财的。
但这句话说了十多年,到现在也只是一个挑夫,还累出了肝癌。
18年的夏天,我刚满24岁,大学没读完,就跑出来打工了。
刚开始在腾冲一家赌石店,当切石师傅。
老板娘叫兰姐,三十出头,是腾冲有名的富婆。
刚开始她想养我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
我俩没有滚过床单。
但她喜欢打人,而且是往死里打,皮鞭,钢丝球,融化的蜡……
这事不太光彩,为此还被兰姐老公抓奸了四次,幸好没看到脸,不然我估计腿都要被打折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6月28号。
兰姐约我去酒店,拿皮鞭抽了我一整夜,完事塞给我五千块钱。
我从酒店出来,心里很迷茫,蹲在路边抽完一根烟,到附近银行给我妈转了五千块,然后打车回到上班的地方。
腾冲地方不算大,但交通便利,在翡翠行业上一骑绝尘。
是继瑞丽之外最大的翡翠集散中心,素有“国内翡翠第一城”的美誉。
兰姐的店在上营乡,腾冲赌石店并不多,平时也冷冷清清的,但是今天破天荒来了一群广东人,有十多个。
带队的是个大腹便便的光头,两个男青年,剩下七个全是女的。
我看着那个光头,他也看着我,突然,他笑了一下。
他笑得很嚣张,用手指着我说:
“是你啊,哈哈,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只会打洞,真是一点都没错,你妈说你在上大学,原来是上切石头的大学啊?”
跟他一起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其中有个扎丸子头的女孩子,腿很长,年纪跟我差不多,长得很好看,笑得特别厉害,前仰后合的。
我涨红了脸,咬牙说:“舅舅,我来这里工作的,要是你们不做生意,请你们离开。”
光头男上来揪住我衣领,用粤语腔说:
“叼你老母嗨,你喊谁舅舅啊?贱人的儿子就是贱种,你我爸当年干了什么畜生事,你不知道吗?
扑街,谁同你讲我不做生意,阿清,看店里哪个石头最贵,推出去让他切,现在就切,马上切。”
他身后有个青年应了一声,就去挑石头。
我站在旁边看着,心里很生气,真的。
这个光头叫徐振邦,是我妈的哥哥,论辈分我得喊他一声大舅。
我妈娘家很有钱,在广东那边算个地方小望族。
当年我爸趁着喝醉酒把我妈睡了,我妈为了名节才嫁进来的。
结婚当天,徐振邦带了一群人,当着宾客的面,打断了我爸五条肋骨。
我爸丢尽了脸面,我妈那时候已经怀孕了,向着我爸,干脆就跟娘家断绝了来往。
这么多年愣是连春节都没有回去过一次。
当初我满月的时候,徐振邦托人送了一个礼盒过来。
礼盒里面装了99只死老鼠的幼崽,都发烂发臭了。
当时来喝满月酒的人吐了好几桌,气得我爸连夜坐车去广东讨说法。
结果我爸刚进门就挨了顿毒打,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才能下地。
从此以后他就没脾气了,只知道拼命去挑石头、研究石头。
我知道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想通过赌石发一笔横财长脸。
但是运气这种东西谁说得清呢?
现在他得了肝癌,只能通过化疗续命,这口气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吧,那个阿清挑了一块石头。
确实是店里最贵的,有脸盆那么大,十二万人民币。
兰姐这个店的原石质量比较差,也就给旅游的人玩玩而已,上不了台面。
阿清打着手电筒在石头上照,灯光渗进去了,澄绿澄绿的,很透彻。
他嘿了一声,对徐振邦说:“老板,会卡的石头,砂砾感很足,
老场口如果有种水,底张一般都比较老,
灯光这么透,至少是个糯冰的。”
我听着就笑了一下,这个阿清一看就是个绣花枕头。
老场口的石头特性,确实跟他说的差不多,但是很可惜,这块石头被开过窗了。
而且是癞子窗,就跟蛤蟆背上的疙瘩差不多,是流氓窗的一种。
在窗口上打灯,当然会很透。
因为窗口基本都是开在玉质最好的地方,这种石头只能骗一下经验浅的新人。
真正的行家根本不会碰流氓窗。
“笑你老母笑,切石头啊扑街,不想混了啊?”徐振邦朝我吼了一句。
我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没吭声,默默把石头抬上外面的切割机,心说让你横,等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兰姐的店离街口不远,旁边有个菜市场,不到十分钟四周就站了一圈人,都在看热闹。
我把切割机插上电,准备把石头推到锯片底下。
徐振邦勾住了我肩膀,皮笑肉不笑说:
“外侄啊,舅舅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你妈妈胸膜肿瘤需要钱,
我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也不好不给……这样吧,
这块石头要是切涨了,我就借钱给你们家,
要是切垮了呢,不好意思,这是你们命不好,老实回家等死吧。”
“草你吗,你说什么!”
我气得揪住了徐振邦的衣服,说我妈身体好得很。
徐振邦推了我一下。
“要不是你爸昨天求我,你觉得我会管你们家这点破事?
妈的,一家子穷鬼,没钱治病就应该早点死,省得活着折腾人,傻比东西……”
我脑子嗡的一下,被徐振邦的话吓到了。
是啊,我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了,家里也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太反常了。
我立即掏出手机打我爸的电话,但是停机了,打我妈的电话也是。
徐振邦也不管我有多着急,还催促我赶紧给他切石头。
那个阿清指着石头说:
“干脆点,这么大块石头,没有内裂的情况下,直接从窗口的中间剖一刀。”
没办法,这是我的工作,不能拒绝。
我不说话,默默将锯片放在了石头的中间。
随着巨大的切割声响起,锯片一点一点的没入石头里,我整颗心也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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