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想到有一天,我竟会落魄到这种地步。
我是饿晕在百花楼门口,被老鸨子捡回来的。那个老鸨子,也就是被称为红姨的半老女人站在床边,正居高临下地睨视着我。
“多大了?”
“二十三。”我据实以告。
“都这么老了!”
我差点一口血没喷出来,老?是你比较老吧!我二十三岁的黄花大闺女,刚过了法定婚龄才两年而已,竟被一个半老徐娘嫌弃,而且还是“老?”
“懂得怎么伺候男人吗?”
这是逼良为娼的节奏啊!
我心虚地笑笑:“没什么经验。”
老鸨子挑剔的眼光冲我扫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正在给我估价。随后一扬手,就有人忙递过一纸契书来。
“念你一弱女子,居无定所,孤苦无依,我便好心留你住下,加之这两天,我为你所付的看诊费、食宿费、服饰费,只要你要签下这一纸契书,你不用还我的钱,便可在这里继续住下。”
把逼良为娼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不禁感叹,人才啊!
的确,我是在饿得天昏地暗时,你叫人用一碗清汤把我灌醒,也给了我一个下人的宿舍的床铺给我,并施舍了一套根本不合身,也不知道谁穿过的衣服给我,这样就叫我卖身?这个算盘不要打得太精了!
我不动声色地接过云姨手中的一纸契书,慢慢地看完。不得不慢点儿看,都是繁体字,内容并不长,连蒙带猜大致如下:
立:卖身契约人郑可可因流落他乡,身无分文,不知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在欠下百花楼周巧红医食等诸多费用后,无力偿还。自愿卖身于百花楼,自立约之日起一切由其差遣,不得有怨言。
立约人:
百花楼:周巧红
代书人:牛大仁
呵呵!真是相当无耻,不但没有基本工资,五险一金,年底双薪,法定假期,而且由于这个工作的特殊性质,工作时间大都在晚上,居然没有夜班补贴。最后全年无休!
有工会吗?我要投诉!
我将契约书来回看了两遍,估摸着红阿姨的耐心差不多磨光的时候,不紧不慢地开口了:“红姨,您觉得以我的姿色若开始接客的话,能卖出什么样的价钱?”
红阿姨不屑地看了两眼,:“凭你,呆呆傻傻的样子,若能每日给我拿回一两银子,便是菩萨保佑了。”
她说的很有道理,呆呆傻傻?不错,眼看自己要被卖了,还这么心平气跟买你的人聊天,不是傻子是什么?再加上,我长的这张脸辨识度不太高,扔人堆儿里也不一定能找得出来,靠这种姿色去取悦男人,还是先穿越到韩国整个容先。我是不是该提醒眼前的这位买主,不要做注定亏本的买卖呢?
我觉得我太善良了,“红姨,这样你会亏本的,凭我一两银子是绝赚不回来的!”一两银子折合成人民币得700多块呢!
红姨脸色微微发青:“若不是我百花楼的头牌,被街前的春香院给挖走了,我也不会急于添补人手。本也不指望你能马上接客,到时候只要你站在楼上,凑个数就行!”
阿姨你对我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合着我只能是一个凑人头数的!不过看在她之前救我的份上,我也可以拉她一把。不过主要是因为我现在没有落脚的地方,急需要一个地方先安顿下来。至于卖身契?开什么玩笑!
于是——
“红姨,这个合约要缓一缓再签。”
“你?!”红阿姨惊讶地看着我,随即一声冷笑,“那好,你还我银子来,这几日花在你身上的银两有近百两,若不还,我就送你去见官。”
都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看来古人也有不讲理的。明明是在逼良为娼,却把自己弄成了受害人。
我满脸堆笑,“红姨,我只说是要缓一缓再签,又没说不签。”我摸摸自己的齐耳短发,“好歹要等我把头发留长再说吧!反正您也没指望我给你挣钱。”
缓兵之计而已,要等头发长长,起码要等半年,这半年说不定我早就穿回去了。
“没关系,你可以先在后院做零工,等头发长了,再看看你是否能应付那些客人。”
居然没上当,看来早就打算好了。我看着自己的手,十指修长,干净白皙,是我身上的部件中为数不多的得意之处。以后这双手就要替人端茶倒水,洗衣洗碗,外加捏肩捶背了。对了,说到洗碗,我这辈子洗的碗,还没我摔的碗多。
事到如今,身在屋檐下,红阿姨还在步步紧逼,“如何,现在还我一百两银子,你便可走出这门,任你去什么地方。我也算仁义,你身上的这套衣服,权当送给你。”
形势比人强,虽然休息这两天,身体状况差不多也恢复了,不过看到红阿姨身后两个孔武有力的护院,不用算也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难不成我就这么被卖身为妓,堕入青楼了。话说这个万恶的旧社会,连找份正经的工作都找不到,人家根本不收女工,不然我也不会饿晕在妓院门口。
“吱呀!”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身着一身素衣,浑身不带珠饰的女人走了进来:“红姨,人家既然不愿意,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她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这是一百两银票,我替她赎身!”
红姨接过银票看了看:“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月秀,你竟然用自己的私蓄救一个素不相识小丫头,你可是将近半年多没有接客了,这一百两你要赚到何年何月去?”
那个称为月秀的女人,淡淡的扫了我一眼,似是在对我说,“反正我的积蓄也不够我赎身用,倒不如帮了她。”
红姨将银票揣入怀中,回头对我说道:“算你运气好,遇上了一个傻子。”说罢转身出门走了。
房间里终于清静了,“为什么?”我问道。
月秀叹了一口气“两日前,你饿晕在门口,是我命人把你抬进来的。我只想救人,没想到反而让你身陷在此。还好红姨也没多要,一百两赎下你的清白身,你且走吧!”
我跳下床来,“我真的可以走?”
月秀点点头,将身体稍稍让出条路来,“此处是个烂泥潭,一旦陷进来再想出去就难了,你出去后便再也别回来了!”
“那我不走了。”我回答的干脆,“你既是我的恩人,我岂能白占你便宜。你既然已买下了我,我自然就是你的人了,从此我便做你的贴身侍婢赚取工钱,直到有一天能还你钱为止。”废话,我这样出去,身无分文,迟早还是会被饿死。眼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心地不错,不如先跟着她,混口饭吃。
“想不到你竟也懂得知恩图报!”月秀叹道:“你也是知晓人情世故之人,你若不愿走,就先跟着我。只是你跟着我,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出路,毕竟此时我也快自身难保了!”
我突然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有一个人曾给我说过:利用一个很傻很天真的人,迟早会遭报应的。那个人是我死党余阳,而眼前的月秀怎么就越看越有余阳的感觉呢!那个被我时时刻刻欺压着、凌虐着,却又打死也分不开的余阳,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现在想想怎么那么遥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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